几乎每个人都接了一瓶两瓶,除了阿板,他远远的坐在一块石头上,无动于衷。
走过“天下第一泉”以后,就开始大幅度的爬升了,每段爬升都有五六百米,需要喘气喘到缺氧,速干衣湿了干干了湿的好几次,靠在树上歇几歇,才能惨兮兮的爬上来。而这样的路程一段接一段,直到爬到今日的露营地点南天门才算结束。
随着海拔的升高,森林渐渐变得稀疏起来,树木也没有低海拔地区的高大笔直。江诗凝在树林里钻来钻去,找最好的攀爬点。她弯着腰,喘着粗气,闷着头往上爬,偶尔抬头看看不见尽头的林间小路。
经过长久的荒无人迹的路途之后,他们终于见到了一个与人类有关的建筑,老君殿。这是一座古老的建在秦岭半山腰上的道观,它被高山密林环抱,与世隔绝,不知是哪位得道高人修建了它。道观除了旧些,房子保存完好,青砖青瓦,庄严古朴,高雅玄妙,一看就是世外高人清修的地方。
走过老君殿,出了树林,是一大片石海,石海由一块块不规则的巨大的石头组成。大概是大雨的缘故,也可能是山体的滑坡造成的,总之,石海上寸草不生,像一条巨大的青灰色河流从高处倾泻而下。
在往上走,海拔已接近3000米,周边的景色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树林中的树由宽大树叶的落叶林过渡成了针叶松叶林。在视野开阔的地方,可以看到他们几乎与白云齐肩。太阳渐渐西沉,离南天门已经不远了,本来可以放松一下的驴友,突然在手台里听到河蟹说由于南天门营地比较小,只有两个不大的房间,床位已经被别的地方的驴友占满了了,所以他们需要去南天门之后的药王殿营地借宿。江诗凝听后如遭了天打雷劈般瞬间蔫了下去,她的小腿走麻了,肩膀被登山包勒肿了,已经没有前行的力气了。好在河蟹又说药王殿离南天门不远,大概20分钟就可以走到,江诗凝才猛吸一口气让自己活了过来。
南天门海拔3120,到了这里,他们今天总共爬升了两千米左右,走了三十多公里,这是江诗凝的极限了,也是唐果果的极限。走在路上,不管多累,多难,她们都不敢开口抱怨,路是自己选的,何必自怨自艾,给别人徒增无聊且无用的情绪。
他们到达南天门时正好赶上日落,硕大的一轮红日,发着金灿灿的光,把山尖,林海,云朵染成了橘黄色,它定定的在南天门气派殿宇的飞檐走兽上停了一停,便快速的隐身于西边的山巅之后。就这么一瞬间,天黑了下来,头灯,露营灯,一盏一盏的亮起来,南天门热热闹闹的,早到驴友们三三两两围在一起煮饭。泡面,火锅,米饭的香味深深吸引住着饥肠辘辘的江诗凝。
望春风在南天门等后队的队员,见大家到了,便一起往药王殿出发。从南天门到药王殿穿过一片树林即可,江诗凝想着反正就20分钟,咬着牙怎么着也能坚持住。可她这一走,足足走了三个二十分钟,她一边一边在心里骂河蟹骗子,无耻 ,谎话精。在头灯照不到的地方,江诗凝总感觉四周有东西跟着他们,发出嘈杂沙沙的令人不安的声音。江诗凝戴着头灯东张西望,光线照进浓稠的夜里,只照出短短的一条光线,树影恍恍惚惚更令人害怕。巨大的黑暗如无尽的深渊,吞没了夜行人,让他们永远走不出去。
江诗凝心里默念:太上老君,玉皇大帝,如来佛祖,观音菩萨,各路神仙保佑,千万不要让他们遇到鬼打墙。江诗凝陷在可怕的幻想中,脚下一滑,重心不稳,一屁股坐倒在地上,正好坐在一块凸起石头上,硌的她火气蹭的上了头,妈的!太疼了!
赵满心和大圣忙去扶她,赵满心担心的问:“摔到哪里没有?疼不疼?”
江诗凝笑着揉揉屁股说:“还行,没磕住,哈哈哈。”
大圣说:“小鱼儿,你是不是太累了,要不歇一歇再走吧。这一口气都快走一个小时了。”
江诗凝说:“我没事,我还能走,你们要是需要休息,那就休息一下。”
石墨说:“马上就到了,再坚持坚持吧。”
江诗凝不信石墨,她问阿板:“阿板,还有多远啊?”
阿板说:“快了,几分钟就能到,已经能听到营地的人声了。”
江诗凝仔细一听,果然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他们几个都专注于赶路,只听到刷刷的脚步声,这一停下来,才听到营地传来的声音。江诗凝很激动,顾不上疼痛,对大家说:“走吧,走吧,到营地了好好歇歇。”
在林中转过一个弯,几盏营地的灯光透了过来,终于到了!
第八十二章
河蟹在营地边上笑脸相迎江诗凝一行人,他邀功的说:“幸好我走得快,占到了新房间,里面的棉被都是新的。”
所谓的新房间就是老板在老帐篷旁边又搭建了一个新帐篷,据说是去年搭建的,床上的被子褥子才用了一年……
帐篷的门是个矮小木门,开关都会发出吱嘎的声音,大概是为了保暖,矮门一次只能让一人猫腰通过。江诗凝随众人钻进帐篷,帐篷中间是一条紧供一个通过的小道,小道左右两边各有一排大通铺,床铺上的被子叠的整整齐齐,一个挨着一个,一个被子代表一个人,每排通铺上都放了20个被子,挤一挤说不定能放22个。男女同铺,基本上是一个团的人睡在一堆。
江诗凝摸了摸被子还算干燥,不像别的山上的通铺,被子潮的能捏出水来。江诗凝找了几个没人的铺位上放下包,赵满心在她右边睡,赵满心右边是大圣,大圣右边是阿板。唐果果在她左边睡,唐果果左边是赵明心,赵明心左边是李悦恒。江诗凝对这样的分配很满意,要是阿板能睡在她左右就更完美了。她想来想去,想到赵满心和唐果果都是她的心头肉,想到最后,还是觉得阿板只要能远远从存在于她眼里就可以了。
江诗凝和唐果果好奇旧帐篷里被子是什么样的,于是在赵满心几个男人做饭期间,她俩来到旧帐篷里寻找优越感。被子不用摸,一进去就看出来了,也不知道用了多少年了,又脏又破,有的棉絮都在外面漏着。江诗凝幸灾乐祸的“啧啧”两下,和唐果果心满意足的出去了。其实,没有人会在乎被子的好坏,在经过了一天疲惫的穿行之后,全身的力气被用光,腿脚麻木,肩膀酸疼的情况下,能有个遮风避雨的还保暖的住处就已足够幸福。
做饭的水是就地取的,帐篷后边有一个碗口大的水坑,里面的水又清又凉,在头灯的照射下,水里的浮草,落叶,虫子的尸体清晰可见。赵满心小心翼翼的撇开水里的杂物,取了一小锅清水,和江诗凝说说笑笑的回来了。
先打开炉灶把水烧热,再丢进去一块火锅底料,放辣椒粉,放鱼丸虾丸牛肉丸,烧开后放娃娃菜,泡面和泡面料包,锅一滚开就可以吃了。火锅的麻辣,泡面的香味,丸类的鲜滑弹嫩,无一不勾搭着众人的味蕾。尽管高山的夜晚温度只有几度,但丝毫没有影响驴友们的食欲。身前是热辣滚烫的火锅,身后是冰凉寒冷的黑夜,累了一天的人们不管不顾的吃着饭,一切杂事都要等吃饱了再说,吃饱了才有心思想入非非。
吃饱喝足后,江诗凝摸着滚圆的肚子想和赵满心花前月下的浪漫一把,奈何太冷了,离开帐篷走了五步就拽着赵满心回去了。她躺在床上,裹紧小被子,一会就睡着了。
半夜,江诗凝从噩梦中惊醒,她忘了做的什么梦,只记得有阿板,天很冷,她很难过,心里像缺了什么东西一样失落。江诗凝拿着头灯,穿上冲锋衣打算去外面透透气,帐篷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挤满了人,男人女人,磨牙声呼噜声梦呓声彼此起伏,脚臭味汗臭味自热盒饭味各不相让,里面如同一个大温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