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终归是家事,康云珊也不好打破砂锅问到底。她放弃追问,仪态优雅地开始进食,只是突然被她挑起了话题,倒让郑晴寒微微出神,真的在想关于谈时墨的事情。
她在确定要订婚之后,才正式认识了谈时墨这个人。
倒不真的是第一次见面,毕竟两家社交圈子重合不少,之前肯定也在其他场合打过照面。不过和她这个家中独女不同,谈家本来就派系复杂,谈建锋志大才疏,领导公司多年始终没什么亮眼的业绩,总经理位置坐得相当不稳。而谈时墨还很不得谈建锋喜欢,更是很少被带出来应酬。
毕竟谈建锋外面的儿子不止一个,特别喜欢的那个还堂而皇之地带回了家里认祖归宗,谈时墨处境一直很不乐观。
她和谈时墨接触很少,印象浅淡,多方权衡,决定和他联姻时,心里很有一些惊奇,觉得婚姻还真是个奇妙的关系,能把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强行拢到一起。
她完全不在乎嫁给谁,毕竟各玩各的是联姻届默认的潜规则,领张结婚证而已,又不影响别的什么。见得多了就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都说婚姻能影响女人的一生,但肯定不包括她这种彪悍强势的变异品种。
她一直是这么想的,并且觉得对方也这么想——直到那次单方面看到谈时墨,听见了他和其他女人的对话。
年轻女孩的脸她认出来了,家世远不如她,但也算是她略微眼熟的闺秀。此刻对方脸上带着她十分陌生的伤感和幽怨,眼神里布满深情和痛楚,简直下一秒就要落下泪来。
“我也可以帮你的,时墨,我家也可以当你的助力的。”她近乎卑微地说,姿态放得极低,“你看我一眼好不好?考虑我一下,我是真的爱你……”
“我没有什么值得人爱的。”谈时墨平静地说,从声音到表情没有一丝异样。大厅的光从玻璃窗中透出些许,将他清俊的侧脸照亮。他挺拔地站着,和女孩子隔了一段毫不暧昧的距离,眼神并没有刻意放冷,但只消望上一眼,就能感受到不容忽视的凉意,让人轻易能感受出他的淡漠与疏离。
神女有梦,襄王无心?探究八卦是人类共同的天性,郑晴寒饶有兴致地围观准未婚夫的花边新闻,视线在他的侧脸上悄悄停顿片刻,在心里点头。
脸不错,满意;看起来婚前洁身自好,没有和别的小姑娘关系匪浅,不错。
郑晴寒多看了他两眼,顿时觉得自己颜控发作,态度正在悄然软化。如果真的和这个人结婚,她可能会比想象中的对他更好一点,说不定大家能成为好兄弟呢?
可惜是她想得太美了。
被拒绝的女孩子尤不甘心,声音哽咽地问:“是因为郑晴寒吗?因为她家境比我好,长得比我漂亮,能力也强,对你有更大的助力,所以你不要我?”
郑晴寒:“……”
虽然这姑娘对她表示了肯定,但这关她什么事呢?无辜躺枪的郑晴寒高扬起眉,身体又向阴影里退了退,看向准未婚夫,观察着他的反应。
这人是不是个脑子不好的直男癌,就看他即将给出的答案了。
会态度暧昧地默认?还是义正言辞地否认?又或者有一些更有趣的反应?郑晴寒饶有兴致地摸了摸下巴。
面对年轻女孩痴心期许的目光,谈时墨脸上的表情毫无变化,淡淡地说:“和她没关系,我就是单纯的不喜欢你。”
眼睛里还含着泪花的女孩子:“……”
郑晴寒:“……”
说话好狠一男的。
尽管这份冷淡不是对着她,郑晴寒依然抖了抖。年轻女孩被打击得摇摇欲坠,依然咬着牙不放弃,眼睛通红地问:“你爱上她了是吗?所以从来没考虑过别的选择,即便让谈叔叔忌惮,在家里举步维艰,也一定要娶她?”
谈时墨微怔,沉默片刻,忽而很淡地笑了一声。
他说:“别天真了。”
郑晴寒没有轻举妄动,站在原地听了个全程,直到那两人相继离开后,才从藏身的地方走出来,思索着摸了摸下巴。
她这番听墙角,弄清了两件事。
一是她这个未婚夫,拥有这个圈子里比较罕见的道德水准,婚后生活应该比较省心。
二是他娶她显然也只是权宜之计,含泪结婚,这真是太好了。
郑晴寒轻松地和他走入婚姻殿堂,过上了梦寐以求的互不干涉塑料夫妻生活。
真正结婚之后,谈时墨掩饰得比她想象中好很多。他从来没真的在她面前流露出厌色,不过两人之间的关系始终相当生疏。即便结婚几年,有夫妻生活,甚至还共同孕育了一个孩子,但依然不熟,肢体距离最近的时候,关系也相当疏离遥远。
郑晴寒满意于这样的权宜关系,不过不代表她愿意在这种委以虚蛇的关系上浪费一辈子时间。现在谈家的派系之争走向收尾,她在郑氏也站稳了脚跟,那么这种组队模式的意义就不大了,正适合离婚散伙各回各家,男婚女嫁各自潇洒。
一般来说,普通男女结束一段婚姻时,最麻烦的部分就是财产分割。不过他们之前有签婚前协议,这方面倒完全没有问题。于是第二麻烦的问题,成了摆在她面前,唯一需要解决的不确定因素。
郑晴寒收回看向窗外的视线,看向康云珊,表情严肃。
“云珊。”她摩挲着下巴,思索着问,“我想让孩子的爸爸完全消失在他的生命中,或者像闰年一样四年出现一次,应该怎么做?”
康云珊:“……?!”
你作为一个自称为守法公民的女人,想法不要总是这么危险啊!康云珊一头黑线,满脸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