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回到市区车子直接开到医院,顾忠明和王澜早已经等在这里,没说什么,脸色绷着十分难看,直接往病房方向去。
常父所住的楼层环境好也清净,费用也高昂,辛钥一眼看到站在外面接电话的常毅,他面色略显憔悴,两指揉着眉心,向来熨烫平整的衬衫此时全是褶皱,看得出来还没顾得上回家。
常毅向来注重外表整洁,不论何时都是风度翩翩一副贵公子模样,而今天倒是有了几分烟火气。
顾忠明过去和他说了几句话,带着妻女推门进病房看望病人。
辛钥走在最后,刚要进去被旁边的男人拉住,烫人的温度透过肌肤传到心田,却激不起半点涟漪。
辛钥神情木然地看着顾惜不经意转头发现两人小动作时眼底的嫉妒愤恨和不甘。
车上的话说得再怎么潇洒等到了正式较量的场合全都是屁。
辛钥心里还有点暗爽。
再怎么高档的病房,消毒水味道依旧很重。
常毅两手锁着她的肩膀,两眼眨也不眨地盯着她,眼里的光渐渐沉下去。
辛钥脸皮薄,被他看得久了就要脸红,两颗葡萄般的眼珠子看向别的地方以此来化解羞涩。
而现在她浑身上下透着淡淡的疏离,让心情本就有些低气压的常毅更加不快,眉头紧锁,声音也冷了几分:“怎么?打算和我划清界限?”
辛钥来的路上脑子里乱的一塌糊涂,在医院门口看到顾忠明的脸上满是嫌恶,这才清醒了一点。
不管在顾家还是在这个男人面前,她活脱脱的就是个失败者。
心里有太多想问的话,也确实不想再沾与他有关的烦心事,但就在她控制不住将要脱口而出的时候,远走的理智突然回来。
不管怎样,再过一年她就毕业了,拿到毕业证以后自己的人生该往哪个方向走真正全由自己决定。
如果想要安稳地过完这一年,她没有毕业得罪太多人,毕竟马上要成为她学妹的顾惜就已经足够她头疼了。
装傻充愣谁不会呢?
辛钥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声音略哑,摇头说:“往医院赶车开得太快,路不太好走,我颠得有点不舒服。常毅哥,我想先进去看看常伯父,这样不太合适。”
常毅对她的转变有些不适应,但这才是他喜欢的样子,她的脸色确实有些不好看,也就不计较了,亲自带她进去,自然再次招来了顾惜母女的记恨。
常父已经过了危险期醒过来了,看到辛钥,笑了笑,声音有些虚弱:“这阵子倒是不怎么见你,去哪儿玩了?”
说实话,辛钥不知道为什么常父会对自己这么好。
在常顾两家的所有人中,这个看似严肃又沉默的长辈是唯一一个对她和颜悦色且很关心的人,甚至不在乎她私生女的身份。
对自己投以善意的长辈辛钥向来很敬重,认真地回答:“学校同学组织参加实践活动,我觉得挺有意义就去了,很抱歉,这么晚才来看您。”
常父摇头道:“正年轻就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是我这身体不争气拖累你们了。”
常毅皱着眉头不赞同的说:“爸,瞎说什么呢?什么都比不上你身体健康重要。辛钥特地赶回来,以后让她陪着你解闷,省得你和我妈两句话说不对又开始吵。”
常毅的一句话让在场的其他人变了脸色,连向来沉得住气的骆今照脸色都异常的难看,碍于老常身体还虚弱她没有发作。
辛钥本意是打声招呼然后竟可能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她一个局外人看着他们谈笑,常家父子俩的抬举让几道视线像是和针一样扎在她的身上。
从医院离开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常父疲累需要休息,顾家人说了几句客气话才走。
上车后王澜母女占据了很大的位置,辛钥贴着车门才勉强坐得进来。
王澜在常家人面前不好发作,这会儿所有的痛恨全都一股脑儿地倒出来:“走到哪儿败兴到哪儿,什么时候能让人清净一点儿。”
寄人篱下的苦只有亲身经历了才能明白那种滋味有多难过。
她忍了快十年,再多一年不是难事。
她已经做好了被冷嘲热讽一路的准备,倒是没想到顾明忠先忍不了后座的喋喋不休,烦躁地呵斥了几句车厢里才安静下来。
辛钥看着眼眶发红的王澜和气愤不平的顾惜,心里冷笑一声。
回到家,她提着行李箱上楼了,想象中太平的暑期就这么没了。
躺在床上疲惫地和陈萌萌聊微信,说自己可能去不了了,捡着不重要的事情说了几句,至于今天发生的不愉快她没提。
夏天的光霸道又刺眼,她起身将窗帘拉上,眯着眼认真思考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不知什么时候竟然睡着了,这一觉一直睡到外面的天都黑了。
肚子不停地叫唤,这个时间显然已经过了晚饭时间,这个家没人会在意她要不要吃饭,更别说特地上来喊她。
自嘲地勾起唇,起身打算下楼随便煮点东西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