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宁愿她一直都不解脱,也总比进入极端的好。
只是林琳琴的一番话却让他有些触动,她说:“你不可能永远都守着她的,因为她不会接受你,哪怕你再爱她,可是她不爱你。”
这番话他不以为然,他想,没事的啊,他怎么就不能永远守着她了,他已经守了她几年不是吗?
可林琳琴的下一句话就让他泡泡粉碎的彻底,她说:“她的心里不是没有住人,只是因为这个病才不得已将人藏起来,这样看下去,你觉得你有一分的胜算吗?”
他不怕时间,也不怕温雅不爱他,却唯独怕温雅心上住了人,没有他的位置了,任他怎么挤都挤不进去,空留一身的遗憾度过余生。
他没有半分的胜算,因为那个人在她心上住了很久,就像,他一样。
言楚从来都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他也有着自己的骄傲,那是属于言家贵公子的骄傲,在此刻他想在温雅面前捡起来了,这是他为自己保留的最后一丝颜面。
把这份感情藏起来,那么他现在只能做一件事,那就是将她叫醒,不能让她一个人永远的缩在乌龟壳里,林琳琴有一段他特别赞同的话。
太阳落下月亮会升起,可没有哪一天它们是孤单的,因为一直会有陪伴着它们的云彩和星星,可是温雅没有,她不能爱人,也不能让别人爱她,没有人会陪她永远的,伯父伯母总有一天会走,而我们也终究会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家庭,你不能预测哪一天会为了家庭忽略她,除非你一直以朋友的身份陪伴她到老,但我想,你做不到的,我不是非得让她去找个爱的人,我只是不想,真的有一天我为了自己的家而忽略了她,按她现在的性子,估计会郁郁寡欢和我渐行渐远,连让我挽留的机会都不给我。
没人能预测未来,言楚自然也不能,对上林琳琴有些悲伤的眼神,一向健谈的他哑口了半晌,因为他确实不能保证他能陪着温雅到老,即使他扛得住来自家里的压力,也扛不住一直拿他当朋友的温雅的压力,那种压力明明很小,却在感受到的那一刻,就像背起了全世界,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言楚回过神来,重新展开了一抹笑,是从前很多次面对温雅时的笑,带着宠溺带着怜惜,只唯独缺少了一点点爱意,他不得不克制住,因为这次是他自己站在了哥哥的位置,吞着血忍着痛站在了这个原本就应该属于他的位置。
怕是美人鱼化为泡沫那一刻时的悲痛,就是如此吧。
不管我付出了多少,我还是不想去伤害你,还是想要对你好,直到牵着你的手放进别人的手里,这应该不是卑微,而是一种成全,成全了她,也成全了自己,至少有那么一刻,她曾经属于过他,虽然只是一只手。
他慢慢的靠近了温雅,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对上她雾蒙蒙的眼道:“那就让我告诉你,你的理由是什么。”
“你承认自己喜欢他,那就是你的理由。”
温雅张嘴就想要反驳,可是言楚没有给她这个机会,他轻声道:“你在害怕什么呢?你是在害怕他不够喜欢你,还是在害怕,你认为总有一天,他会离开你,就像你姐姐那样?”
温雅慌乱的看着言楚,嘴巴微张却没有吐出一个字,她要说什么?
说你猜对了,说你,怎么就那么会看进人的心理,还是,说这些她都害怕?
没有谁会离不开谁,这是她在姐姐死后悟出来的道理,并且一直执念到今天。
她以前就说过,她不敢相信任何人,因为承诺不会一直都是承诺,有些是毒药,所以她不敢接受谁的承诺,更不敢随便对别人许诺。
“温静她不会回来了,但是你可以回来,你为什么要把自己困在那个叫温静的囚牢里?”
言楚攥紧拳头,语气却一直很轻,就好像刚刚拂过她头发的微风,直直的飞了她的心底。
“你把自己困住了没问题,可是你别拉着我们陪你困住在这个囚牢里啊,温雅你难道没有一点愧疚吗?”
“总是逃避逃避,你觉得你逃避了这么多年,你心里有一丝的好过吗?我们这么多人付出了这么多,你还要我们怎么去付出?”
言楚转过头,咬牙狠心的不看温雅那通红一片的眼,他怕他最后会狠不下心,最后失败,那是谁都不想看见的画面。
温雅心乱如麻,又好像突然进了一把刀,冲进她的心里,不管不顾的用力搅和着。
她捂着心脏的位置,她不敢看言楚,张嘴的那一刻一滴泪掉落下来,就像是滴在了她的话上,打的支离破碎:“对,对不起,我,我知道我是个很麻烦的人.......”
“够了!别再说对不起了,谁要你的对不起了,如果对不起有用的话,那这个世界上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伤心难过的人!”
言楚急切的打断了她的话,转过头喘了口气,继续说道:“你给我记住,这个世界上比你还难过伤心的人有一大把,你不是唯一,更不是例外,如果不是因为有我们,你现在估计还在精神病医院呆着,可我们把你带出来了,但是我们不是为了听你说对不起,看你逃避所有事情的,我们是想让你真正的开心幸福起来,你懂吗?”
“可我....”温雅泪流满面,嘶哑道:“可我做不到,我没有办法去忘掉姐姐的死,更加没办法忘掉当时姐姐死在我怀里的感觉!”
“你以为我不想放过我自己吗,可是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她无助的蹲在地上放声大哭。
如果不是没有办法,谁愿意离自己喜欢的人远远的,就算面对心上人的追去也得冷脸对待,谁不想好好的过好生活,谁愿意像一个疯子一样,只要沾了一点点关于她的东西,就崩溃大哭颤抖。
没人愿意,因为疯子和精神病患者两个称号,都没有人想要接受。
言楚心疼的看着温雅,可他没有打断她的哭泣,他知道,这个时候是她发泄的时候。
过了半晌,温雅的哭声渐渐变小,言楚这才蹲下身子,两只手搭在温雅的肩上,轻声安抚道:“我们试一试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