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垂在身侧的手攥紧成拳,明明真正受苦受痛的人是许萤,但他像是替她承受了所有的痛楚。
许萤先前吃了谢斯年喂给她的药片,那药确实可以暂时麻痹全身的疼痛,但并不意味着彻底消失。
她脸上带着一抹浅浅的血痕,不深,却透着颓美,许萤的嘴角留有淤青,丝丝血迹渗透,她被绑在椅子上,面前站着几个人高马大的壮汉,他们手中拎着棍子,正暴戾地打在她身上。
如同凌迟般的殴打慢慢折磨着她,就在其中一个男人一把抓住她的头发,迫使她抬头的时候,原本紧闭的铁皮门突然被人打开,外面阴沉沉的天光照进来。
隔着一段距离,谢斯年看到许萤这副模样,一颗心像是被针扎了似的,密密匝匝的疼意如藤蔓疯狂肆意的增长。
许萤就这样看着他,呼吸微弱。
“二少,您怎么进来了?”
“出去。”
“二少……”
“出去!”
那几个壮汉面面相觑,最终放下棍棒离开,破败的工厂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许萤浑身都疼,就跟钻心似的,她的脸色苍白得可怕,额角渗出冷汗,整个人狼狈不堪。
她气若游丝的笑道:“我这样,你满意了吗?”
谢斯年抿着唇,指尖发麻,那些人除了用棍棒殴打她,甚至还用上了荆条。
这里荒山野岭的,荒凉得很,最不缺的就是这些抽人很疼的藤条,他们打了她,或许意识到这样下去会让她失血过多而亡,于是又主要换成棍棒,目的就是为了慢慢折磨她。
她身上皮开肉绽,殷红的血沾湿那条裙子,许萤身上绑着麻绳,勒在身上难免压到伤口。
她每呼吸一次,破开的伤口似乎更严重,血迹也越来越深。
谢斯年撇开眼不敢看,他知道许萤现在没多少力气,于是蹲在她身边,伸手解开她身上的绳子。
他小心翼翼拨开那些绳子,将它丢在旁边。
许萤现在遭受的这些,只是谢昀想从她身上拿点利息,她真正的苦难还在后面,断手断脚,从此活成一个残废。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气,寂静的工厂里只有许萤痛苦的抽气声,谢斯年却不敢看她,他怕他看下去会心软,会忍不住放了她。
而一旦这样,那他所做的一切都没有任何意义。
她会离开他。
就在谢斯年咬牙继续心狠的时候,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许萤冰冷的手轻轻抓住他的指尖。
谢斯年怔在原地,神情有片刻变化,他听到许萤气若游丝道。
“谢斯年……”
“救我。”
如今这个处境,相比那些奉命行事又心狠手辣的壮汉,谢斯年似乎又是她唯一生存的转机。
男人像一根柱子钉在原地,他的指尖被许萤握着,一温一冷,再这样下去,许萤浑身的温度,只怕比她的手更冷。
“谢斯年,救我……”
她没有松手,抬眸,眼皮半阖不阖,就这样望着面前背对她的男人。
从她这个角度,可以看到谢斯年朦胧模糊的轮廓。
时间慢吞吞的流逝,流动的空气都变得滞缓,谢斯年眼睫轻颤,良久,他主动握住许萤的那只手。
他闭上眼,眼角滑出一滴泪。
*
阴沉沉的天气出现闷热,似风雨欲来的前兆,工厂的铁皮门被关上,几个壮汉站在外面,静静等着谢斯年出来。
他们等了近十几分钟都没动静,有人问:“二少怎么还不出来?”
“不会是心软了吧?”
“要不要进去看看?”
有人提出这话,面面相觑后,他们推开那扇铁皮门,只见里面空荡荡,破烂的椅子旁有一根沾血的绳子,屋子里哪还有人的影子。
见此,几人骤然脸色大变。
“糟糕!”
谁也没想到,都到了这个时候,谢斯年竟然会更改主意带着人跑了。
这里不是国内,属于公海范畴,没有国家管束,也没有法律可言,更别提可以持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