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白,还是借钱?”
董秋分拿着手机在她眼前晃。
打死都不要跟柏杨告白。这个没得考虑。
但是柏杨比她还穷,别说借1万块钱,赶到月底的时候,他兜里连100都没有。
董秋分点了拨打,攥着手机递到她嘴边。
电话接通后,童念酝酿着情绪,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凄厉恳切:
“兄弟,我在酒吧逃单被抓着了,老板要罚1万块钱,你能不能给我交个赎金?”
柏杨那时候刚上警校,虽然侦察能力一般,但是也能从嘈杂的音乐声中判断出,这丫头是在恶搞。
他也没心软,笑着揶揄说:“童念,实在不行就打工肉偿吧。反正你毕了业也要去饭店刷盘子,提前熟悉一下岗位也好。”
说完无情把电话挂断。
这他么……是碳基生物能说出来的话吗?
借不借钱不重要,敢糟蹋她的职业理想,就得剥皮抽筋挫骨扬灰!
童念让董秋分回拨,准备臭骂他一顿,只见屏幕上出现一行提示:
【您还是不是对方好友,是否发起好友认证……】
柏杨那条狗把他给删了。
第一次挑战失败,董秋分很高兴,离看好戏又近了一步,接着给她的好闺蜜找第二个受害者。
扒拉到最后都没找到一个心仪的头像,不知怎么灵光一现,董秋分激动地拍了下脑袋:
“哎?我闺蜜的星标置顶里有个人,我居然不认识!”
可把董秋分给激动坏了:“就他!肯定不是一般人!”
童念一看,她挑出来的是廖云丞。
当年廖云丞的头像很冷酷,纯黑色背景,用金色笔写了个廖字。
童念还挺高兴的,笑嘻嘻地说:“我选借钱。”
廖云丞大方,平时舍得请她去研究生餐厅吃自助,要是知道她有难了肯定愿意帮。
“想什么美事呢?”
董秋分大拇指戳着他头像说:“借钱挑战失败了,现在没得选,懂么?表白!”
“表白!表白!”
董秋分的狐朋狗友们喊着号子,看热闹嫌事不够大。
童念真不敢招惹他们,跟董秋分央求说:“我跟他借两万行吗?”
“两亿都不好使!”
董秋分梗着脖子,回绝了她的请求,直接把电话拨了出去。
片刻过后,语音接通,廖云丞的声音低沉温暖,沿着听筒传过来:
“喂,念念。”
身边的嘈杂声立刻安静下来。
十几双眼睛盯着童念。有人还攥着拳头给她加油。
童念摸起酒杯灌了一口,呼了一口气,压抑着如鼓的心跳,微微颤抖着说:
“廖学长,我喜欢你。”
空气凝固了一瞬。
对别人来说只有一瞬,童念觉得过去了一整个世纪。
其实话说出口的瞬间,她已经开始后悔了。
感觉就算刚才跟柏杨告白,都不会比现在更尴尬。
毕竟她第二天可以光明正大的跟柏杨说,昨晚玩大冒险呢,放心,我一点都不喜欢你。
她没法跟廖云丞说这个话。
“对不……”
她刚开口道歉,对面廖云丞的声音稳稳响起:“玩真心话大冒险呢?”
他竟然猜得到。
十几双求知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她,像一堆蹲在瓜田里嗷嗷待哺的猹。
童念吞了口唾沫,壮着胆子说:“我都行,看你。”
廖云丞倏自笑了下,追问:“怎么说?”
他的声音空灵干净,就像清清泉水在山石上淙淙淌流。
事态已经不可控了。
童念从董秋分手里抢回手机,小跑步躲到卫生间里,背靠着墙面,压抑着乱撞的心跳:
“你要喜欢我,就真心话,你要不喜欢我,就大冒险。全看你……”
说完这句,童念用尽了一辈子的勇气,从脚底到脊背都渗冷汗。
廖云丞那边寂静无声。
仅仅几秒,童念已经给自己判了死刑。
正要准备挂电话的时候,没想到对面给了一个开放式的答案:
“明天酒醒了再给我打电话,或者来实验室,我们当面聊。”
他这话说的太模糊,童念不知道这是拒绝还是许可。
加上他语气平淡,听不出是生气,还是喜悦,让人困惑。
童念吸了吸鼻涕,壮着胆子问:“我现在能去找你吗?”
她怕明天酒胆一过,就再也不敢出现在他面前了。
“你在哪里?”
廖云丞气息息稳稳的,听不出情绪上的波澜。
“寒蝉酒吧……”
童念说:“就我们学院后面的酒吧街。”
廖云丞嗯了一声,嘱咐说:“别乱跑,我过去接你。”
第68章 我好喜欢你哦
夜晚的酒吧街热闹异常,似火的热情从街头流淌到街尾。
童念用脚步把那条窄窄的巷道丈量了上百遍,不经意间抬眼,廖云丞踩着光,从路的尽头快步走过来。
他穿一身黑色运动装,裤腿侧边三条白色裤线被他修长的腿撑得挺括笔直。
外边裹了件中长款的黑色轻薄羽绒服,是他经常放在实验室那件,应该是放下了手里的实验直接过来的。
虽然手无寸铁,童念从他从容的步态中看出了金戈铁马的气势。
廖云丞在她眼前停下,俯身看着她微红的眼眶,眉心皱了皱,低声问:
“喝了多少?”
“我没醉的!”
童念仰望着他,认真说:“不信你看,我能走直线。”
童念伸开双臂,沿着刚才的巷道,歪歪扭扭走了一个来回,重新停在他身前,瞪着清澈的小鹿眼仰望他:
“直不直?”
“真直。”简直像正弦曲线一样直。
廖云丞俯身下去找她的眼睛,深深看着她,语气认真又严谨:
“所以,刚才的表白不是醉话?”
童念瞪圆了眼睛,使劲摇了摇头。
“真喜欢哥哥?”
廖云丞再次确认,语气比刚才柔和许多。
童念大眼睛忽闪着,重重点了点头。
廖云丞站直身体睨着她,思索了片刻。
他没戴眼镜,眼神清澈透亮,干净,比平时多了平易近人,却还是清冷克制的,像分析电路图一样分析眼前这个迷瞪又鬼机灵的小丫头。
童念也仰望着他,终于酒劲翻上来,她连打几个冷战,又重重打了一个喷嚏,嘴巴瘪着,委屈巴巴的。
廖云丞从思索里回神,倏自笑着,叹了口气,似乎做了一个很艰难的决定。
“小傻子,你可真会挑时候。”专门选在我刚接了一堆项目,最没有空隙的时候。
他脱下那件羽绒外套裹住她,捏着她的肩膀转了个身,指了指酒吧:
“回去拿东西,男朋友送你回去。”
童念脚步一僵。他说是男朋友。
啊啊啊!他答应了!
童念背对着他,笑开了花。
她气喘吁吁跑回包间,董秋芬又在那整人,抬眼冲她假惺惺的说:
“宝贝,大家都以为你掉马桶里了,正众筹皮搋子去捞你呢。”
好假……
既然你们如此不仁,童念想,别怪我把你们捆起来一起杀。
她掸了掸身上廖云丞的外套,拿起小包斜挎在脖子上,巧笑着说:
“不好意思各位,我男朋友要接我回去。你们继续喝,毕竟你们又没有对象来接。”
现场的人游戏也不玩了,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小人得志什么样,不过如此。
小人还没显摆完,捞起她的彩虹围巾,绕着脖子缠了又缠,以过来人的语气教训说:
“大家别灰心,热爱生活,好好做人,会有人要的。”
“咬死你!”董秋分已经开始受不了了。
童念上前抱着她的脸颊狠狠嘬了一口,小跑步离开了酒吧。
董秋分喝蒙了,童念都跑远了她才反应过来:大家进门都是单身狗,凭什么你出门就脱单了?
误打误撞,还给你整圆满了?
——
童念从酒吧出来时,廖云丞正半坐在酒吧门口的高凳上。
他上身只穿一件薄薄的运动卫衣,肩宽背挺,修长的腿蹬着地,微笑着看她。
童念还是觉得不可思议,这么美好的人,这么容易就成我的了?
酒劲慢慢开始上头,童念觉得脚步发飘,眼前的路忽长忽窄,长得没有尽头,窄得只容她一人行走。
她踉跄着走了几步,左摇右晃,腿脚发软,一下就跌进了廖云丞怀里。
将她扶正后,女孩子还是站不直,他忽然蹲了下来说:“上来……”
童念扶着他的后背,迟疑了下:“我很重……”
廖云丞重复了一遍:“上来……”
童念大一的时候,脸上的婴儿肥还没褪尽,看上去胖乎乎的,其实也就刚满100斤。
“我重不重?”她趴在他耳边问。
“心疼男朋友?”廖云丞话里含笑:“那下来走。”
“不要。”走路很辛苦的。
童念紧紧揽住他的脖子,脸颊在他的后背蹭了蹭:
“刚谈三分钟,没到走两步就心疼的地步。”
廖云丞被逗笑了,呢喃了句:“行……”
不知是说给谁听的。
初冬的夜晚露重霜浓,海风割在脸上有些冷。
童念把脸颊贴在他后背上,闭着眼,感受他沉稳坚毅的步伐,享受着他后背传来的温度。
她本来觉得,能遇见这么优秀的人就已经是上天的恩赐,没想到上天说,你还可以离他更近。
这世上的好事怎么都让我摊上了呢。
童念有些感动,又有些担忧:这么好的人,万一看清了我的真面目,后悔了可怎么办呀。
刚得到就开始害怕失去,那种如获至宝的喜悦和患得患失的难过混杂在一起,想哭。
她揽着廖云丞的脖子,使劲往上跃了跃,附在他耳边说:
“廖学长,我好喜欢你哦。”
廖云丞笑着应了,终于有了情绪,侧过头去问她,语气软的像哄小孩子一样:
“明天酒醒了还喜欢吗?”
“一辈子都喜欢。”
女孩声音软软的,却异常坚定。
“好,我当真了。”他应声。
那天是个满月,月光下的路很长,女孩子在他背上浅浅的睡着了,呼吸均匀而缓慢。
彩虹色的长围巾散落下来,廖云丞随手扯起围巾一角,往肩头一甩,两个人被轻轻缠在了一起。
女孩子的围巾松松软软的,带着股幽若的护肤品香气。
廖云丞紧了紧手臂,方才还空荡荡的,不确定的心,忽的一下,被她填满了。
童念身上沾着生日蛋糕的奶香气,路边有只贪吃的小野猫循着香味,陪他们走了一路。
它什么都不知情,却无意间成为了他们爱情开始的见证者。
——
廖云丞洗完澡从房间出来,头发蓬松,皮肤因为水汽的蒸腾变得有些微微发红。
他没有戴眼镜,看向她的眼神不像平时那么锐利,倒有点像那天,温柔又宠溺。
童念觉得嗓子有点哑,视线移了移,挤出一丝笑容,装作若无其事地说:
“新桥是不是很冷啊?看你回来还穿风衣。还是咱们华港气候好吧?”
廖云丞冷冷瞥了他一眼,眉心微皱:“你这个话题转的可真生硬。”
毫不给她留面子。
要不怎么说摩羯座的男人气性大。还在为刚才冤枉他喜欢董秋分的事耿耿于怀。
廖云丞拿起养生壶,调了一杯温水递给她,抱着胳膊倚在她正对面的柜子上,低头睨着她:
“想起来是什么日子了?”
童念仓皇的点了点头。
不光那天想起来了,第二天也想起来了。
第69章 要不要跟男朋友一起吃饭?
童念是被下铺的苏心禾摇醒的。
她已经上完两节课,捏着童念的肉脸蛋说:“念念,陈院长点你了啊。课代表带头旷课,五千字检讨下周一交给他。”
童念没听进她说了啥,神志回笼后,脑子里全是昨晚和廖云丞那些大胆的对话。
所以,她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把华港大学理工学院的校草给拔了?
那是不是要遭人嫉恨了?
“我看你是自找的,陈院长的课你也敢旷。给你打多少个电话都不接。”
童念这才想起来,她昨晚在酒吧玩游戏的时候,随手关了静音。
看了看手机,廖云丞已经给她打了十几个电话。
从早晨8点多,到十分钟前。
“要死了!”
童念连滚带爬的下床,挤到苏心禾床上,伏在她的大腿上说:
“苏苏,你把我杀了吧!”
苏心禾正在补妆,准备跟男友出去吃饭,乍被她这么一扑,眼线「嗤啦」一下画过界,成了埃及法老。
“靠!”
苏心禾将眼线笔重重一拍,伸手使劲捏了捏她的两个75A,不屑地把人掀翻到床脚:
“出不了二两肉,谁稀得要!”
“还有,不就是谈恋爱了吗?回来跟个傻逼似的,看你给我亲成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