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羡可以为身边所有人找到理由,并且为他们开脱。她也可以释然。可是到了傅枳实这里,她不行。她过不去。
她不会忘记她的车祸,就发生在她研究生毕业回老家的那天。
当年父亲和沈家兄妹是同事。沈家兄妹在08年意外逝世。父亲也失去了双腿。而傅枳实和沈家兄妹是发小,何况他当时就在事故现场。那他是不是认识父亲?
他替故人照顾同事的后代,在她读研期间不止亲自指导她的毕业论文,还在很多方面给了她诸多关照。
可是后来呢?他是否也是因为故人的缘故才和她在一起的?他真的爱她吗?
在和吴院长的那个电话里,初羡当时没敢问傅枳实和沈葭柔的关系,他们真的只是发小吗?
那年在檀香岛,傅枳实举目远眺,看着远处的堰山大桥,他当时究竟在缅怀谁?
她的直觉告诉她,他缅怀的是沈葭柔。
初羡的思绪犹如一锅沸水,翻涌冒泡,一刻都无法平静。
脑袋很重,几乎抬不起来。后脑勺似乎又开始疼了。
她伸手去摸,只摸到一块小小的纱布。
初羡猛地摇了摇头,她不能再想了,越想头越疼。眼下她的状态不稳定,多想只会加重自己的坏情绪。
窗外天光大亮,太阳从摩天大楼后面缓缓升起,静悄悄露出了半张脸。
朝阳的辉光洒满大地,整座城市以最快的速度复苏。
初羡清晰地听到了洒水车路过发出的音乐声,还有汽车的鸣笛声。
病房里窗帘紧闭,一点点微光泄漏进来,大部分空间依然陷进黑影中,看不真切。
初羡挣扎着想坐起来。
她想给傅枳实盖件衣服。
他就这样趴在她病床边睡了一夜,她怕他感冒。
许是她的动作不够轻,惊动了傅枳实。
他抬起头,在不堪明亮的光线下看到初羡那张小巧的娃娃脸,脸色略显苍白。
两人的视线短暂交汇。
“醒了?”刚睡醒,男人的嗓音有些许沙哑,还流露出一股子倦怠。
初羡“嗯”了一声。
“想起来?”
“嗯。”
“再睡会儿。”
“我想上厕所。”
傅枳实椅子上站起来,伸手去扶初羡。
初羡下了床,踩着拖鞋去了卫生间。
再出来发现傅枳实已经把窗帘给拉开了。
病房里通透明亮,有阳光细碎飘入。
“要不要再躺会儿?”傅枳实问。
初羡摇摇头。
她坐到窗边的躺椅上。
他忙给她披上外套。
“饿不饿?我叫早餐。”
“不饿。”
“那等会儿再吃。”
“好。”
“感觉怎么样?晕不晕?”
“好多了。”
“师兄,我想请一周假休息。”
“可以,我批了。”
“我想回老家。”
“回老家干嘛?你现在不宜出门。”
“我想我爸和奶奶了,想回去看看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