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羡把试卷往讲台桌一放,当即就说:“老师,我要赶车,不然回不了家了。”
监考老师:“……”
监考老师面露不满,皱眉反问:“考试重要还是回家重要?”
初羡平静地答:“回家重要。”
监考老师:“……”
话一说完,女孩身形一闪,径直出了教室,留下监考老师一脸错愕。
初羡从主教楼出来,直奔宿舍拿行李。
偌大的校园空荡冷清,全然不复往日热闹。
别的学院前两天就放假了,唯独医学院拖得最晚,今天才考完最后一门。
在A大最苦逼的就是医学院的学生,放假永远垫底。
她拿了行李,不敢耽搁,径直去了A大北门。
这么点距离,没走两步路,初羡就被闷出一身汗。
这鬼天气实在是太热了,简直让人无力吐槽。
青陵这几年成功跻身火炉城市之列,夏天是一年塞一年的热。
站在公交车站台等直达青陵火车站的45路公交车。
除了初羡,这个点站台上空无一人,冷清的过分。
炎炎夏日,道路两侧的梧桐树都蔫蔫的,宽大的叶片软趴趴地横在树上,毫无精神,早已失去了往日生机。
热辣辣的暑气一阵接一阵,迎面袭来,初羡双颊通红,鼻尖冒汗,整个人都要快被蒸发掉了。手里拿一顶遮阳帽拼命往脸上扇风。
那么点风,全然就是心理安慰。
只想公交车赶紧来,她好吹吹车里的冷气。
天这么热,不止人疲乏无力,口也渴得厉害。
刚才出校门的时候忘记买瓶冰矿泉水了。
此时此刻要想让她顶着大太阳折回去买瓶水,她肯定是不愿意的。
45路公交车今天也不知怎么回事,久久不来。初羡等得心浮气躁,眼神漫无目的地四处逡巡,扫了好几圈,发现角落里停了一辆白色的凯迪拉克。
车型硬朗低调,车身悄悄隐在大片浓阴下,细碎的阳光穿透枝叶的缝隙掉落在车前,光影漂浮。
车里坐了个年轻的男人。车窗紧闭,也看不清那人的面容。
她毫不在意,迅速移开目光。
继续百无聊赖等车,手里捏着手机,眼神一刻都没停下来,胡乱打量。
远处几个环卫工人正躲在树荫底下纳凉,一身橙色工作服尤其显眼,聊天的聊天,睡觉的睡觉。
路上偶有几个行人骑电动车经过,个个神色匆匆,身后仿佛有人在追赶。
她深陷人间烟火,喜欢看芸芸众生,看这人世百态。
不远处,五米不到的距离,静悄悄地摆着一只爱心冰柜,遮阳伞硕大,遮挡住天空烈日炙烤。
初羡瞬间眼神一亮,仿佛看到了救星,忙大踏步朝它走去。
***
傅枳实正坐在车里接电话。电话是他家老爷子打来的。
由于底下人疏忽,仁和堂一个项目出了点问题。老爷子正在气头上,电话一进来就劈头盖脸直训,半点都不兜着。
他好脾气地受着,一句话都没吱声。
他爷爷年近八十,近来血压总是偏高,家里人谁都不敢惹他。要是骂他一通能让老爷子消气,他也认了。
训了十来分钟,老爷子才解气,忙不迭挂了电话。
傅枳实往中控台扔了手机,内心深处只觉得无力,憋闷得慌。
游走生意场非他所长,教书育人才是他所喜欢的。一个不懂生意经的人却要肩负偌大的家业,难免力不从心。接手仁和堂以来,哪怕他事事上心,殚精竭虑,可惜很多时候依然做不好。
他没急着离开,在车里静坐片刻,好解解憋闷的坏情绪。
路旁梧桐树挺拔健硕,筛下片片浓阴,蝉鸣聒噪,不绝如缕。
一个爱心冰柜安静地立在角落里,遮阳伞横在天际,盖住一方小天地,看不见头顶日头毒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