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母忙把水龙头的水给关了。她扬声对客厅方向说:“没事,就摔了个碗。”
初羡刚才想事情想入神了,碗过了洗洁精,滑不溜秋的,一个不留神就从她手里挣脱了,直接摔到了地上。
“师母对不起!”她一边捡,一边着急地道歉。
师母温柔地宽慰她:“一个碗而已,没关系的,别放在心上。”
初羡觉得自己太糟糕了,连洗个碗都洗不好,还把碗给摔碎了。
胸腔滞胀,没由来觉得丧气。她好像做什么都做不好。满腹委屈,眼眶都没有出息地红了。
捡得急了,也没留神碎片,右手食指被划破了点皮,有血丝悄悄渗出来。
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仔仔细细捡碎片。
“别捡了。”黑影突然投下,熟悉的男声刮过耳畔,一只大手直接摁住了她的手背。
指尖温热,紧贴住她手背上的那点皮肤,她不免心尖发颤。
初羡瞬间僵在原地,一双手悬在半空中动都不敢动。
迷茫地抬头,对上男人那双漆黑深邃的瞳仁,那是一面平静的湖水。平静得似乎从未起过半点波澜。
那是温柔本身。
傅枳实把人带出厨房。
他扬起声线朗声问道:“吴老师,家里有创口贴吗?”
初羡赫然抬眼,惊诧万分地望着他。下意识抚住自己受伤的那根手指。
他怎么知道自己受伤了?眼睛这么尖?
“创口贴?”吴院长当即一愣,继而反应过来,忙问:“怎么了?谁受伤了吗?”
傅枳实:“初羡的手被碗片划破了。”
“创口贴在药箱里,我拿给你。”吴院长面露担忧,“碗片划伤了是不是要打破伤风啊?”
他温声道:“划破了点皮,没那个必要。”
吴院长赶紧取来了创口贴。
“自己贴。”傅枳实转手接过,直接扔给了初羡。
说完又掀起眼皮看她一眼,不放心地问一句:“会贴吗?”
“会。”她低头沉默地撕创口贴。
也不知是力气太小,还是心绪不宁,一只小小的创口贴她竟撕了几次都没撕开。
挣扎之际,头顶兀自响起男人的声音,只有简短的两个字,“算了。”
一时间初羡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这两个字究竟是什么意思。
下一秒手里的创口贴就被人夺走了。
他撕掉外包装,小心翼翼地将创口贴贴在她的伤口处,并叮嘱她:“这两天别沾水。”
初羡怔忪地道谢。
除去家里人,从未有人细致入微地待过她。
可对方又偏偏只是自己的一位师兄。她想要自我洗脑,认为他对她是不一样的都不可以。
傅枳实应该生来就是这么温柔的,总是这样妥帖自然地待人接物,从不会给任何人造成困扰。他的好平等地适用于他身边的任何一个人。她并不是他的例外。
一段小插曲过去也就过去了,除了初羡本人,谁都没有放在心上。
倒也不是摔碗这件事有多严重,而是这件事加重了初羡的坏情绪。不怕有坏事发生,就怕一件一件糟糕的小事堆积在一起,然后接二连三发生,那样才磨人。
——
八点不到,众人告辞。
两个男生先行离开,初羡和傅枳实垫后。
两人站在楼梯口等电梯。
楼道里空荡又寂静,声控灯灰扑扑亮在那里,忽明忽暗。
吴院长门口放了两只黑色垃圾袋,安安静静缩在角落里。
初羡的余光瞟到,盯着它们看了两眼。
红色数字不断跳转,很快就跳到了23。
“叮……”一声脆响拂过耳畔,打破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