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回头看了一眼那张几乎丧失意识的兔脸,眼睛都失去了光泽,粉嫩的舌头吐出一小节,摇头晃脑,心中又想着要不要在后面推他一把?看样子也确实尽力了。
下一秒,就见兔子一个踉跄,直直地冲自己压了过来。薛趵一个闪身超过了危险区,可由于还没有适应身后多了一条尾巴的长度,直接被压在了兔子身下。
雪豹的尾巴十分脆弱,如今更不要提如此肥硕而巨大的兔头,所有重量全部压在下半截尾巴上,猝不及防中薛趵直接嚎叫出声,顾不得嫌自己的叫声过于嗲而装高冷,弹跳起身,一身毛几乎炸开,爪子都从脚掌中弹出。
涂姬急忙起身,摆了摆脑袋使自己清醒一点,诚恳而无辜地蹲好,前爪轻轻地放到那条无力的长尾巴上,似有似无地安慰抚摸,一双眼睛透出粉红色,好像真的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十分抱歉。
薛趵跌跌撞撞地往前走了两步,一甩尾巴,看也不看涂姬一眼,扭头就走,只是因为尾巴受创,平衡一时调整不过来,走路有些东倒西歪。
涂姬前爪扑棱扑棱脸,强使自己清醒起来,腿上一用劲,再次开始跑步。
大尾巴真好啊,又软又软还软。
涂姬跑完天色已经黑了,累的气喘吁吁魂飞魄散,就连这两天的新宠提默西干草都咽不下去。涂姬作为人类时学生时代最头痛的就是跑步,万万没想到都变成了动物了,还是逃不过跑圈。
不过毕竟是那么多动物专家想出来的对策,也确实卓有成效,涂姬明显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动作更为灵活,就好像是身体与灵魂更加契合了一般,能够做一些更为精细的动作,甚至包括弹跳空中转身一百八十度落地翻滚。
当然这一连串动作下来地面都颇为震动,白花花一团更是看不清到底做了什么。
回到屋中后直接摊成兔饼,可就在此时,腹部以下的位置一阵异样,涂姬又默默地爬了起来,看着窗外格外明亮的窗户,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终于要走上这一步了吗?
隔壁的薛趵已经团成一团好久了,尾巴绕了一个圈,环住身体,透过窗户沐浴着月光,毛发闪耀着晶莹的冷光,好像在吸收月华一般。
此刻的薛趵进入了一个十分玄妙的境界,经过一天的磨合,机关终于到位,或者说是刚刚好,灵魂在升腾,像是在遨游太虚。
月光中薛趵的身体逐渐缩小,毛发褪去,好像扬起了点点荧光,一个成年男性的身躯,匍匐在地板上。
薛趵睁开眼,瞳孔已经是陪伴他二十多年的黑色。他看着自己的手掌,握了握,抹了一把利落的平头,随手拿起一旁部队量身做好,每人都有一套的训练服,直接套上,出门去找训练员汇报。
涂姬屏住呼吸,眼含热泪,前爪一点一点地刨着沙子,避免碰到脏的地方。终于埋好了,涂姬在地上干燥的沙子蹭了蹭,屈辱地推开门,走了出去。
涂姬前所未有地有想重新变成人的欲望。
到了宿舍门口,涂姬始终迈不出那一步,想着自己窝的干净的房间,想到自己没有擦,也看不见有没有沾上的臀部,悲从心中来,左看右看,天色已经黑透了,只有楼前的一盏夜灯散发出昏黄的灯光。
涂姬索性一屁股坐下,前爪往胸口一揣,天空中的月亮很圆,很远,没有一点云的遮掩,像是把把利剑直接穿过浩瀚的宇宙,射到人间。
涂姬耳朵一动,敏感地捕捉到一点声响,扭头看去,办公楼方向,从黑暗中走出一个人影,一点一点显露在灯光之下。
这是个极英俊的男人,即使变成了兔子,涂姬的审美依旧是人类,不免由衷地发出一声赞叹。个子从兔子的视角看不出有多高,只觉身材是极好的,宽肩窄腰,皮带勾勒出完美的身材比例,裤腿塞进长靴中,显得更为修长笔直。
眼前的男人在自己面前站定,眉毛压得很低,还在为微微皱着,加上有些偏深的眼窝,以及眼尾有些上翘的双眼,难免显出一些凶相,好像对眼前的这只兔子十分不满一样。
涂姬只以为自己挡住了路,弱弱地往旁边挪了两步。
没想到那双锋利的眼睛随自己一起挪动,薄唇抿的更紧,眉头也紧紧皱起。利索的平头,和颇为硬朗的轮廓,目光像刀子一样戳的涂姬心虚。
作者有话要说: 薛趵眼神很凶,很硬汉,可是心里也是毛茸茸哇!!(况且他还是只大猫猫雪豹)
第7章 第七只兔兔
薛趵双手环胸,看着眼前的兔子,红色的眼睛在灯光与月光下更接近粉色,离近了看更是乖巧的样子,好像刚哭过,眼睛里还含着未干的泪,像是受了什么委屈一样。
一双耳朵看起来也不甚精神,就连胡须也往下撇,整个被欺负了的样子。
薛趵想到刚才在训练员处看的资料,这只兔子作为一只好苗子已经计划重点培养,虽然不知道它是男是女,是什么职业什么年纪,可也想必不是军人,这以后要吃的苦还多着呢。
嘴张开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咽了回去,只伸手,涂姬也下意识地将头放低,将骨节分明的手掌放到兔子的头上,轻轻地顺了顺。柔软的毛发溢满了指间,薛趵心下一动,学着涂姬的样子挠了挠兔子的下巴。
摸,摸就摸吧,反正自己是只兔子。心下这样安慰自己,涂姬满足地眯起眼睛,喉间发出呜呜的声音,眼睛眯了起来,一副享受的样子。
毛绒是治愈人心的绝妙之物,一时间薛趵也暂时抛开了什么魔族,什么战斗,只觉心下一阵满足。
涂姬有些害羞又有些羞耻,自己怎么就这样沉沦在被顺毛中呢?这成何体统?可是这种奇妙的感觉又像是窝在棉被里的飘飘忽忽。
良久,涂姬已经彻底趴在了地上,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发出轻柔而奶呼呼的呜呜声,像是要睡着了一样。薛趵看了一眼月亮的高度,拍了拍兔子的头顶,难得轻柔地说:“回去吧,该睡觉了。”
涂姬歪歪扭扭地回到房中,倒头就睡着,朦朦胧胧间听到隔壁的门响,心下疑惑还没过脑子,就失去了意识,陷入沉沉的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