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尾享受着人类的成果,却又根深蒂固地看不起人类。
一分一秒间到了日中,谢尾看了一眼时间,又看了一眼还在闭目调息的杜崖,点了一份外卖。
魔族也是要吃饭的嘛!
门铃响起,谢尾跳起去开门,门把手刚按下,就听背后猛地一声巨响,谢尾回头一看,一个花瓶却擦脸而过,带着冷风吹动脸侧的黑发,飞快地砸到墙壁上,碎片深深地嵌了进去。
谢尾不顾外面外卖小哥的惊呼,迅速将门啪地关上,冲外面大喊一声:“你放外面,别多管闲事!”一边转身再次灵巧地躲过一个杯子,面向杜崖。
杜崖此时还是人形,也好像并无二异。可是全身暴虐的情绪以及狰狞的面容,眼中不似以往的温柔和宠溺,尽是杀意和毁灭。
“杜崖你怎么了?!”谢尾严肃,小心翼翼地走近,远远的伸手想要触碰杜崖。
杜崖眼睛瞬间锁定谢尾,其中的混沌与疯狂就连谢尾都觉得胆颤。她的动作一僵,不知是进是退。
杜崖却没有给她任何选择的机会,以几乎肉眼看不见的速度冲了上去,有力的手一把攥住谢尾纤细的脖颈,上面青筋暴起,一看就是下了死手。
谢尾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她震惊于杜崖此时的实力,而更多是此时的做法。气管与血管被压迫,谢尾头高高地仰起,两个手用劲扒拉着杜崖的手,说不出一句话,脸憋得发紫。
可她还是不愿意变成原型,她能够感知的到,杜崖也一直在变身的边缘,就好像身体里有两个他在争夺一样,
“杜……杜崖……”谢尾几乎被悬在半空,脚尖无助地钩动,头晕脑胀,脖子几乎要被折断的力量,眼前发白,终于,她要忍不住变成原型时,杜崖突然松开了手。
谢尾跌倒在地,手撑住碰巧摁在了刚才摔碎的碎片上面,没有破皮,却也带来了一点疼痛。她剧烈的咳嗽,只感觉气管像是灼烧一样,空气进入肺部带来不适,也为大脑带来清醒。
杜崖也在剧烈的喘息,他额头尽是豆大的汗珠,表情愣怔,像是刚刚醒来。
“杜崖,你怎么了?怎么回事?”谢尾的声音带上了沙哑,她向前倾身,紧紧拽住杜崖的长袍下摆。一双眼睛含着恐慌与惊疑,弯月细眉紧紧皱起,满是担忧。
杜崖缺一把甩开谢尾的手,盯着愣住了的谢尾,眼睛里还是没有一点感情。几秒后,他终于动了,弯下腰两只还在轻微颤抖的手扶住谢尾的脸,端详了一会,薄唇轻轻印上了谢尾的额头,谢尾却反射地往后躲去,动作轻微却并没有逃过杜崖的感知。
杜崖用劲吞咽了一口唾沫,攥紧了拳头,甚至从指缝中洇出来几滴黑红的血,落到地面木地板都被腐蚀得滋滋冒烟。
他的牙关咬的死紧,削瘦的脸颊肌肉甚至在颤抖,表情却没有一丝温度,起身径直走进卧室,将门摔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谢尾伸出一只手像是要抓住杜崖的背影,一只手还抚在颈侧,刚才吓人的掌印已经开始逐渐消退,青紫色也变得淡淡的,只是谢尾却仍然像是在忍受什么不可承受的痛苦。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谢尾喃喃,传荡在已经几乎成为废墟的客厅,却没有人可以来帮她解开疑惑。
被魔族领先发现神器的地点,并且有一个魔将已经融合了能核,这件事情无疑在全国知情者内引起了轩然大波,所有的有关研究人员全部被下达指标,务必加快研究进程,势必赶在魔族之前,锁定下一个神器的封印地点。
一切都忙碌了起来,压力就这样沉甸甸地压到了每一个人身上,关系了所有人的性命,无数无辜人类的性命及希望。
首都军区基地半妖突击队的小院,午饭时间结束,一反往日大家还会聚一起聊天的活动,所有人异常沉默,早早地散去午休,为下午的训练做准备。
隐蔽的角落遮住太阳,投下一小片阴影,薛趵一眼扫过操场,转身准备会宿舍睡一会,身体刚侧过一点却又突然停住,僵硬地转过头,眯起眼睛,终于发现在角落里的那一坨白花花的东西。
挑眉,薛趵上前,看着一大坨上面的一小坨毛茸茸的小尾巴,十分自然地扒拉了两下。
涂姬猛地一蹦,脑门结实地撞上墙,后腿一蹬屁股往前,想要把只露在外面一小节的尾巴全部藏在下面。
涂姬愤怒地扭头,圆圆的眼睛恶狠狠的,小鼻子翕动,三瓣嘴里还叼着几根干草,一点一点地消失在嘴里。
“干嘛呢在这?”薛趵抬高手摸了摸涂姬的背,顺着毛,细腻的手感和温暖的感觉,使人爱不释手,想要沉溺于这种触觉中。
涂姬转过头再次埋进怀里,白毛融在一起像是一整只,只有两只耳朵支棱着,垂出一个弧度。
从无功而返的任务开始,涂姬的情绪就一直不太对,低落的眼睛都不似往常水灵,耳朵也比以往垂得更低。
其实薛趵一猜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或者说是在伤心什么。其实这是每一个人都会介意的事情,只是涂姬心相比其他人更软一些,也总是容易独自承担责任。这或许不是坏事,可她往往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甚至自己默认一些本就不是她的错的事情。
薛趵揉了揉涂姬在墙角的兔头,挠挠脖子处的软毛。就算体型变大,毛发也相对更茁壮一些,却依然柔软温顺,像是在粘着手一般。
很多事情旁人是无法解释的,心结只能由自己解开,很多事情都需要自己去领悟,去学习,去面对。涂姬亦是如此,她需要自己成长。
在钻进死胡同时,别人说什么都是没用的,只会让她更加纠结难受。倒不如等她自己清醒过来,自己回头。
涂姬紧闭着眼睛,一幕幕残虐的画面好像还历历在目,萦绕在鼻尖的依旧是血腥与恶臭。她知道着并不是她的过错,可是内心依旧执拗地觉得是自己没有能够保护好他们,没有尽到自己的职责。
从噩梦中惊醒,涂姬猛地坐起,额头已经覆盖一层细汗,汗珠顺着身体滑落被睡衣吸收。拿过枕边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刚刚三点。
粘腻实在不舒服,躺下翻了两个身,涂姬再次翻身起床去冲了个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