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叫利俐。”利俐和他握了握手,耳边的葫芦形钻石耳环衬得她的脸熠熠生辉。
“刚刚田中教授还说起你了,Kyle, Lily,我带你们去见见教授。”Shane热情地招呼他们往最里面的桌子走去。
就那十来米的路程,他们经过的每一聊天群都停下叽叽喳喳,眼睛朝他们看去。祁棋和两三个熟悉的人简单打了招呼,笑说和教授见了面再聊。
利俐一看,果然男的都穿了西装,女的也打扮得仿佛下一秒要参加舞会。
田中教授坐在桌子边上,被二男一女围着。她个子矮小,不走近点都看不到她的存在。果然如祁棋所言,田中教授打扮得很是正式,天蓝色的套装配两串叠加的珍珠项链,发髻用珍珠发夹固定,脸上化了精致的妆容,举手投足之间端庄、大气。
“Professor Tanaka.”祁棋牵着利俐走到教授跟前,其他人主动让开些位置。
祁棋和田中教授来了个贴面礼,又和旁边的同学打了招呼。其中一个是外国人,脸圆胖圆胖的,看上去有点可爱。“Hi, Davis, no one told me you are in China!”祁棋和Davis抱了抱,然后小声和利俐说:“他就是那个穿大裤衩上课被教授刚出门的那个。”
“Yeah, I happen to have a business trip this month, so ...I\'m here, lovely to see you again. ”Davis露齿一笑,有一种美国人独有的憨感。
祁棋和另外两个人寒暄了两句,便把利俐介绍给他们。
利俐和田中教授说的是日语,脸上一直带着标准微笑,不冷漠也不会过分热情。她日语很流利,田中教授很高兴有人和她说母语,加上利俐很会社交,田中教授笑得颧骨都要挨到眼睛了。Davis也会一点点日语,笨拙地加入她们的对话。
利俐和田中教授说话的档口,Shane和另一个叫Wallace的男人把祁棋拉到稍远的地方,谨慎地问道:“朱秉还有找你麻烦吗?”
“没了,要争个鱼死网破,他不怕吗?”祁棋淡淡道。
“那倒是,你要狠起来,没多少人是你对手。”Shane点点头。
Wallace看了看利俐和田中教授的方向,然后对祁棋挑挑眉,“光看朱秉偷拍的背影照都看能得出你女朋友是个大美人,今日一见,果然没失望。”
“比Ja**ine好看,Ja**ine太寡淡了,”Shane谐谑道,“运气不错啊,兄弟。”
“各有各的美,没有优劣。”
“你女朋友好像日语很不错哎,至少比Davis那口吃日语好多了。Davia的日语,跟一一台废弃机器似的,说得咔吱咔吱的。哎,你女朋友真的只有高中学历吗?”Wallace饶有兴趣地问道。
“对啊,家庭原因,错过了机会。”祁棋认证回答。
“没事,人哪有十全十美的。这样的样貌身材,只有小学学历我也愿意。”Wallace啧了两声。
Shane笑了两声,和Wallace来了个high five。
祁棋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眉,“她能力比大多数读了书的人都强。我经常觉得自己不如她。”
“这不正常吗?女朋友这么漂亮,是我我也神魂颠倒的,别说动脑子了。”Wallace打了个响指,“从此君王不早朝啊。”
祁棋松了松肩膀,云淡风轻地道:“不动脑子可追不到她。你们先聊吧,我和田中教授还没聊完。”
祁棋回到桌边的时候,利俐和田中教授都说回英语了。显然她们都受不了Davis的“咔吱咔吱”日语。说回英语,本来就在这儿的女同学Erin也参与进来,四个人聊得不亦乐乎。
“Davis好逗啊,性格太可爱了。”利俐跟他去房间另一桌的时候说道。“我跟你的教授同学介绍了我们的工作,他们都很感兴趣,特别是田中教授,恨不得下一秒就跟我们回’寻意时光‘。”
“看来我们早晚冲出中国,走向国际。”祁棋乐了。
“说不定呢。”利俐得意地抬了抬头。
祁棋带着利俐像摆喜酒要和宾客敬酒似的绕房间转了一圈,和在场的人都说了几句话。利俐特别喜欢祁棋骄傲地站在她身后半步远的地方,向他的同学朋友介绍:“这是利俐,我的合伙人和我的女朋友。”
“我看你刚刚和田中教授聊得很开心,你们聊了什么呀?”叫Fiona的女生问道。
“哦,我和讲了下我和祁棋的公司。”利俐打开黑色的云朵手拿包,给眼前的人各派一张名片,“欢迎你们来玩。”
“好啊,Kyle,有没有校友折扣呀?”
“她是总经理,我是副总经理。你问她。”祁棋故作无奈地摇了摇头。
“当然。”利俐眨了眨眼睛。
在场的男士用一种羡慕嫉妒恨的眼光看向祁棋。祁棋若无其事地抬头挺胸。
又听从外面进来的人兴冲冲地说:“原来这儿还有舞厅,等下有人想去跳舞吗?”
“别了,我天生两只左脚。”一男生连连摆手。
“蹦迪我就行,什么华尔兹、探戈,想都别想。”另一男生脸上写满了拒绝。
就连祁棋也露出了惊恐的神色。“不——不可能。”
利俐从来不知道祁棋这么恐惧跳舞。其实想想,他会去酒吧和朋友喝酒,但好像真的没蹦过迪。他运动细胞挺强的,理论上四肢不会不协调,看他这副见了鬼的样子,利俐好奇心起来了。
“跳舞不难啊。”利俐说,“不就两个人面对面转圈圈吗?我以前上过两节课,现在还记得舞步,我教你啊。”
“对啊,又不是要你们做亚洲舞王,就图个乐嘛。”最初提议跳舞的人埋怨道。
祁棋和其他男同学达成统一战线,一脸“宁死不屈”。
吃完饭,大家除了聊天还是聊天。今晚田中教授以外最吸引注意力的便是祁棋和利俐这一对情侣。利俐充分发挥她的社交天赋,和所有人都聊得津津有味。当然,祁棋知道在她眼里,他这群校友不过是潜在客户罢了。
祁棋了解这群自诩高知精英的人,笃定他们绝对不会像三叔公三叔母一样蠢到当着当事人的面冷嘲热讽。因此他才带上利俐过来,让他们看看,自己女朋友除了美貌,还伶俐聪慧,不是无脑的花瓶。
酒过三巡,祁棋脑子有一丁点晕。有兴趣跳舞的人相携离开往楼下舞厅去了。利俐又开始撺掇他:“我们也去跳舞吧。趁现在下面人不多,你出丑了也没多少人知道。”
果然是最亲的女朋友,祁棋心想。“我真的不会啊。”
“试试嘛,就跳一曲。”
祁棋架不住利俐撒娇,只好趁人不注意和她离开包间。舞厅在会所另一侧,面积不大,所有灯光都打在舞场上,四周反而有点暗。灯光是暖黄色,朦胧得似漫了一层水雾。他们到的时候刚好上一曲结束,三对跳舞搭档离开舞场,到旁边喝水去了。
祁棋正想问利俐想跳什么曲子,就见利俐跑去和放音乐的服务员说了两句话。然后她跑回来,牵起祁棋的右手,把他带到舞场正中间。
灯光打下来,利俐的眼影和唇彩熠熠生辉,但都不及她眼里的光芒夺目。
她最适合红色,祁棋觉得自己眼光好极了。
正想着,他的左手被利俐放在自己腰上,右手和她的左手相握。
音乐响起。出乎意料的不是什么出门的舞曲,而是一首上世纪九十年代的流行歌。祁棋一听前奏便知道这是邝美云给电影《与龙共舞》唱的主题曲。(阅读时建议播这首歌)。
“我感觉在做梦,在拍电影。”祁棋叹道,深呼吸一口她身上的橙花香水味,“不想醒。”
利俐笑着不说话,不紧不慢地带他随节奏摆动。
“我似夜里迷途一片云
云上你飞纵如共舞于天空
我要唯独全然的眼神
云渐有方向如仿佛与龙起舞
梦变真未看真
涌起了百样疑问
但始终不变共你相恋的决心
用最真换最真
患难时紧靠共行
在天边海角也要一起
与郎共舞”
祁棋的视线一直没离开过利俐的眼睛。以前他觉得利俐的眼睛诉说着许多隐秘的故事,故事不美妙也不动人。现在他发现,她的眼睛一如既往地有故事感,只是这回说的故事,不仅是令人哀伤的,更多的是憧憬、愉悦、活力。
故事类型不再单一,因为他成为了其中的作者。
利俐把头放在他肩上,感受他脖颈处脉搏的跳动。和利俐相拥,祁棋感到无比的安定。心不再躁动不安,漂泊莽撞。
“与你踏上情迷的旅途
全赖你飘到才令这生都好
你擦亮我彷徨的眼神
怀内抱紧我和交低醉人的吻
梦变真未看真
涌起了百样疑问
但始终不变共你相恋的决心
用最真换最真
患难时紧靠共行
在天边海角也要一起
与郎共舞”
利俐抬起头来,笑弯了眼睛,脸上生动明艳的神采晃得祁棋出神。
“Kiki,will you marry me”她问道。
祁棋觉得震惊,但又不是很震惊。本该如此,他想。
“Always.”
作者有话要说:
ending啦!
第70章 挪亞方周1
下午四点半是圣佐治国际预科学校学生的自由活动时间。六月下旬的天气已经热到人心里发闷,空气仿佛沾满了汗水,潮乎乎黏湿湿的。尽管如此,平日里出门帮家里买瓶酱油都嫌热的男生依然不肯下球场,一个个被汗浸得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方怀纬一抹即将渗进眼角的汗,一个转身利落地投了个三分球。他和队友击了掌,转眼间看到岑恬在场外拼命朝他挥手。
“怎么了?”方怀纬和队友打声招呼,小跑到岑恬身边。
“你表妹在植物园被潘恪给堵了,舒涧在和他对峙。”岑恬掏出手机给他看。
“我现在过去。”方怀纬回头朝篮球场喊了一声“有事先走”,然后拔腿就往植物园的方向跑。
岑恬赶紧跟上去,想叫他慢一点等等自己,可是又觉得现在好像不合适说这话。方怀纬身高体长,很快就领先岑恬五个身位。从篮球场去植物园要绕过人工湖和实验楼,而圣佐治的女生最喜欢的活动就是在湖边聊八卦,见方怀纬风一般从眼前擦过,岑恬又紧跟不舍,于是也跟上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植物园弯弯绕绕,高大的树木把天空遮了一半有多,洒了一地的阴影。还没找到人,方怀纬就听到周舒涧拔高声音说话。
“你听不听得懂人话?霏霏都明确拒绝了你多少次了?人家给你台阶下,你还蹬鼻子上脸了?”
“我和袁霏霏的事关你屁事!方怀纬都没拿我怎样,呦你这个傻大个凭什么拦我追女生啊?你是不是妒忌霏霏有人追而你屁都没有啊傻大个?”
“你一个男的还没我高,你还好意思说话?你看你这白斩鸡身材,手不能抬肩不能扛的,脸又拿不上台面,要你有何用?陶瓷街五块钱一樽的假唐三彩都比你有价值。”
“我呸!周舒涧你可拉倒吧,比我高很光荣吗?你能找到男朋友吗?”
“我长得好看学习成绩好,为什么一定要找男朋友?霏霏我们走,和他说话浪费时间。”
“……袁霏霏你不要和她走……”
方怀纬为了抄近路,直接从灌木丛下面的空缺处钻过来,一抬头就见周舒涧像母鸡护崽子似的把袁霏霏拦在身后,瞪着大眼睛和隔壁班的潘恪比气势,仿佛下一秒就要开打。方怀纬一下子就注意到周舒涧的肩上和头上都沾了落叶。袁霏霏见救星终于来了,激动地尖声高喊“表哥”。
“怎么了?”方怀纬在周舒涧旁边站直身子,把袁霏霏挡得严严实实的。
潘恪不想和方怀纬正面起冲突,打算绕过他们拉走袁霏霏,无奈他们所处的空间是园艺师特意剪出来让学生读书的一个小空间,活动范围有限。被他们一挡,潘恪根本没法碰到袁霏霏,梳了好久的鸡冠头反倒在推搡中塌了下来。
岑恬这时在灌木丛另一边喊道:“怀纬你们在哪?”
“这里。”周舒涧回道。
方怀纬果断拦住潘恪伸过来的手,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愣头青。“大家都是讲礼貌的人,动手就没必要了吧。”
“我们早就想走了,是他堵着路不让。”袁霏霏小小声说。
周舒涧点头附和。
潘恪踩到石凳上,终于可以俯视方怀纬和周舒涧,底气强了些。“这是我和袁霏霏的事。”
“可是霏霏不喜欢你。”方怀纬斩钉截铁地说,“你可以争取她的喜欢,但是不能影响她的正常生活。”
“我怎么影响她的正常生活了?”潘恪不服气。
“人家好端端地在植物园画画被你打扰了这叫不影响?还有昨天中午在西餐厅,搞得霏霏都没吃好饭!”周舒涧气呼呼地说。
岑恬绕了两圈终于绕到小空间的入口,身后还有看热闹的四五个女生。他扫了一眼就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又是你这个癞皮狗。”他讥讽道。
“你说谁是癞皮狗!”潘恪吼道。
“谁应了谁就是呗。你们说呢?”岑恬故意问后面的人。
袁霏霏见人多势众,自觉安全,拉了拉方怀纬的衣角,小声说要走。
周舒涧秀眉一蹙,“不行,今天就得把事情说清楚,不然以后他还得烦你。”
方怀纬也是这样想的。“岑恬,植物园的人多吗?能不能把大家都叫过来?”
岑恬打了个ok的手势,然后手拢成喇叭状放在嘴边,气沉丹田,“过来看热闹啦——方怀纬要打架啦——植物园紫藤区图书角——快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