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为她回家的时间太晚, 让小深没有安全感了吧,单亦秋有些歉疚,决定今天要给霍言泽做蜜桃果冻吃。
霍言泽没有一点要醒的意思, 他沉睡时的样子像极了人们幻想中的天使,晨光落在他身上,便成了为他专门织就的翅膀。
“真可爱。”单亦秋伸手, 替霍言泽抚开一缕快要垂到他眼睛的碎发,手指不小心碰到了他的皮肤。
这一下,就立刻让心情愉悦的单亦秋面色大变。
“小深?”她焦急地唤了霍言泽一声,把脸颊贴到他的额头上, 依然感受到一片滚烫。
小深发烧了。
单亦秋着急地冲下床,鞋都没穿好就跑到客厅储物柜前,翻出了医药箱。
她很快就找到了温度计,这些东西都是霍言泽整理的,他对分门别类这件事有着很执拗的习惯,所有东西都必须规规矩矩地收好,不然他会拿出来再摆一遍。
单亦秋拿着体温计回到霍言泽身边,拉开遮光床帘后她才看清,霍言泽满脸红晕,正难受地喘着气。
“小深,醒醒。”单亦秋小声把霍言泽叫醒,又哄着他张嘴,好测体温。
然而就算已经烧得意识不清了,霍言泽还是在嘴硬:“……我没事。”他抬手打掉了温度计。
应该是昨天变身的后遗症,霍言泽混乱中想道,没过多久就会好的。
单亦秋没办法让他配合,只好采取强硬手段,把温度计塞到了霍言泽的腋下。
明明是冰凉得会让人一激灵的触感,霍言泽却没多大反应,这让单亦秋的心沉了沉。
她又找出了退烧药,烧了壶水,然后就掐着表紧张地在床边打转。
单亦秋没关门,豆沙听见声音就跑了进来,跟着她不停地转圈,单亦秋好几次差点踩到小狗的爪子。
“汪!”豆沙一直是只很敏锐的小狗,它察觉到两个主人的状态,尾巴也跟着耷拉了下来。
等时间终于到了,单亦秋拿出温度计一看,上面显示出刺目的“39.2”。
单亦秋当机立断,扶起了昏昏沉沉的霍言泽,好说歹说地让他把退烧药喝了下去。
以防万一,她还约了一辆半小时后到的车,只要霍言泽没有退烧的迹象,她就立即把他带去医院。
好在退烧药起效了,霍言泽的体温在下降,他中途甚至还醒了一次,对单亦秋说自己单纯是没睡好,让她不要小题大做。
单亦秋气笑了,她算是发现了,无论实际情况到底怎样,霍言泽都能把自己身体的不适形容为“没睡好”,一点都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
“还说是没睡好,”单亦秋想敲下他的脑门,手却在快碰到霍言泽的时候化作了一个温柔的抚摸,“下次难受就直接告诉我,嗯?”
霍言泽看不清她,就拉着单亦秋的衣服,一字一顿,声音干涩地说:“不,要,走。”
“别说话了,起来喝点水。”生病的人都比较缺乏安全感,单亦秋想,决定不管小深的烧退没退,都要带他去趟医院。
几口水下去,霍言泽感觉自己干涩的嗓子稍微得到了滋润,他睁着仿佛蒙着一层雾的眼睛,想看清守在床边的单亦秋。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单亦秋正如此鲜活地待在自己身边,他却突然有了一种马上要失去对方的感觉。
没由来的恐慌攫住了霍言泽的心脏,他本能地伸出手,想抓住单亦秋,不让她从眼前逃走。
此时,单亦秋刚好接到了租车司机的电话,她一边小声地和手机对面的人对话,一边往房门外走,没有注意到霍言泽伸出的手。
不要走……霍言泽张开嘴,想喊她的名字,让她停下来,问她要去哪里,要求她带上自己,不许一个人离去。
但是他发出的只有一串嘶哑的低鸣。
居然偏偏是这个时候,过高的体温烧得他暂时失声了。
霍言泽想爬起来拽住她,身体却像被牢牢地绑在了床上,无形的重量压在他的躯壳上,让他的灵魂也不能亲近单亦秋半分。
“抱歉……是的,麻烦您在楼下等一下,我马上就带孩子下去……谢谢您……”
零星的句子飘进霍言泽的耳朵,让他燃起了一点希望。
不要走……!
霍言泽努力地伸着手,却只能看见单亦秋的身影从他的指缝中溜走,最后只留下一扇被她关上的门。
不要走——!
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终于挪动到了床沿,接着,伴随着他一阵失力,霍言泽连人带被地摔到了地上,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单亦秋的声音仿佛近了些,她急促的脚步从门外传来,那扇刚被她关上的门打开了,霍言泽死死地盯着那个方向,直到一双眼熟的棉拖鞋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