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 16 章
《Partners》的制作人野心勃勃，致力于囊括14-55岁的观众，所以歌手嘉宾包括新鲜出炉的男团Vocal担当何一奇，学院派出身以全年级第一的成绩毕业的隋天意，八十年代红遍大江南北至今仍是上一辈人心目中的传奇的刘安康，五年前拿了某歌唱比赛冠军的Rosalind，文艺兵出身的秦楠之，B站自弹自唱一炮而红的贝尔酱，台湾的新生代唱片女王悠然，民谣歌手风照清，实力派女歌手罗雁，当红炸子鸡费闲，刚崭露头角的丘山，还有就是程奕。
第一期和第二期就是拍歌手嘉宾见面，然后坐下来盲听25首曲子。节目组安排程奕和刘安康一起进场。
刘安康是程奕很敬重的前辈，之前在好几个晚会见过面，两人在通往主厅的走廊一见面就有说有笑，一旁的摄像机疯狂拍前后辈相见的特写。
“程奕，好久不见咯。”刘安康浑厚的笑声在程奕耳旁立体环绕。他是个身材纤瘦程度和声音厚度不成正比的实力代表，发胶抹得足足的，穿着花里胡哨的粉底牡丹花纹西装。
“前辈，这次终于有机会偷你师，你可别揍我啊。”程奕拍拍刘安康肩膀。
“随便你偷，偷得越多我越高兴。”刘安康慈祥地注视程奕。
两人寒暄完一起沿着长长的充满科技感的走廊走去主厅，边走边聊。
“我发现现在的歌手都很厉害，唱功成熟，音色也有自己的特点，但出来的歌曲呢，总差那么一点感觉，缺少吸引人往下听的节奏点。”刘安康感慨说。
“优秀的歌手很多，唯独好的曲子越来越少。曲子是一首歌的根本。天王天后拿到平平无奇的曲子，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程奕配合说。
他心里极度怀疑节目组是特意弄这么长的走廊的，好让他们多说些话凑时长。就在程奕觉得自己再也憋不出话来时，他们终于走到了主厅。
主厅摆着可容纳20个人的弧形长沙发，除了程奕和刘安康出来的通道，还可以看到另外两个通道口。已经有八个人在沙发上坐着聊天，见他们出来，赶紧起身欢迎。
接下来就是程奕觉得很尴尬但不得不笑脸应付的时刻。在场的歌手当中，刘安康之外资历最老的就是罗雁，程奕便在她面前鞠躬加自我介绍。互相介绍的场景混乱中透着一丝尴尬。程奕隐隐约约感觉到Rosalind的不合群和贝尔酱的拘束。罗雁老大姐似的性格反而看上去最好相处。
“程老师您好，我是隋天意。”一个留着沙宣头的女生从风照清和秦楠之中间挤出来，向程奕伸出手。
程奕第一反应是，如果这一幕被剪进正片，这个女生会被观众骂死。
“听说程老师您在S音也是以年级第一毕业的。”隋天意继续说，“希望在这个舞台能亲眼见识您的实力。”
程奕心里咯噔一声，不由得猜测这女生是不是想走黑红路线。无论怎样，他都不想和这个女生有过多的牵扯，为她的事业提供谈资。他握了一下她的手，客套两句之后赶紧去和秦楠之说话。
隋天意见程奕忙着和其他人寒暄，于是顶着一副骄傲的样子自顾自翘腿坐下，下巴一直高高抬起。全场的女歌手中，无疑她的颜值最高，只是细看整容痕迹有点重，额头因过度填充像极了寿星公，五官也偏网红化。当然这一切在滤镜下不是什么大事。
这时又一阵喧嚣声起，程奕转身一看，原来是费闲和丘山出场了。
灯光一打，程奕差点被刺来的光亮弄得眼睛发痛。费闲穿着定制的棕色亮片拼条纹西装走入大家的视线，高瘦的身材稍显单薄，但脸是真的好看，鼻子高挺，眼窝深邃，带有点西方人的气质。他上个月靠一部小成本制作的悬疑电影一炮而红，但他本职不是演员而是歌手，而且拍戏周期太长，所以爆红之后下一步选择曝光效率高的音乐综艺。
丘山对比之下颜值就平平了，是个很朴素的年轻人，姿态谦虚有礼。他说话的声音轻柔但有力，程奕非常期待他一展歌喉。
客套了好几分钟，大家才齐齐坐下。程奕坐在丘山和刘安康之间，和在弧形沙发另一头坐着的隋天意几乎成了面对面，隋天意略带挑衅的目光就直直打过来。
程奕神色不变，只往前面的摄像头看。
按照流程他们开始盲听25位年纪都不超过25岁的年轻人作的曲子。程奕他们每个人分到了一个设定好程序的ipad和一根电子笔。Ipad里头是程序表格，分为评分和备注，左上方标着一个彩色的1字。导演在摄像机背后进行讲解，怎样切换到下一位作曲人的反馈页面。
节目规则是，每首曲子放三分钟，一次性听完25首，歌手嘉宾填完表后，主厅的大屏幕会轮流投放每一位歌手的反馈汇总，然后让该歌手选出评分最高的三位作曲人稍后进行面谈，面谈过后最终选出自己心仪的搭档准备和其他组合PK。若是歌手之间撞了选择，那么主动权就移到作曲人的手里，由作曲人选择自己想合作的歌手。
25首曲子当然不是无间断地听，每首歌之间会留出两分钟给歌手们写评价，到了13首时还会空出半个小时的休息时间。
程奕一逮到休息时间，迅速完成喝水补妆吃东西上厕所一系列操作，然后找个安静的角落掏出手机看微信。
“终于有休息时间。”他发了个可怜兮兮的表情包给沈问茶。表情包就是他自己。托鸡翼的福，他拥有众多专属表情包。
“录完了吗？”沈问茶秒回。
“这才录了三分之一吧，按照我的经验，肯定要折腾到凌晨两三点。”
“以后都要这样吗？”
“应该不需要，今天是两期一起录才那么花时间。”
才聊了几句，副导演就来喊人就位。程奕在微信上跟沈问茶交代一声，脸一下子垮成被人欠了两千万似的，不情不愿的把手机交给因方姐在旁想笑不敢笑的小朱朱。
方姐陪他从休息室走回录制的主厅，走在前头的是隋天意和她经纪人。方姐拉住程奕让他放慢脚步，压低声音在程奕耳旁道：“我怀疑那个隋天意想借你炒热度。费闲和何一奇的粉丝出了名厉害，她不敢蹭。其他年轻的男歌手名气都不如你，你的粉丝平常看起来也比较好说话，她的团队八成是打你主意了。”
“那你觉得她们是要炒cp还是要拉踩啊？”程奕现在不介意被人拉踩，但他非常介意炒cp。他可不想沈问茶胡思乱想，他现在还在考核期呢。
“拿不准。炒cp和拉踩都是鸡翼的逆鳞，不知他们想碰哪个。”方姐沉着脸说。
“拜托方姐帮我多留个心眼。”程奕撒娇道。
“还用你说，这些年我不长点心，你身上早就被人捆了好几对cp了。”方姐一路唠唠叨叨，直到把程奕送到主厅。
程奕路过隋天意和导演时，听到隋天意问：“导演，等下的座位顺序还是和之前一样吗？”
“肯定啊，不然观众又得发挥想象力猜谁和谁不对头，我可不要这乱七八糟的热度搞坏节目口碑。”导演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程奕脚步生风，赶紧拉着刘安康和丘山落座。他宁愿自己想太多也要求个保险。
录制继续。
程奕认认真真听完剩下的12首歌，沉浸在音乐当中，完全没理会其他人怎样。按资历，刘安康的反馈汇总先公开。他的反馈表中出现了并列第三的两个分数。刘安康思考片刻，作选了8号、11号和20号。接下来依次是罗雁、费闲、悠然，其中费闲和悠然撞了18号。在然后就是程奕。
程奕的反馈汇总表里也有并列第三的三个分数。他一个都不想放弃，抓狂的样子给节目组提供了很好的特写素材。但是规则就是这样，他必须作出取舍。思来想去，他的第三个选择给了15号。因为15号是沈问茶的生日。
完成这一part，程奕松了口气，回到自己的位子上看别人作选择。吃瓜永远比种瓜来得舒服。
紧跟他后面的是Rosalind、何一奇、隋天意。
撞车的场景再次出现，隋天意给的最高分就落在15号。
第17章 第 17 章
虽然隔的老远，程奕也想象得出导演脸上露出了大大滴的笑容。又多了一个话题点，嘿嘿！
隋天意转身回沙发坐下时，程奕不期然对上了她的目光，里头透着较劲的意味。程奕赶紧转过头去，心里想着拉踩就拉踩吧，不炒cp就行。
接下来丘山和风照清撞了6号，贝尔酱撞了费闲和悠然的18号。结果出来时，导演声音里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程奕老早就知道撞车是必然的。25个作曲人里，至少有八个是显而易见的不行，加上每个歌手嘉宾可以选三个人，节目组算准了会出现撞车的情形。现在撞车的包括费闲，话题度肯定不缺了。
接下来就是一对一面谈。歌手嘉宾分别被带到一个小房间，等待自己选出的作曲人敲门进来。小房间装修很温馨，放了两张懒人沙发，地上铺着毛毯，角落里还堆着毛绒玩具。
最先进来程奕房间的是他给出最高分的4号。4号留着齐肩长髪，黑T黑裤，脸庞瘦削，有些驼背。他很健谈，说话那叫一个滔滔不绝文采飞扬，最后完全主导了两人的谈话。程奕只能点头附和。
接着进来的是第二高分的24号。24号是个白白凈凈的女生，意大利留学归来，说起音乐喜欢抛出很多专业术语，后期必须要加字幕解释。
24号出去时，程奕已经有些乏了。他想吃筒骨粉，想喝羊奶，想沈问茶。
节目组赶进度，只有晚饭时间才给休息，但中途想喝饮料还是可以的。程奕就叫小朱朱给他泡杯羊奶，15号推门进来时，程奕正喜滋滋地摊在沙发上喝羊奶。
15号脸上挂着腼腆的笑容，留寸头，戴黑框眼镜。配上简单的T恤牛仔裤，给人的印象更偏程序员而不是作曲家。
程奕放下杯子，跳起来和15号握手。
“你的曲子是不是以爱情为主题？”寒暄过后，程奕问道。
“嗯！”15号害羞地低下头，大声应道。“您听得出来？”
“听得出。”程奕点点头，“我很喜欢你的曲子，我没给你最高分是因为……我感觉我唱不了你的曲子，对我来说音有些低了。我低不下去。”
“实不相瞒，”15号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我对这首曲子最满意的就是低音部分。”
额，这怎么聊下去啊。程奕脸色讪讪，借喝羊奶掩饰尴尬。
15号抽了抽鼻子，“是羊奶吗？”
“你鼻子真灵。”程奕笑说，“要一杯吗，我叫助理泡……”
“不麻烦了。”15号吓得连连摆手，不过还是没成功阻止程奕打开房门叫小朱朱去泡多杯羊奶过来。
羊奶送来，两人继续聊音乐。
“我作曲很受作曲那个时间段的个人情绪影响。”15号双手拿着杯子，微笑说，“我的情绪就是我的作曲命题。恋爱时无论如何都作不出悲伤的歌来，反之，家里的仓鼠去世时，我作的曲子都是很压抑很苦涩的。”
“那你现在在谈恋爱？谈了有段时间了吧？”程奕猜测道。
“嗯。”15号嘴角噙着笑意。“您太厉害了，这也听得出来。”
程奕“嘿嘿”一笑，心说当然听得出来。15号的曲子出来时，他脑海里就浮现出沈问茶肉嘟嘟的耳垂下吊着的珍珠耳环。“注入感情的曲子，是不一样的。”他右手捂成拳头，抵在嘴前，掩饰笑意。
“这是我的优势，也是我的劣势。”15号拘束地挪了一下坐姿，老实说：“接下来我做的曲子应该都是偏甜蜜向的，如果您不打算走这条路线的话，您还是别选我了。”
程奕沉吟一会儿。如果每次舞台都唱甜蜜情歌的话，绝对会被人质疑自己无法突破，而且很容易使人审美疲劳，非常非常难走到后面。他想了想，又道：“天意也选了你，你也是这样跟她说的吗？”
“嗯。”15号点头。
“她怎么说？”
“也没说什么，就表达了惋惜的意思。”15号抱歉笑笑，“我知道这是个竞技舞台，我把自己的短板都说出来才能不辜负你们。”
15号这种喜欢把丑话都说在前头的性格像极了沈问茶。自从喜欢上沈问茶，程奕的脑袋就一直跟浸在温水似的，晕晕的，很舒服，就是不太容易保持脑子清醒。其实15号擅长写甜蜜情歌不是坏事，他可以借此制作几首情歌来表白，唯一的缺点就是不利于竞技。但是他又想到自己上这个节目的初衷是想找到合拍的作曲人，而不是像方姐那样图冠军的名声。
他又问：“我的音域是C1到C3，低不下去，勉强唱低音只能唱出尖叫鸡的声音，你作曲的时候能适应我的音域吗？”
“虽然我擅长中低音，但是我可以努力。”15号握着杯子的手都在抖。
程奕又问了几个问题，15号答得都很符合他的心意。最后节目组问他最终选择时，他在房间墻壁挂着的黑板上郑重其事地写下15，并且在数字外面画了个圈。
“15号，就是你了！”他对着镜头说。
匆匆吃过晚饭，大家按照流程回到主厅。导演公布每位歌手嘉宾的最终选择。
“刘安康老师选了8号作曲人，罗雁老师选了19号作曲人……现在有两位作曲人拥有选择合作歌手的权利！那就是程奕老师和隋天意老师选的15号作曲人，费闲老师和悠然老师选的18号作曲人！”
“现在有请程奕老师、隋天意老师和15号作曲人进入一号房间，费闲老师、悠然老师和18号作曲人进入二号房间。”其他歌手则进行单人采访。
程奕还以为隋天意放弃了15号，真实的震惊表情吸引摄像机来了一个大特写。
隋天意起身走到程奕面前，中气十足地说：“程奕老师，我们走吧。”
程奕抬头，第一次近距离看隋天意的脸，率先留意到她被头顶的灯照得的反光的寿星公额头。他想起方姐时常唠叨：“仔，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动脸啊。我们走实力路线，颜值呢够用就行，有点啥差错可就难补救了。”
“好的。”他站起来，做了个请的姿势，跟在隋天意后面去一号房间。
比他小了八岁的隋天意也不跟他客气，趾高气扬地走在他前面。程奕本身就好脾气，完全没介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