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珍珠只是网名啦。”
咸蛋黄一脸少年哀愁,“要是程奕找个像你这样的女朋友,我也认了。可能是焦晴晴拉低了我对嫂子的高要求。我现在觉得找谁都不会比焦晴晴更烂了。”
“总之,最重要的是爱自己。追星归根到底都是图个乐,如果追得难受辛苦,就不要追了。”沈问茶说。
因为“茶的肉”不再方便约会,隔壁刘大爷还在打包行李,程奕为了和沈问茶见面,打算把工作室的有车一族的车都借一遍。
继小朱朱和大欧之后,今天的“程奕借车大转盘”转到了和屏。
和屏认命地把车钥匙交到程奕手上,无奈地看着他迈着欢快的小脚步离开工作室。方姐正巧下楼,见状拍拍和屏肩膀。
“其实工作室大部分人都知道他谈恋爱了。”她说。
“个别粉丝好像也擦觉到一些苗头,不过完全没激起水花。”和屏推推眼镜。
“辛苦你了。”
“现在多操心点是为了日后不用熬夜加班。”和屏伸伸懒腰,回自己位置去了。
程奕约了沈问茶看日落。他提前做好功课,找遍攻略,终于被他找到一个视野广阔、海拔合适、游客稀少、车程两小时的日落观赏点。
沈问茶应景地带上蛋黄酥填肚子。
工作日下午三四点出城交通非常顺畅。待他们开车上到城外西边的小山丘停好车,走上山顶,距离手机显示的日落时间还有十五分钟。
小山丘是药山,平常只有山下的村民上来采药。为方便运输,路修得很平整,上上下下都不难。山顶视野开阔,没有高树,多得是小腿高的野草。两旁俱是相对高大的山,在这里看日落,仿佛在看一颗咸蛋黄落入碗中。爱好爬山的驴友偶然间发现这里,三言两语写了篇浏览量才13的游记。程奕看到后,又反复研究附近地图,最后选定这地方。
走到山顶,程奕满心就一个感受“舒服”!
此处远比不上国内几大名山的景色,但还是好看的,好看得恰到好处。没有科普植物的牌子也没有树桩模样的垃圾筒。唯一的人类痕迹便是低头可见的山下村庄。
傍晚风急,沈问茶跟在程奕身边,头髪不停拍打程奕的右肩。
程奕一直牵着沈问茶的手,等找到合适的位置坐下才松开。周围的杂草颇像小时候爷爷家附近狂野生长的那些。程奕顺手摘了三根细长的绑在一起。
“我给你扎个麻花辫。”程奕说。
“不要,我头发少,扎起来不好看。”沈问茶立刻拒绝。她很宝贝她少得可怜的头发,绝对不允许程奕这类手残人士糟蹋。
“不折腾你头发。”他折腾野草,手指笨拙地编辫子。“我五六岁时邻居家的双胞胎姐妹就是这样玩的。我在旁边看着,很想加入她们,但觉得男孩子玩女孩子玩的东西很丢脸,就一直没出过声。”
“我表弟小时候也是这样端着。我去澳洲后,舅舅怕我人生地不熟无聊,就给我买了芭比娃娃。我表弟那时六岁吧,偷偷看我玩,我叫他一起,结果他反而生气了,一整天没理我。最后半夜被我逮到偷偷把我的芭比娃娃从储物柜里拿出来梳头。”沈问茶也拔了三根野草,像程奕那样扎起来,自己动手编辫子。
“还不是大人的观点影响小孩。要不是大人总是说男孩子玩女孩子东西很丢脸,男孩子哪会那么扭扭捏捏。”程奕摘了一朵小野花,别在辫子上,“等将来有孩子,我才不管他喜欢玩什么,男孩可以玩洋娃娃,女孩也可以玩高达。”他发现麻花辫的缝隙能很结实地卡住野花,又摘了几朵相似的按照一定间隔别上去,最后辫子头尾绑在一块,就成了手环。他兴冲冲地给沈问茶戴上。真好看,他憨憨地笑了。
沈问茶把手举到脸旁边,叫程奕帮忙拍照。程奕帮她拍了几张单人的,又挤过来和她自拍,嬉闹一阵,差点误了落日。
程奕把手搭在沈问茶肩上,安安静静地等太阳落下。沈问茶则拆出一个蛋黄酥,咬了一口,里头露出冒油的蛋黄来,那一层油颇像落日附近的光圈。她对准落日举起半只蛋黄酥拍了张对比照。程奕偷偷用一只手拿出手机拍她拍落日。
“禁止套娃。”沈问茶拍完,把剩下半只蛋黄酥塞进程奕嘴巴,“认真赏景。”
风越来越大了,沈问茶的头发胡乱地打在两人脸上。程奕轻轻地把她的头发拢在一起,把自己的手当作她的发圈,顺带支撑她的背,让她坐得舒服点。
沈问茶没程奕那么沉醉落日的美景。中学时经常和同学去野营,山里海边的日出日落都看过,再也很难激起她兴致。她更喜欢欣赏此时此刻周遭的一切。落日余晖洒满山顶,一大片野花野草仿佛带上了朦胧晦暗的柔光滤镜,或许还有有不少生物焦急等待夜幕降临好出来活动。生机与宁静俱在,生命的每一秒动静都比平日更清晰。
她的视线落在自己手腕上,那一圈野花已经有了枯萎的迹象,注定放不久。但是这里还有好多好多同样的野花啊。一朵枯萎便有另一朵在绽放。
等到咸蛋黄彻底触到碗底的那一刻,程奕激动之下发出一声惊呼,手舞足蹈,鞋跟不停地踢脚下的泥土。连帽衫那两条带子甩来甩去,差点甩到沈问茶脸上。
如此强烈鲜明的生命感。
跟程奕一起,快乐随手拈来,纯粹、无忧。
第32章 第 32 章
程奕被一个急剎车惊醒,盖脸的鸭舌帽随着他身子惯性前倾掉到怀里。他晚上十一点的飞机飞T市,沈问茶想他多多休息,回程坚决不让他开车。他确实很累,早早起来拍广告,下午一得空就来找女朋友,接着开了快两个小时的车,还爬了山。
等程奕捡起帽子,沈问茶已经停好车风风火火地下车了。他揉揉眼睛留意四周,喔,已经到了沈问茶家附近了。为了掩人耳目,程奕一般都会躲开沈问茶小区门口或地下车库,在一个街口远的地方接送她。可是沈问茶为什么一个招呼都不打就下车了呢?
沈问茶脚步匆匆进了一家便利店,就在程奕决定打电话找她时,她和一位身材高瘦、拉着行李箱的男子出来了。
他们向车子的方向走来,沈问茶走得更快一些,她敲敲程奕那边的车窗。
“我表弟来了。”沈问茶哭笑不得,“好啦,你回家收拾东西准备飞吧,在这里放下我就行。剩下的蛋黄酥留给你坐飞机吃。”
“表弟来啦,那我和他见见。”程奕透过驾驶座那头的车窗看到许惟琛懒懒散散地倚着梧桐树的树干,有滋有味地喝快乐水。
“下次找个合适的时机吧。我现在要找他算账,一声不响就跑来。”沈问茶凶巴巴的样子毫无说服力。
“行,来个goodbye kiss先。”程奕抬起一边脸道。
沈问茶宠溺地伸手进来捧住他的脸,吧唧一口。“可以了么?”
许惟琛发出一声“惹”,拉上行李跟沈问茶回家。
“姐姐,我饿了。”他眼巴巴地说。
“我家只有牛奶和饼干。你下载个外卖软件叫外卖吧。”沈问茶觉得自己一定要摆出一副生气的样子来。
许惟琛将近一米九的身子弯下来,可怜兮兮地拽着沈问茶的手肘,“我错了,我不该先斩后奏。”
“你有没有想清楚每一个举动的后果?你和导师有不同意见是正常的,你不认同他他不认同你,不是应该继续沟通吗?再说你从小到大回来过几次?你有多少个中国朋友?你除了会说中文爱吃中餐你对这个国家的了解程度有多深?你导师不赞同你研究和中国有关的项目是有道理的。”沈问茶也懒得和他生气了,带他到附近的连锁面店吃东西。
“哎,我这不是想趁机多多认识自己的祖国嘛。我读社会学,越读下去越觉得自己没有明确的身份感。我不觉得我是澳大利亚人,同样不觉得自己是中国人。我身上没有很强的民族性特征,好像哪个国家都适合我。你说得对,我除了吃中餐说中文,完全不了解这里土生土长的人的思维方式和价值观念,可是不代表我不想去了解啊。”许惟琛跟着她走进她常吃的面店。
沈问茶不想他大晚上吃肥腻的东西,只给他点了鱼丸面。许惟琛不想继续惹她生气,及时拦住即将脱口而出的“红烧猪手”。
“我这类’打工移民二代‘和现在的“投资移民或技术移民二代”不同。他们父辈要么有学识,有意给孩子灌输中国知识,保留他们身上的’中国性‘,定期带他们回国旅游;要么家里做生意大把钱,和国内保持生意往来,定期接触国内生活。我呢,我爸妈是一穷二白过来澳大利亚打工的,每天都想着怎样才能拿到合法身份,哪有时间带我回国。他们觉得自己格格不入,就特别想我融入当地人,特地不让我去华人小孩多的学校上学,也不住华人小区。可我从小就知道我和其他同学不一样啊。”许惟琛托腮闷闷不乐地说。
“那你都到读博士的年纪了才想着寻根?”
“哎,我这不是怕生嘛。我们家跟国内的亲戚都断得差不多了,还保持联系的也不怎么熟,哪好意思麻烦人家。前几年你又忙着帮Alex打理永德,我也不想打扰你。”许惟琛眨巴着大眼睛说。
“所以你是看准时机过来。”沈问茶总结。
“你也缺人手嘛。”许惟琛换上嘻嘻笑的表情。
“你人生地不熟还想着帮我?”
“我学东西快啊。”
沈问茶暂时不想理他,因为隔壁桌两个女生正自以为隐秘地偷看过来,一边窃窃私语。又来了又来。许惟琛在澳洲时就很受华人女生追捧,现在回到国内更是不得了。谁叫他长了一副当下中国女生最爱的面孔,五官立体,眼窝深邃,和胡歌、陈坤一个类型,还身高体长有肌肉。
沈问茶就是看腻了他的脸和高鼻深目的外国人,才会喜欢有中国风情的黄衍。和程奕在一起后,她开始留意他玩得来的朋友,发现卓盼阳比黄衍更有古典韵味,年轻个六七岁可以直接去演贾宝玉。但他是自己男朋友的好朋友,追起来怪怪的。
沈问茶默默看着毫不知情的许惟琛大口吃面,心里估算那桌的女生几时会过来要微信。
“帅哥,可以加个微信吗?”终于,其中一名女生鼓起勇气过来了。
“我女朋友在这,影响不好吧。”许惟琛一如既往地拉她出来挡箭,脸不红心不跳。
往时沈问茶都会配合他,但是鉴于许惟琛的脸长得太有记忆点,她不想给以后添麻烦。“你别听他胡说,我是他姐姐。”她笑着和那一脸窘迫的女生说。
“嗯嗯。”那女生还是拔腿就走了。人家都让姐姐装女朋友了,拒绝之意不很明显?
回去的路上,许惟琛埋怨沈问茶拆穿他。
“请学会独立行走。”沈问茶悠悠地说。
“要是**ten在,我也不找上你啊。”许惟琛嘟嘟囔囔。
“她在B市,你想她就去找她。”沈问茶说。
“你说什么呢,我单纯喜欢和她玩而已。”许惟琛满不在意地说。
沈问茶心里吐槽他把人当朋友还和人419。不过两个当事人都不以为意,她何必说出来讨人嫌。她想起家里没多余的洗漱用具,快到小区时转身又带许惟琛去最近的超市购物。许惟琛闻言,一屁股坐在笨重的行李箱,不愿意再走了。
看他坐了那么久飞机也挺累的,沈问茶放过他,跟他说了家里的密码,由他自己先上去。得到放行的许惟琛剎时精神百倍地冲进大堂了。
超市不远,走五分钟就到。沈问茶给许惟琛买了牙刷、牙膏、漱口杯、喝水的杯子、洗脸巾、擦手巾、大毛巾、拖鞋、电动剃须刀、肥宅快乐水和杂七杂八的零食。推着购物车到收银台,无意间看到程奕代言的剃须刀广告海报,沈问茶想了想,又折回去生活用品区买多一套同款不同色的洗漱用具。
节目走到第十期,剩下的人越来越少了。这回“珍珠奶茶”组的排名只在隋天意之上,恰巧躲过了淘汰的命运。
大浪淘沙,越往后走竞争越白热化。程奕对隋天意没有好感,但也真心觉得她能走到第八期不容易。如今留在舞台的,只剩下他、费闲、罗雁和刘安康。坊间传闻费闲完全是靠自己的热度而不是实力打败那么多天赋努力具备的对手,水水也很八卦地找程奕打听过。程奕给他的回答言简意赅——“用你出道十年的脑子想想。”
确实,按照程奕的标准,费闲早该在第五期走人了。
但是广告商不会容许节目组这样做的。何一奇是个例外,他公司对他的规划就是来一轮游,刷个脸熟。他是男团成员,大部分活动还是要和团员一起出席。本身他能力在十二个人当中也是最弱的。第三期就放弃他一来可以反驳“放水”传闻、提高节目专业性,二来增加一开始的话题度。
费闲就不同了,他那群小学鸡粉很能氪金也很能刷数据,超话榜单一骑绝尘。他最新的代言恰恰是节目最大的赞助商。虽然节目组不会丧心病狂到给他安排个第一名,但是决赛他还是能稳进的。程奕推测,罗雁进决赛的几率也非常大。因为隋天意走后,她是唯一一名女性歌手。决赛只有男性参加的话容易招人口实。
程奕在休息室里头给蒲非分析这比赛的玄妙,把蒲非唬得一愣一愣的。
小朱朱插话道:“哥,隋天意又来找你了。”
自从上回方姐坚决拒绝随天意公司的合作邀请,隋天意那边就没打过这主意了。他们大概也明白节目开始时自家疯狂借程奕上位,吃相难看,被程奕团队拒绝是意料之中的事。后期隋天意热度慢慢上来,再加上鸡翼也不是吃素的,脾气好不代表战斗力弱,将隋天意粉丝压得死死的,她家于是逐渐放弃炒cp。
“她有说什么事吗?”程奕万分不情愿和骚操作一堆堆的人打交道。
“没,就说想聊两句。”
程奕想了想,反正以后也不会有合作了,就去见见吧,看她又想出什么新鲜手段来。
他还是没让隋天意进来,自己也没到随天意那儿去。
隋天意已经卸了浓妆,换上了所谓的素颜妆。其实她浓妆要比淡妆好看,淡妆整容痕迹更加明显,而且也过于寡淡。
“程奕老师,”隋天意低下头,双手握在一起,柔柔弱弱的样子,“我知道我和我团队之前给你带来了很大困扰,对不起。” ???她又想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