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太自私了，完全没站在孩子的角度考虑。”
“茶茶说她怕在现行法律下你会抢走她孩子。”程奕扶额。
“我是那么不讲理的人吗？我可以签抚养协议啊！她还说要不是现在月份大了坐不了飞机，不然她今天就回澳洲让我一辈子找不到。这得多大仇啊！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连自己的孩子都没资格见？”
“或许你可以假装这个孩子不存在？Kristen自己一个人可以抚养孩子，你不用出现也不用出钱。要是你想要享受当父亲的乐趣，你另外找个人结婚生一个？”程奕小心翼翼地提议。
“我良心不安。”郑骋抱着头，“我不是非得要当父亲，但是孩子已经存在了，我的教育我的良心无法让我视若无睹。”
“要说孩子没有父爱会导致成长有遗憾，换个角度讲，父母不在一起，两大一小构不成一个家，其实对孩子也不好。”
“我和她说过结婚。”
郑骋简简单单一句话吓得程奕老半天回不过神来。郑骋是那种很会掌握生活节奏的人，清楚说过婚姻不在他当下的生活规划里。而且奉子成婚这种糊涂事也不像是他会做的事。因为孩子而结合的婚姻制造了太多悲剧。
“她肯定没答应。”
郑骋点点头，“我要的不多，就是想以父亲的身份陪孩子长大。如果她死活不同意，我一定会采取法律行动争取我应得的权利。”
“你悠着点可别把她气早产了。”程奕像老妈子似的千叮万嘱。
得到郑骋的承诺后，程奕挂掉视频通话，惊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他开视频时没有戴耳机，套房里还有小朱朱在帮忙收拾行李，所以小朱朱听了全程。
“成年人的世界可真够复杂的。”小朱朱摸着肚腩肉说，“我都没跟上你们的思路。”
“我也不懂。”程奕疲惫地瘫倒在沙发上，突然不想回S市了。
沈问茶无条件站在Kristen这一边，但她觉得郑骋和Kristen需要平心静气好好谈一谈。Kristen本来不同意，还是沈问茶说事情闹大了，等孩子长大了知道自己的出神导致父母产生过街知巷闻的冲突，对孩子心理健康不好，她才勉强答应的。
沈问茶把客厅收拾好，邀请郑骋上家里来。郑骋还记得社交礼节带了一篮子水果。Kristen见到他，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招呼都不打自顾自坐下。沈问茶给郑骋泡了茶，还切了芒果蛋糕洗了水果，极尽地主之谊。
郑骋看到目之所及有尖角的家具都包了海绵，郑重地对沈问茶说了谢谢。
沈问茶正给他倒茶，还以为他谢的是这个，微微一笑，说不打紧。
Kristen百无聊赖地拿指甲钳剪手指甲，漫不经心地说：“你别想劝服我。”
沈问茶给她拿了抱枕垫在腰后，好声说：“你这是想打架还是解决问题呀？”
Kristen努努嘴，不说话。看到她两只宝贝猫自动自觉跳上沙发挨着郑骋任他撸毛揉肚子，她觉得自己更气了。
郑骋看到她隆起的肚子，心头软软乎乎的。他仪式性地咳嗽一声，“我昨天说话有点冲，我先道歉。”
“嗯哼。”
沈问茶推了推Kristen的胳膊肘，示意她收敛一点。
“我知道在孕育孩子的过程中，你承担了所有痛苦，所以你在孩子的抚养权上有天然的优先权。我对抚养权没意见，只要你允许孩子认可我这个父亲，让我陪它成长。抚养费你说多少是多少……”
“我不要你的抚养费，我可不能给你的律师多一条抢抚养权的理由。”Kristen抢话说。
“好好好，我不出抚养费。”郑骋妥协，“我甚至可以让孩子跟你姓……”
“甚至？你什么意思？孩子跟我姓还委屈你了呢？”Kristen炸毛，“孩子是我生的，钱也是我出的，你爽一下就想孩子跟你姓？”
沈问茶扶额，就知道会是这种状况。
“我这不是惯性思维嘛。”在Kristen强势压制下，郑骋语气软下来。
“别说我思想极端。要是我认同你是我孩子的父亲，我是不是还得认同你父母是孩子爷爷奶奶的身份？还有你七大姑八大姨？你现在不抢抚养权，难说你家人以后会不会鼓动你啊？万一我让你和孩子单独相处的时候，你全家出动把我孩子抢了不让我见，我和谁说去？”Kristen说话像机关枪似的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我家人很开明的。”
“这是你眼里的你家人的形象。我没接触过你家人，我无法认同你的判断。我只能基于我的认识面去保护我的权利。”Kristen现在的架势仿佛在进行商业谈判。
“你一意孤行也是在侵犯我作为孩子父亲的天然权利。”郑骋强迫自己冷静，“你忽略孩子对父爱的需要也要将它处于你自己的完全控制之下，说到底也只是把孩子当做你一个人的附属品。你这叫爱？叫伟大？”
“我会按照最科学的方法养大它，给它全部的爱。”
“父亲角色缺席的育儿方法就是反科学。”郑骋用力甩手一指茶几上的育儿书，“你看书都白看了吗？”
“我不管，我只想和我孩子开开心心过日子没别人干扰。”Kristen倔强地说。
郑骋无奈反问，“你这叫商量吗？”
“又不是我叫你来的。”
默默喝茶的沈问茶自觉膝盖中了一箭。“是我想的不周到，要不你们冷静一段时间再商量？”
“我不会改变主意的。”Kristen挑眉。
“一段时间孩子都该出来了。”这是郑骋的反应。
“预产期是下个月十号。”沈问茶说。
郑骋想了想，“行吧，过几天我再来。”他又揉了一把猫，临走时目光深沉地看着Kristen的肚子说，“既然你下个月就生了，现在该留在家休息，别上班了吧。”
“关你什么事。”Kristen不屑地说。
在事态严重之前，沈问茶赶紧把郑骋送到门口。借玄关阻挡客厅视线，沈问茶压低声音和郑骋说：“孕期激素会导致孕妇情绪不稳定，你多体谅。 ”
“我明白，我也有做得不好的地方。”郑骋低头说。
“你也别怪程奕瞒你，他压力也挺大的。”
“我知道。”
“嗯，别担心，我会照顾好Kristen的。”沈问茶和他说。
“能不能拜托你发两张宝宝的B超图给我看看？”
沈问茶说：“如果Kristen答应的话，我会发的。”
“那就不用想了。”郑骋认命。
第80章 第 80 章
程奕掐指一算，发现自己已经有一个月没吃过筒骨粉了，刚从高铁下来就在“愈姝”接上沈问茶直奔自己家楼下。
“骑马太遭罪了，我屁股都快被颠破了。”程奕说起这次拍广告的经历，“我还得强撑着摆出个很帅的表情来。”
“这不像是你说的话，”沈问茶嗦粉，含糊不清地说，“你难道不是说你什么表情都不做就很帅了吗？”
“对啊，可是骑马太难受，我屁股疼，表情扭曲就不好看了。”程奕一本正经地说。
“别那么大声，你想全世界都听到你屁股疼啊？”沈问茶嗔道，“你快点吃，我等下还要去海味店拿东西。”
“你对Kristen真是没的说。”
“因为Kristen对我也很好啊，友情和爱情一样，都是相互作用。”
程奕扒拉两口粉，随意说：“泼辣对我也很好。”
“嗯。”沈问茶拿筷子的手停了一下，然后很快恢复过来，“吃吧。”
吃完筒骨粉回到车上，程奕想起郑骋的请求，头都大了。他了解沈问茶，只要Kristen不是作奸犯科，她一定无条件站在Kristen那边。但是他很难拒绝郑骋，他和郑骋之间的感情不比沈问茶和Kristen之间的少。而且他从心底里是非常认同和同情郑骋的。
程奕强迫自己目视前方，“茶茶，其实你觉不觉得Kristen做得有点过分？无论从哪方面来说，泼辣都没有对不起她。至少就我知道的，这两三年和他有密切关系的女性就Kristen一个。”
“我不觉得。”沈问茶淡淡得说。
“可是小孩子很需要父亲。你自己也清楚。”程奕小心选择措辞。
“完全没有要比有但等于没有要好。至少没有心理落差。”沈问茶面无表情。
“泼辣会是个好父亲。而且他已经妥协很多了，他要的不过是一个身份的认可。”
“现在没有证据证明你的说法，为什么要Kristen去赌一把呢？Kristen能确定自己对孩子的爱，但她不能保证孩子父亲的存在对孩子来说是百分百的正面意义。郑骋是独立的人，是不可控的，Kristen无法相信他不会食言。如果以后他和孩子感情很好，然后孩子情感偏向他而不是自己的妈妈，他会不会背弃当初的承诺去争抚养权？很难说。”
“Kristen对孩子好的话，孩子怎么会喜欢爸爸而不喜欢妈妈呢？”程奕不解。
“不是说不喜欢妈妈。而是喜欢妈妈但更喜欢爸爸。这是可能的事，连牛油果一只狗都能有情感偏向，何况是活生生的人。”沈问茶扶额。
“Kristen这种性格有点霸道了啊，不能因为希望孩子完完全全属于自己就剥夺孩子享有父爱的权利呀。”
“她没伤天害理。”
“但是很自私。对孩子自私，对郑骋也自私。”程奕说，“泼辣是真的很在意这个孩子。”
“传宗接代是男人的本能。如果郑骋以后不打算结婚还想继续过潇洒日子，他的确不能放弃这个孩子。他上哪去找Kristen颜值身材脑子都优秀的孩子它妈？娱乐圈里有Kristen好看的没她那个智商，郑骋这种眼高于顶的人看不上。”沈问茶声音温温柔柔的，但落在程奕耳里，却是非常讽刺。
“你这话就太主观了。泼辣不是那种迂腐传统的人，他家也不是，不然也不会同意他读音乐。”程奕很努力地给郑骋找补，“他家五只猫都是他亲力亲为照顾的，每一只都健健康康漂漂亮亮，可想而知他多有爱心和耐心。他对猫都能那么好，为什么不能相信他对孩子的真心呢？”
“原因在于，猫对他来说是宠物，而不是血缘和宗族的延续。Kristen觉得国内的社会习惯还是将孩子的身份归到父亲的家族，削弱了母亲的地位。郑骋现在还年轻，觉得无所谓。但他父母不一定这样想，如果Kristen生的是男孩的话，情况就更难预料。等郑骋老了，传统思想也难说会不会作祟。Kristen不想冒险。”
“要是这样想的话，Kristen为何不把孩子打了，回更自由更现代的澳大利亚找个没有传宗接代观念的男人生孩子？”程奕很反感沈问茶的话，忍不住反驳，“现在这样僵持不是自己当初的选择带来的后果吗？”
“程奕，如果这是你的心里话，我会很失望。”沈问茶眼睛睁得大大的，“首先，Kristen不舍得，毕竟那是一条生命，而且那时她刚刚没了牛油果，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把孩子打掉。其次，为了传宗接代而生孩子的观念本来就是不对的，Kristen为什么不能选择迎难而上而是要屈服逃避呢？Kristen单纯想要一个孩子，拥有为人母亲的体验，而不是为了所谓的血脉。”
“泼辣甚至不要求孩子跟他姓，怎么可能为了传宗接代而把孩子抢走？为什么你和Kristen就不相信呢？你们这样简单地给泼辣下定论，我觉泼辣很无辜，你们很自私。”程奕有点暴躁，按喇叭驱赶横穿马路的行人时，下手的力度大了点。
沈问茶看到后，不可置信地问道：“程奕，你疯了吗？”
“我又怎么了？”程奕是真不明白为什么沈问茶会突然来这样一句话，他本没有恶意，但他的烦躁让他说话的语气听起来很凶。
“你要为了郑骋和我吵架吗？”
“你也是为了维护Kristen 啊？”程奕性子上来了，明知这时候要降火，他却受到内心某种声音的驱动，采取了南辕北辙的做法。
“我们为了各自的朋友有不同的立场，我理解。但从头到尾我是好声好气在说话，而你刚刚在发脾气。”沈问茶的声音微微颤抖。
“我没发脾气，我也没说过分的话啊。”这次程奕在为自己辩解。
“你言行举止暴露你内心。”沈问茶蹙眉。
“我只是有点不耐烦，不是发脾气。”程奕咬牙说。
“果然男人都是抱团的。你给郑骋的人格做担保时，没有考虑过如果一旦发生Kristen最担心的事，Kristen该怎么办？你只想着郑骋做父亲的权利没了，孩子没父爱了，那Kristen呢？她的情感和权利就不重要了吗？你从郑骋的角度看问题，那你有没有试过站在Kristen的角度想想？”
程奕觉得自己很冤枉，“我也是为Kristen着想啊。如果她一步都不肯退，泼辣肯定会采取法律行动真真正正地争抚养权。打官司劳神费力，她又有个小的要照顾，这对她来说是好事吗？”
“如果打几年官司可以一劳永逸，未尝不可。”沈问茶咬着后槽牙说。
“我真不明白你们是怎么想的。让孩子有个父亲是十恶不赦的事吗？”
“Kristen和郑骋还有孩子的关系不是家庭关系，Kristen和郑骋既不是夫妻也不是恋人，可能说得上是朋友，但远远走不到交心那种程度。Kristen防着他很正常。”
“你看不出泼辣对Kristen有好感吗？”程奕问。
“看不出。”沈问茶笃定地摇头。
“我见过他每一任女朋友，只有Kristen一人让我觉得适合泼辣。泼辣和她相处时很放松，就像我和你一样。你以为泼辣是大善人，很有空帮邻居遛狗吗？如果他对Kristen没意思，他绝对不可能那么用心去照顾牛油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