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酪哄泡芙——霂安
时间:2022-03-01 08:05:11

  “这儿的路可真不好走。”
  唐思芙噗嗤一下被逗笑了:“没想到看样子成熟稳重的您……竟然是路痴。”
  宋知洲从长凳上站起,顺手拿起靠在一边的黑色长伞,微微耸肩:“我也没想到。”
  唐思芙抬眸,静静地打量着汤米,湿漉漉的杏眼染了雾气,有着纯天然的妩媚。
  有风吹过,一片树叶缓缓飘落,飘至汤米的肩头,看着他白T配灰衬衫的搭配,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可爱的动物。
  唐思芙笑着问:“或许汤米你看过《龙猫》吗?”
  宋知洲轻轻地摇了摇头。
  “一部很治愈的动漫,汤米先生就像是里面的那只龙猫,”唐思芙看着汤米,语气轻柔,“可可爱爱,还有些呆萌。”
  宋知洲失笑:“我可爱?”这个形容词,好像有点不恰当。
  “是呀。”唐思芙认真地点头,踮起脚,揪起他肩膀上的小绿叶,“呼”地一下吹送至水面。
  心想,乖巧坐在这里等人的样子,可不是太可爱了嘛,跟小孩儿一样。
  宋知洲轻笑不语。
  唐思芙忽而转身,往路边走了两步。
  这里离山较近,夜间微凉,她搓了搓手,伸手感受雨水。
  雨滴在掌心融化,原本阴霾的心情好似一下子拨云见雾,好了许多。
  忽而想起之前,她听了闺蜜的话后,还擅自将汤米误会成为歪果渣男,心里不免有些小抱歉。
  她正说着:“我们回家吧——”
  话毕,肩膀上忽然一沉,被披上了衣服,在她还未来得及转身的时候,汤米低哑磁性的声音落了下来。
  “穿上,小心感冒。”
  “喔。”
  唐思芙小声回复。
  柔顺的丝质衬衣传来暖意,心里也暖暖的。
  宋知洲撑开伞,将两人罩在阴影下:“走吧,回家。”
  “嗯。”她小心翼翼地将衬衣外套往前拉了拉,试图挡住自己的半张脸。
  这回家说的,跟他俩同居了似的。
  宋知洲低眸,瞧着她被雨水浸得微湿的发梢,心里只觉,她才像是一只猫咪。
  一直慵懒高贵、可爱又傲娇的猫咪。
  他得拿着奶酪和泡芙,温柔地诱她,才能将她哄顺。
  -
  回到家后,外面的雨下得越来越大,在突然的一声巨雷下,屋子变得一片漆黑。
  唐思芙从行李箱里翻出来蜡烛,看到那瓶放在柜台上的酒,心想,汤米家应该也没电了,出于邻居情谊也该去慰问一下。
  于是便拿着蜡烛,走到汤米家大门口,敲了敲。
  过了很久,院子里才响起窸窣的脚步声,紧接着是开锁的声音。
  在门缓缓打开的瞬间,忽然天空又是轰隆一声响,照得周围乍然一白,转而又是漆黑一片。
  高大的身影于门里出来。
  “断电了,怕你手机电不够用,我给你带了一根蜡烛——”
  唐思芙话说了一半,停下来了。
  因为她忽然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蜡烛微弱的光映照出汤米苍白的脸,完全没了以往那般儒雅,碎发湿漉漉地贴在他的额头上,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汗浸湿了。
  唐思芙小声问:“您怎么了?”
  汤米不说话,只是垂着眸子看他。
  清浅的木质香混着淡而甜腻的酒味飘入鼻尖。
  唐思芙这才惊觉,他竟喝了酒。
  酒气上头,醉意微醺,他的眸底幽深,沁着淡红血丝,似有雾气翻涌。
  冰冷疏淡,睥睨着、冷漠的,不掺一丝暖意。
  让人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唐思芙没感觉错,汤米的眼神,像极了电视里演的病娇杀人犯。
  而好像她成了他的猎物。
  仿佛下一秒,他就要拿个刀子捅她。
  草,这特么是喝酒黑化,六亲不认了?
  唐思芙把蜡烛塞进他的怀里,拔腿就要跑,还没迈开半步,下一秒,就被一条胳膊拦住了去路。
  “我很可怕吗?”
  他轻笑着低声询问,语气温柔酥软入骨,被淅沥的雨声掩盖,目光终是多了几分柔和。
  隔着衣袖薄薄的布料,唐思芙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暖意,以及,他的微微颤抖。
  汤米依旧是汤米,是那个俊雅斯文的汤米,也没什么可怕的。
  唐思芙定了定神,重新转过身,抬眸对上他的目光。
  那是怎样的一种眼神。
  漆黑的眼珠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深邃勾人,似是要把她一起卷入深海,又像是神秘而幽深的寂夜,零星几点闪烁。
  簇簇的火苗映照着他冷白的脸,唇色很淡。
  唐思芙有种错觉,他就像是陷入绝境的困兽,眼里写满了脆弱和哀愁,偏偏又不想叫人发现,于是强撑着冷淡的模样。
  宋知洲敛眸,压制住心底的翻涌,低声说:“谢谢你的蜡烛,晚安。”
  冗长的雨夜席卷而来的冷意沁入骨髓,他不愿她再看见此时的自己。
  然而唐思芙却忽然踮起脚,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凉而柔软的手,覆在他的额头上,也将心底的灼烧一起抚平。
  那一瞬间,宋知洲的眼底划过一丝怔愣与错愕,随即转瞬不见,唇角勾起浅浅的弧度。
  “不怕了?”
  唐思芙无视他的话,摸着下巴思考。
  唔果然发烧了。
  话说,路边流浪的阿猫阿狗生病时是不是也是这样子?
  不想把脆弱展示出来,于是伪装成凶狠的样子,所以刚刚才有病娇既视感的感觉?
  唐思芙有些不好意思,脑海里回忆以前妈妈在她生病时都是怎么哄她的,想了许久,开口问道。
  “诶,你听什么在叫?”
  “……”
  “——是知了,”唐思芙一本正经地说,“你看连知了都这么乖的待在树上提醒别人记得抓它,你不舒服怎么闷得跟个葫芦似的?”
  宋知洲撩起眼眸:“?”
  ‎
  【评论】
  爪
  撒花
  宋不知了哈哈哈
  -完-
 
 
第14章 .奶酪
  ▍她是无边黑暗中,唯一的光彩。
  宋知洲撩起眼眸,瞧着面前瘦弱的女孩,拉开门。
  “——要进来吗?”
  “好啊。”唐思芙点点头,身体比大脑先一步动作,顺势就走了进去。
  “我帮你点个灯。”
  很久很久以后,唐思芙也没弄清楚,她当时到底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进去的。
  她绝不愿承认,自己是在还未知宋知洲的身份时就对这个男人产生了好感,这太掉面子。更不想回忆,她与他刚相遇后自作多情的那几天。
  总之,哪怕是这阵子以来他表现出来的那些善意,她都要予以回报。
  她确信,汤米先生是一位体贴而温柔的好人,绝对不会伤害自己。
  大概这么个想法。
  毕竟——
  后面还有更离谱的事情。
  她也做了。
  善良,姑且是善良吧。
  当时的唐思芙在心里这样想。
  ………
  ……
  人都有最讨厌的事情,而宋知洲,最讨厌下雨天的夜晚。每当这时候,雷声轰隆,黑而沉的天仿佛将要崩塌下来,压得人喘不过气,总会让他想起许多年前那个漫长沉闷的夜。
  彼时的他只有12岁,便跟着长辈开始经商,年少成才,于生意场上大放光芒,很快成为了黎城最小的执行总裁。他还未露面,商界就已经传开了他的事迹。
  ——他在宋氏集团最不景气的时候上任,小小年纪便精通商业,兼并、合作、力挽狂澜,带着宋家从衰退走向繁盛。
  然后,在某个雷雨交加的晚上,司机开着车送他回宋家宅院,却在半路上,车抛了锚。一瞬间,几个黑衣人冲了上来,司机被砸晕,紧接着他也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便是在一个废弃的车间里。
  漆黑、脏乱、难闻,只有外面的滂沱雨声能够听得清清楚楚。他被关在这里五天,吃着与不远处拴着的那条大黄狗一样的饭,每天都是无穷尽的黑暗。
  ……
  他被救了出来,之后的一阵子,他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把自己置在黑暗中,不开灯,哪里都不去。
  后来,爷爷敲开他的房门,拄着拐杖走进来,怜惜地揉揉他蓬乱的发,在他桌上放了一张照片。
  “苦了我的孩子。”
  “商场如战场,总会有些没有底线的坏人,爷爷帮你报仇。”
  “这是你干奶奶家的小朋友,你们有婚约,以后她就是你的妻子。”
  他在地上坐了很久很久,久到腿都坐麻了,终于爬起来,挪到桌边开了小小的手电筒,照亮那张照片。
  那是一张女孩子的照片,绑着两个麻花辫,还没长开的小脸稚气又秀丽。
  那是无边黑暗中,唯一的光彩。
  ……
  宋知洲坐在沙发上,安静地瞧着那个长大的女孩,她正跪坐在茶几边点蜡烛。
  淡淡的暖黄色光映照在她的身上,晕开一层光圈。
  是真的光彩呢。宋知洲想。
  诺大的房间里,漆黑一片,唐思芙将点好的蜡烛放到茶几正中央。
  ——一个奶酪形状的香薰蜡烛,燃烧时,还散发着淡淡的香味。
  “点好了,那我回去喽?”唐思芙回头,看向汤米。
  他单手支着半张脸,侧靠在沙发上,微弱的火光映照着他清俊苍白的脸,眉骨凸出,轮廓多了几分柔和。
  竟还有种纨绔少爷的颓废之气。
  不,他比她见过的那些公子哥儿们都要矜贵温雅,仅是一件普通白衬衣,穿在他身上,也优雅极了。
  这怎么能相比呢?
  他像是上世纪的贵族绅士,温和有礼,将他与世俗的烟火气联系起来,是一种亵渎。
  不自觉的,唐思芙有些出神,思维发散起来。
  这人这么白,眼角还有些红红的,不会是什么吸血鬼吧。这样解释,倒也与开门时他那一瞬间的眼神对上了号。
  他说,“可是,我心脏有点疼。”
  唐思芙微怔,捏着打火机的手顿了下:“什么?”
  宋知洲揉了揉太阳穴,声音微哑:“可能是喝酒了吧,你有没有看过酒后猝——”
  死的新闻。
  没说完,被打断了。
  “别说了。”唐思芙蹙眉看他,“看来你确实喝多了。”
  竟说一些完全不似平常的他能说出来的话。
  他到底喝了多少?
  宋知洲半阖着眸,唇角翘起一个小小的弧度,不说话了。
  唐思芙轻叹。
  只是喝醉了的他,竟也过分的温柔,话少,安安静静的仿佛睡莲,慵淡清冷,濯清涟而不妖。
  不像她,活脱脱一疯兔。据赵恬描述,每次她喝醉了就像一头逃窜的小鹿,得好几个人拽着她回家,一路上不是拉个漂亮美眉瞎扯淡,就是拐个小孩子陪她一起玩旋转木马。
  昏暗里,安静了许久,英国梨的奶酪芳甜于空气中氤氲开来。
  宋知洲忽然开口,嗓音低哑磁性,如老酒般醇厚。
  “那……”
  “你怕黑么?”
  “我不……”唐思芙脱口而出,话到嘴边又缄了口,一百八十度拐弯。
  “怕啊,确实有点怕诶。”她说。
  她怎么会不明白。
  汤米这是给彼此一个台阶下,好让她出现在这里更加合情合理。
  良久,宋知洲开了口。
  “要看电影么?”
  “好啊。”
  黑夜冗长而静谧,两人躺在沙发上,中间隔着一张茶几桌。
  前头电视墙上,播着一档晚间3D动画片,里面的角色竟都是一个个文具拟成的形象,文具盒是一个大飞船,铅笔是个马尾辫小女孩,橡皮擦是个邪祟大反派。
  唐思芙竟被这部小孩看的动画片吸引了去,从原先的侧躺变为了盘坐,看得津津有味,并感叹,动画编剧想象力好丰富。
  搞艺术的,天生就对一些不是同行但同样都是创作的东西非常敏感。
  看着看着她忽然想起来,院子里放着的几个雕塑忘了收,现在怕不是已经从泥巴变成了浆糊:)
  同时又开始了自我反思,她的创作灵感,也得open一下才行。
  唐思芙往旁边瞥了一眼。
  汤米没在看电视,却是一瞬不瞬地顶着桌上的那个蜡烛看,仿佛在端详什么珍宝。
  “好点了么?”唐思芙偏头问。
  “好多了,谢谢你的关心。”汤米回答的很客气。
  “多喝点热水。”
  动画片演完了,蜡烛还在燃烧,烛泪流了下来凝固成块儿,唐思芙打了个哈欠,脑海里忽然冒出个问题。
  “汤米。”她喊他的名字,“你的中文名应该不是这个吧?”
  “你不也是?”
  “……”唐思芙默了两秒,“那你中文名叫什么呀?”
  “你呢?”
  “……”直男式的反问像是在针对她。
  唐思芙不想说,于是转移话题:“你未婚妻找到了么?”
  “找到了,但……”
  宋知洲停顿下来,话没说完,给了人遐想空间。
  唐思芙理所当然地以为汤米的这趟婚事是吹了,心里居然有点小开心小雀跃,可能是出自于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怜悯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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