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林潭秋还在平潭初中。
烈日骄阳,教室里充满着青春无畏。
她坐在班级靠窗的位置,时常一歪头就能看到那被一群人簇拥着的少年站在中央,脸上时常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在过道中央打闹。
好听的嗓音回荡到班级里,就会有不少正陷于青春爱情的怀春少女往外看,似乎在等待一场春事发芽。
初中三年她或多或少能听到一些流言蜚语,听说他家很有钱,妈妈是有钱人家的小姐,爸爸是开公司的老板,活下来就是玩世不恭的大少爷,跟他们不一样,他们不学习,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下一秒就有人不屑道:“有钱有什么用?就算是到社会上,他这种性子也是人人喊打的,恶棍。”
她不参与八卦,只是身边的人说得多了,也就对这个名字,以及这个人的所有事情略有耳闻。
后来见到那个人,是在十月二号。
那天,因为家里的舞蹈老师没来,她下载了一段钢琴曲,跑去海边一个空旷的地方练舞。
可惜,还没走到那,就看到了海边有一道不羁的身影,白色的衬衫被掀起一角,上面仿佛沾了血,旁边放了好几个东倒西歪的啤酒瓶。
他看起来不是很开心,跟旁人所描述的“好学生不要靠近他,就是个烂人,还真以为世界都会围着他转?”不太一样。
他的肩膀弯着,醉得眼角泛红,只是坐了会,又浑身无力地躺在那儿。
颓败又苍白。
林潭秋认出那个人是陈祁。
也知道,今天好像是他的生日。她们班上有个自称陈祁女朋友的,说下了课要出去跟他们一起吃饭。
林潭秋站在原地没敢过去。
她是第二天又去了海边,海边辽阔无际,廖无人烟。
热烈的阳光下,只有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女孩在跳舞,盈盈身段,每一寸都绽放在光亮下。
后来,再次听到这个名字,是初升高的那年暑假,她爸爸去世了,她妈改嫁,另一方便是陈祁的爸爸。
他们一起离开了平潭。
林潭秋知道,她妈妈徐芳不是在是那年暑假的时候才跟陈严在一起的,在很早以前两人就两情相悦了,但没有抵抗住家里的媒妁之言,后来遇上,徐芳就出轨了。
林潭秋的爸爸林南死后,徐芳就不管不顾跟陈严跑了。
她还能回想起那天,她哭着叫着让徐芳留下,希望她不要走。
夏季的暴雨好似十分猛烈,猛烈到留不住一个女人想要离开的心。
她站在原地,看到远处漆黑的轿车里坐着一个男人,徐芳坐上副驾驶,后面被车窗挡住的大概就是陈祁。
林潭秋站在原地,全身湿透,女人一直未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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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潭秋醒来,正躺在床上,一旁的窗帘半开着,从此处能看到远处白雪冰河,路面上覆盖着好几个杂乱无章的脚印。
林潭秋坐起身,往四周看了一眼,意识到这是陈祁的卧室。
她站起身走下床,叫了声也没有人回应。
回到卧室,看到桌子上正写了一张纸条,少年的字体苍劲有力,像是削出来的,又十分潇洒。
【走了。】
林潭秋放下纸条,视线落在桌子上放着的相框上。
跟上次不一样,这个相框是立着的。
上面是一个漂亮温柔的女人,手里正牵着一个好看的小孩儿。
两人都面对着镜头,嘴角是难隐的笑意。
是陈祁跟陈祁的妈妈。
林潭秋捏起相框,手指在陈祁的脸上擦过。
忽然想,陈祁离开,是不是也是因为他妈妈去世了。
那他又抱着什么样的心态跟着他爸爸、后妈去南临的?
林潭秋垂眸忽然想笑。
陈祁,你应该像打明涛一样,杀了那个再婚的男人给你妈妈报仇的。
林潭秋想,陈祁在后来的家里,应该也没有过得很好。
不然他不会来到这里还去酒吧打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