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潭医院的一楼, 医生焦急地声音拨开人群, 推着车进了手术室。
门被关上,声音好似在空旷的过道里穿荡了许久。
林潭秋的呼吸还没平稳下来,额头满是冷汗,坐在手术室走廊手脚发凉, 低着头, 垂着的长发盖住了侧脸, 维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许久。
一直过了不知道几个小时, 手术室的医生走出, 林潭秋才抬起头, 手指擦拭着脸颊,问:“医生, 我奶奶怎么样了?”
医生:“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 不过,你要做好准备。”
林潭秋苍白着唇,唇齿微张, 又重复问:“什么意思?”
医生很抱歉地垂下头:“请您节哀,最近最好住院养病,或许还有希望。”
不多时,林潭秋看到他拿了一个单子过来,上面写着各种医学术语,以及医生耐心地在耳畔乱七八糟的声音,如同尖锐的针,刺得脑子发疼。
等手术结束,转移到病房之后,林潭秋把手里所有的钱都转移到了一张卡里,还是不够。
她吸了吸鼻子,给班主任发了消息,请了假,手指无助地翻看着列表。
等翻到底,才猛然发觉,她的世界里,好像一直都没有别人。
就算是这种危急时刻,她也没有可以求助的人,甚至于也没有可以给她出主意的朋友。
她深吸了口气,仰躺在椅子上,后脑勺抵着墙壁,冰凉的手指抬起轻轻贴着有些红肿的双眼,凉意侵袭,才感觉舒服了些。
她在尽量使自己保持冷静。
余光里晃出一道橙色的影子,她放下手,微扭过去,看到侧边骨节分明的手指里正紧握着一杯热腾腾的南瓜粥,他的手指修长,骨节漂亮干净,那些凛冽的疤痕平添了几分强劲,指甲上是一个个漂亮的小月牙。
林潭秋顺着手指往上,抬起头,视线刮过脖颈,唇瓣,鼻尖眉眼,才看到是昨天晚上还在床上躺着的陈祁。
他的脸色仍旧很苍白,一双本就漂亮的眼眸,像是珍贵又脆弱的玻璃石,银发衬托整张脸白的过分,病弱又败类。
额头上被换了纱布,另一只受伤的手被缠了很厚的白纱布,大概是医生处理的,包扎的很好。
林潭秋顺着那双手看,才看到他的另一只手上还扎着针,显然,他正在输液。
她怔了怔,看着对面正开着的病房,他大概从对面走过来的。
直接把吊着药瓶的杆都拿出来了。
林潭秋一时之间有些哑语:“你……”
陈祁又往她面前递了递,声音温和:“喝了,你的唇留血了。”
林潭秋舔了下唇瓣,才感觉干到已经翘皮了,有些轻微的撕裂,怪不得她刚才感觉有些疼。
她还是拒绝:“谢谢,我不想喝。”
陈祁手指又悬空了会儿,见她真的没胃口。
又把杯子递了一下。
“那,可以帮我打开吗?”
林潭秋:“……”
默不吭声地把盖子打开,吸管插在里面,重新递给陈祁。
林潭秋仰着头,脑袋抵着墙壁,不太想要面对陈祁,索性歪到了另一面。
耳畔是他喝粥的声音,吸管吸入南瓜粥的声音很凸显,他喝粥的动作倒是很安静,站在旁边一动一动,炽热的视线打在林潭秋身上,一直到那杯本就不怎么多的南瓜粥喝完,发出吸管的吸气声。
陈祁这个姿势刚好能看到女孩纤长的脖颈,以及耳后的小月牙,漂亮干净又有些精巧,像是女孩儿贴的可爱贴纸。
大概是两个人纹身的部位太过深,耳朵往后压,又有头发遮挡,很少人能看到这个小纹身。
不多时,林潭秋有些撑不住了,硬着头皮站起身,姿态像是逃窜一般走入病房,把门外的人隔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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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距离高考已经剩下半个月的时间了,班级里老师很少再讲课本新题,不约而同地让同学们开始复习以前做过的错题跟笔记。
林潭秋下了课就回了家,她能明显地感觉到肖畅武景对她的冷淡,即便放学路上偶尔遇到,也装作互不相识。
她也只默不吭声地往前走,性格又恢复到一年前那个不喜欢说话、放在人堆里不起眼的女孩。
学习压力大,熬夜过度,林潭秋在某天放学配了一副一百多度的眼镜,为了防止晚上看书时眼睛过于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