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教授,林老师是来报警的,她……”警察很热络地迎了上去。
林慕卿瞪了多嘴的警察一眼,扭头走了,夏叶初跟在身后,前后保持一段距离。
林慕卿拽着他气呼呼地吃了顿午饭,夏叶初全程头也不敢抬,一句话都没说。
临上课时,她看了好几段搞笑视频,不把生活中的情绪带到课堂上是她当老师的原则。
整整嘚啵了两个小时,口干舌燥,下了课只想回家睡觉,走到校门口时发现夏叶初正在等她,他摇下车窗朝她招手。
夏叶初带她跑到郊区的一个商场里,说要给她抓娃娃,林慕卿一进去就看上了商场的巨型螺旋大滑梯,但滑梯的尽头坐了个四五岁的小男孩。
林慕卿戳了夏叶初一下,“我要玩,把他撵走。”
“欺负小孩,人设崩塌了啊,”嘴上这么说,夏叶初还是带好口罩走了过去,跟孩子妈说,“小姐姐,你们还玩不玩啊,能不能让我们孩子玩一下。”
孩子妈环顾了一周,不知道说的是哪个小孩,但堵着门不玩确实不对,拽着自家孩子让到了一边。
林慕卿走楼梯上去,研究了一下,躺了进去,滑下去时还张开了双臂,边滑边傻乎乎地笑着,瞬间就忘了上午的糟心事。
被撵走的真小孩也笑了起来,指着林慕卿跟妈妈说:“那是个大人,哈哈哈。”
林慕卿滑下来,听见小孩这句话,“哼”了一声,拽着夏叶初去三层抓娃娃。两个人玩了两个小时,抓了一大袋子,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眼巴巴的看着他们,“哥哥,你是怎么抓的呀?”
“钱多,一个爪子抓个二三十回怎么也抓到了。”夏叶初毫不留情地说出现实。
小姑娘眨巴着大眼睛,几乎要哭了,对林慕卿说:“姐姐,可不可以……”
夏叶初打断了小姑娘的话,“小妹妹,这么大年纪的女性要叫阿姨!”
林慕卿把手伸向夏叶初怀里的娃娃,夏叶初把手抱紧了,他没想到林慕卿是拽他口罩的,被吓了一跳赶紧戴好,手上就没了防备,林慕卿抢出两个娃娃送给小姑娘,“欺负小孩,人设崩塌了啊。”
夏叶初把剩下的娃娃系好,“我不抢她两个就不算崩了,否则白演反派了。”
他们抓娃娃抓了太久,稍微好一点的餐厅都坐满了人,而且需要等位。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两个人决定回家吃烤肉,夏叶初做了好几天的饭,林慕卿不肯叫他再做,夏叶初却一边嫌弃她做得难吃,一边干脆利落地处理好了食材。
夏叶初之前的住处她是去过的,一个男孩子家竟然出奇的整洁、干净,被子叠的是豆腐块,他说这是小时候姥爷训练出来的,当时顾延还打趣过她这个小叔子:“我们家晨晨除了爱哭什么都好,洗衣、做饭、带孩子都不在话下,比过去当家的太太都会持家。”
林慕卿从酒柜里拿出一瓶酒,是年初去南方调查时,一个苗族朋友自己酿的,现在还剩了半瓶,她喝着觉得不错,度数不高,也不像别的白酒那么辣,还能解腻。
她给夏叶初倒了一杯,想谢谢他,但不想回想起早晨的糟心事,仰头喝了个干净。
夏叶初也仰头全喝了,看她心情不错,试探着问:“中午那格子衫是谁呀?”
“死人!”
夏叶初疑惑地“啊”了一声。
林慕卿眉头皱地死紧,“前男友。”
前任相见最要命的就是自己过得不好,尤其是她和徐卓宇这种不欢而散的。
想来他们俩的事已经过去十年了,他们是在一次报告会上认识的,林慕卿是报告人,而徐卓宇,只是天太热,没地方躲才进去当观众的。
其实那个报告只是林慕卿的一篇期末作业,《从金瓶梅中的女性形象看明代妾的地位》,算是文学和历史相结合,文章的趣味性很强,老师很喜欢,所以专门给她搞了一个班级的报告会。
那时徐卓宇25岁,被当做青年人才引进L大,直接给了正高的职称,500万安家费一次性付清,是真正的年少有为。他一个常年在实验室里熬数据的,几乎什么文学性的书籍都没读过,坐在下面看着才16岁的林慕卿讲的头头是道,一下就被吸引住了。
他确实很喜欢她,但没有到谈恋爱的程度,学生们觉得老师在实验室里压力大,为了把他轰出去,争相献策,势必拿下林慕卿。
两个人谈了三个月,在一起纯粹是出于不同领域的好奇,相处的极其不融洽,毫无甜蜜可言,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每天鸡同鸭讲,她讲文史哲,他讲AI,跟辩论赛似的,谁也不服谁。他们吵的内容都是些鸡零狗碎,说起来都搬不上台面,但就像眼里的沙,揉不得。
徐卓宇嫌弃她数学差,写个论文参考文献列两页,跟抄书没啥区别,一点研究意义都没有,更没有社会价值,一个小女孩喜欢看金瓶梅,一点都不知道羞。林慕卿则讽刺他不观察、不思考、不总结,连四大名著都不看,无聊透顶,整个人生毫无意义,活着也是浪费氧气。
他们分的很干脆,林慕卿甚至警告他不许出现在师范后门的小吃街,见了他要绕着走。
然而他们学习、工作的区域高校扎堆,我的前门是你的后门,他的北门是你的南门,即使到了Z大,距离也没多远,平时吃饭聚餐都在那几条街,低头不见抬头见。两个人又是圈子里的风云人物,想不知道对方的消息都难。
徐卓宇早就评上杰出青年了,妥妥的行业内领军人物,结了两次婚,儿女双全。而林慕卿除了有点名气外,似乎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业绩,就连副教授都是去年才评上的,只带了方文泽这一个学生。徐卓宇则是桃李满园,个个都是人才。
听完,夏叶初白嫩的小脸一下子黯了几分,长长的“哦”了一声,垂下头又灌了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