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叶初拿起床上的衣服扔在梁天祺头上,“给你五个数,赶紧起来,林老师来了。”
梁天祺从床上弹起来,穿好衣服,一头扎进卫生间。
林慕卿把牛轧糖放在桌上,抄起电视的遥控器,递到夏叶初嘴边,“采访一下,你们男生到什么时候不想当对方的爸爸?”
夏叶初真的认真思考了一下说:“当爷爷的时候。”
卫生间里哗哗的流水,梁天祺边洗脸边说:“孙子,叫爷爷干嘛?”
“你还想不想在这住了?”
“我错了,爸爸。”
林慕卿感叹:“你们这是共轭父子关系?”
“什么饿?”夏叶初露出学渣的茫然。
“不重要。“林慕卿摆摆手,她也不知道自己说的对不对。
梁天祺窜出来跟林慕卿打了个招呼,牵起熊屁精的狗绳,对夏叶初说:“爸爸,饿了,我遛狗,你做饭,OK不?”
“快滚。”
才一会儿,夏叶初就冒了一头的汗,林慕卿起身要走,“你换个半袖穿吧,别中暑。”
“吃了早饭再走吧。”
“我吃过了。”
“姐姐……”
“啊?”林慕卿歪头看着他。
“那个……什么时候回家?”
“怎么也得过半个月吧,学生们考试要一周,老师们再晚一周。”
以往每年过年夏叶初都是在姨妈家过的,后来常奕钧结婚了也仍是这样,常奕钧和顾延都是独生子女,每年过年轮换,这次轮到顾延家。虽然知道姨父和姨妈会包好饺子等他,林慕卿还是觉得有种莫名的失落感,总归是隔着一层。
本来想着多去串串门,院副下课了,学校事多,正式放假后林慕卿带着方文泽去南方调查了几天,回到家时已经是腊月二十八了。
途中有省份下雪,车晚点了,到站时天快要黑透了,林慕卿下了车,远远地看见爸爸在出站口等着她,上车后齐竞程说:“东西都买好了,你自己去吧,爸就不跟着了。”
车后座上静静地躺着一大捧白黄相见的菊花和一个手电筒,今天是父亲的祭日,小时候每年都是母女俩一起来,妈妈再婚后就是林慕卿来了,自己祭拜父亲是她提的,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就是怕爸爸在那天失落。
林慕卿的鼻头一酸,下车后踮起脚紧紧地抱住爸爸,说:“谢谢爸爸,我是个幸福的小孩。”
齐竞程拍拍林慕卿的背,“爸爸知道,快进去,一会儿黑了。”
从小到大不少同学羡慕林慕卿拥有这样有□□,不过旁人不知道,父母过于恩爱,有的时候也会让林慕卿觉得自己实在是碍眼,有时候也会怀疑为什么自己现在还是单身。
二十九和三十这两天,老两口就没闲着,看电影、美甲、逛街,还去游戏厅玩了一下午,要不是老妈也有耳石症,蹦迪肯定也不在话下。
三十下午,爸爸和好面,剁好馅,晚上开车带着老妈兜风,留下林慕卿自己一个人边包饺子边在师门群里发红包。
初一早晨,林慕卿与终于与父母行动一致,一起去顾延家拜年。顾延的父母比齐竞程和陈垣大几岁,虽然现在不在一个小区住,但这些年一直当亲戚走动。
两家人互相拜了年,齐竞程和林慕卿给闹闹包了压岁钱,闹闹只接了齐竞程的,看也没看林慕卿就跑回客厅看电视去了。
常奕钧单手搂着女儿说:“闹闹不许没礼貌,怎么能不搭理小姨呢。”
闹闹指着电视上的夏叶初说:“叔叔跳舞我才叫小姨。”
林慕卿笑了笑,收下了夏叶初的这份好心。今年过年晚,她在家待到初八就回了北京,虽然没有副院长的名分,但副院长的活是一点都没少干。
一天中午吃饭,林慕卿跟郭宏甦抱怨,“您就是个渣男,我是大傻子,孩子没少生,连个通房大丫头的名分您都不给。”说完就挨了老师的踹。
到正月十四总算是做好了开学前的准备工作,十五这天拐带着夏叶初开车去临省的一个贫困县,笔峰山。
这几年Z大考取贫困地区选调的学生不少,笔锋山也是目的地之一。笔锋山虽然叫山,却以平原为主,明中期是全国铁矿产地之一,但由于近代以来对铁矿的过度开采,不仅铁矿枯竭,自然环境也遭受了极大的破坏,土地贫瘠,地面塌陷,农业上的收益很低。
城南有一座占地45万平方米的明朝藩王府邸,能顶上半个故宫,近几年扶贫干部通过挖掘族谱家谱、野史杂谈、名人笔记,依托老城区的一些古建筑,发展起具有明代特色的旅游。
上元佳节,当地旅游局办了个大型的灯会,为了配合景致,林慕卿逼着夏叶初穿了一整套和她相配的红彤彤的汉服,还扎了头发,活像年画上的金童玉女从墙上蹦下来一样。
一下高速,夏叶初还没感受到节日的气氛,路口停的一辆出租车上就下来一个裹着厚棉衣的年轻女人,边招手边叠声喊着“林老师”。她长得不是很漂亮,甚至还有点灰头土脸,但胜在气质好,一股子正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