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笑一边低头扶额,然后用哄小朋友的口吻唤她名字,说:“满月,我现在确定你不经常和人电话聊天了。”
满月不忍耻辱,狠狠挂了电话。
挂完不解气,还要再说一句:什么叫我不经常和人电话聊天,文字我也不常聊![拳头]
“那我为此感到荣幸,满月。”他声音还含着笑。
满月觉得自己太丢人了,她忍不住哼唧一声,扔了手机,翻身埋进叮当腹毛里。
叮当迷茫:“喵?”
满月摸索着捂它的嘴,闷闷一声:“闭嘴。”
“我就不闭嘴,”视频里,满弈装得泫然泣下,“姐,我只有你了,我真的只有你了。”
满月这次真的有点无语了,“你为什么要骗爸妈啊,没痊愈就不要去学校啊。”
“我就是不想在家待着啊,爸妈有多烦你又不是不知道,”满弈前半句还理直气壮,后面突然就蔫了,小声叹气,“谁知道我们学校有个密接啊,我也是无语,这下药都换不了。”
满月假意生气地瞪他一眼,然后一边打开衣柜找衣服一边问:“那我需要去你最初的那个医院吗?”
“不用,就去你上次带我去的那个医院就行,你就说我和他儿子一个学校,他知道我。”
“去一趟都和人家勾上亲戚了。”满月说。
“嘿嘿,这不是巧了吗,”满弈说,“而且他儿子已经跟他说好了,你直接去结个账,把药拿了就行。”
满月犹豫了下问:“那你这个事……”
他还没说完,满弈立刻说:“不要!不要告诉爸妈!”
满月无声地看他,满弈直接合掌,“求求了,要不我跟您跪下磕一个?”
满月让他不要在这胡说八道,然后换衣服去医院。
车子抵达医院,满月才想起来,这医院,不就是晏清辉的医院?
猝不及防想起来的真相让满月愣在了那儿,她第一想法是:她和晏清辉应该算有点熟的关系了吧?她来他的医院是不是要跟他说一声?
可很快,她又自我反驳了。
说一声,然后呢?
不能一起闲逛,不能一起去商场吃饭,甚至不能面对面坐在一起好好聊天,因为她总不能把人邀请到车里,那样未免也太奇怪了。
可,她不就是一个奇怪的人吗。
一瞬间,满月感觉自己好像从朦胧的世界里突然挣脱出来,所有隐藏在手机和互联网下的真相全部暴露在光底下。
而她像一个从未见过光的人,不敢睁眼,也不敢出现。
晏清辉呢?
阳光下的晏清辉是什么样的?
他应该是游刃有余的,是坦诚大方的,他可能会震惊于她的懦弱和僵硬,但却不会表露出来,他会给她保留成年人的体面,然后在相顾无言的默契里转身离开。
满月忽然觉得好难过,不是难过于自己的破碎现状,那么多年了,她比谁都清楚自己的状态,她早已接受这个事实。
她难过的是,她舍不得这段感情。
她已经二十三岁,晏清辉也二十八岁,他们都是成年人,虽然他们从未向对方表露过任何有关于情感的态度,可他们都知道,没有成年人会在明知对方是异性的前提下,还别无他求地日夜聊天。
他们都是有所求的。
可是这世间,日夜都有人虔诚祈祷,有所求,就一定有所得吗?
芸芸众生,苦难重重,天神哪里管得了那么多。
满月不知道自己愣了多久的神,只知道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落了满脸泪。
他们的关系还没有断裂,她只是预知一下,已经难过得顾不得体面和尊严了。
原来,人们总形容要命的爱情,不是在夸张,是真的。
“我不是在夸张,不要仗着年轻就为所欲为,以后有后悔的时候。”骨科医生谆谆教导。
满月诚心应下。
拿了药,满月直奔停车场。
临近医院下班点,有人着急把车开出去,远远的,满月看到自己车前站了几个人,像是在等腾位置。
满月心上一紧,手心几乎立刻就出了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