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该不会以为,是我们将她藏起来了吧?”
贺桀年那副金丝眼镜下的双眼像是折了细碎的光,他扶正了有些向下滑的镜框:
“孟时蕴,我是个律师,不会做这种看起来就很……的事。”
他顿了顿,像是没找到合适的形容词,只得略过,而后又续了一句:“事实上,我们也一直在找乔阿姨的下落。”
孟时蕴锐利的双眸凝在贺桀年面上好半晌,方才卸了一直紧绷着的脊背,她睨了孟淮周一眼,重新将慵傲挂回面上:
“那我也确实希望贺律师做不出来这种看起来……就很小学生的白痴事儿。”
“毕竟您知法懂法,是吧?”
接收到孟时蕴那明显视线的孟淮周怔了一瞬,而后果不其然跳了脚:
“说谁呢你!说谁小学生!”
孟时蕴越过贺桀年,抬起下巴,口中吐出一声热腾腾的嗤笑:“我没说你小学生,我只是纯粹说你是个白痴而已。”
“孟时蕴”
贺桀年开口打断了仿佛又要开始跃跃欲试互骂的两人。
应该说,是孟时蕴嘴炮技能单方面碾压孟淮周的第十五年。
他好像有些无奈,微颦的眉心泄了两点倦:“你从小学的就是艺术,并没管理公司这方面的才干,所以……”
“所以我应该将股份卖给你们,拿了钱自己逍遥自在,”孟时蕴露出一截皓白的腕,将额前的碎发撩至脑后,“毕竟我名声不好,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是吗?”
她挑眉觑着贺桀年,笑。
“看来不用我多说了,”贺桀年合手,“你是明事理的。”
孟时蕴靠着一旁的沙发杆撑住自己的下巴,耸了耸肩:
“可惜我没打算卖。”
贺桀年笑意淡去。
“华乐集团1%的股份一年仅分红就够普通人家吃十年有余,”孟时蕴眯起那双狭长的眼,捻了捻身上的短裙摆,她抬眼,“更何况,我手握25%呢?”
孟时蕴顿了顿,红唇看着两人,一字一字地吐出:
“现在,我算是华乐第二大股东了吧?要是算上我妈那5%……”
她堪堪收了嘴,没有再往下说。
只是意味深长地看着贺桀年跟孟淮周。
“孟时蕴!你这女人……还真是跟你妈一样不要脸!”
孟淮周脸色发僵,他当然知道孟时蕴没说的后半段是什么,阳光洒落在他的银白色短发上,衬得他两耳朵愈发的红。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的是什么主意?”孟时蕴冷笑,满脸的不屑,“不然你们觉得,爸爸为什么会给我股份?”
波澜不惊的海面上激起了惊涛骇浪。
表面的宁静伪装终究被撕碎。
孟淮周几步跨到孟时蕴跟前,他脸有些红,显然被孟时蕴激到了:
“明明是因为你妈那个狐狸精把我爸迷得团团转,不然……不然你一个野孩子,我爸会对你这么好?”
那三个字被他刻意加重,他用手指着孟时蕴,居高临下。
“孟时蕴。”贺桀年并没有阻止孟淮周,而是平静地看着眼前面色僵冷的女人,“综合你目前的处境与状况而言,卖股份是最好的选择。”
泄落的灯光落到了杯沿,被玻璃光泽磨得如此焕然崭新。
孟时蕴呵笑一声。
轻飘飘的,连同她姣好的影一同映入落地玻璃上,她站起身,踩着红底高跟,气势不必孟淮周少半分:
“我的确是不懂经营公司的事,并且,我也没有那个打算去学。”
“但是孟淮周,你倒是学的金融管理,还去国外镀了金,爸爸那么多钱砸了下去……就是为了给你搞出这个烂摊子的?”
孟时蕴拂开孟淮周的手,继而用自己新做的红色美甲去戳他的心,戳得孟淮周踉跄着后退了一步。
孟淮周唇色有些发白,他侧过脸,无措地去看贺桀年。
“我不知道你在哪里道听途说来的消息……”
贺桀年站了起来,他刚想说些什么,却被孟时蕴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