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周承安嗤笑一声,作了副怅然的模样,“一个黄毛丫头,被哄骗了这么多年,也还真是可怜。”
“你这是……”魏旭不解,“什么意思?”
“在这里的一切过往,都是他们的梦魇。”周承安没有答话,只是自顾自的说着,“他们想逃,想躲,也恰好证明他们害怕并厌恶这里的一切。”
魏旭不语。
“那种恐惧和骨子里的怯,脑海中带来的强烈的不安,他们根本逃脱不了。”
周承安叹了一声,又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声在这静谧的房间里异常清晰:
“那些小孩子过家家的挣扎,不过都是小打小闹罢了。”
“养了他们这么些年,怎么就是不肯承认这个道理呢?”
掺和了这么多自以为是的逻辑性,不过就是想摆脱深深嵌进他们骨缝里的恐惧,可恰恰是这些举动,细微处都无一不彰显出他们处于弱势的
病态的臣服。
是囚徒的困境。
“我精心调养了这么多年,悉心雕琢打磨,一骨一缝,一眉一画,就是想渡给他们一个全新的世界,可是这群崽子们”
周承安眸里闪着光,他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而后放下杯子,触了触嵌进桌子内那个诡异的面具,眼中露出了向往的细碎:
“还真是不听话。”
魏旭垂下眼眸,半晌,他握起那被刚走进来时周承安给自己倒的茶,一饮而尽。
茶早就凉了。
“当年我以为孟家那个废物少爷好掌控,才放手让孟时蕴滚出这个地界。”周承安看着魏旭,眉梢都挂着冷,“结果贺桀年这个狗东西,真以为我浪得虚名?”
“强龙不及地头蛇。”魏旭眸底闪过一丝波澜,“老大,你太心急了。”
周承安冷笑:“所以我才让孟时蕴的回国变得那么容易,不然贺桀年还真以为孟家是他的了?”
“那孟家老头……”魏旭迟疑,“也是你动的手?”
周承安大方承认:
“是,不过也得多亏他那个小儿子,不然我怎么能找得到机会?”
魏旭耸了耸肩。
沉默半晌,魏旭试探性去问:
“那我们现在该做什么?”
“既然你家那个想护,便让他护着好了。”周承安拉开抽屉,拿出一份文件,扔到魏旭跟前,“先让他们自己闹着,等玩够了,还不知道错的时候……”
魏旭落目其上。
周承安伸出手指,在那份密封的文件上轻点两下,眸中闪过一丝探究:
“就把这件事情,扬出去。”
魏旭唔了一声,挑了挑眉:“可是,你不是还想着他能变现的名气吗?”
“被名利和星光追逐几年,就忘了自己是从哪里出来的了?”
周承安笑着,却笑得渗人:
“不服从我的人,就不必捧着了被捧上神坛的人,要到最高处摔下来,才会粉身碎骨,才会永无翻身之地。”
才会知道,背叛的下场。
魏旭不语。
“怎么,在牢里待了几年,再接触这些就怕了?”周承安上下扫了魏旭一眼,“还是说,人老了,就想起他是你的儿子了?”
魏旭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东西一般,笑了几声,才掀起眼皮,掐了那根燃到头的烟,将它碾到了桌子上:
“你什么时候,见我手软过?”
周承安才面作放心地挑了挑眉:
“这样最好,魏旭,我最喜欢这样的你。”
魏旭赔笑。
周承安不再说话,只是惬意地点了根烟,扭头望向窗外完全黑透的景。
俯视之下,一半是矮小漆黑的平方,而在一墙之隔的自己这边,却是一片灯红酒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