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玉应了声,才翻了几页,她就抿了抿嘴,递给孟时蕴。
孟时蕴一行一行看着,纸张翻页声在偌大的客厅异常清晰。
半晌,她冷笑着将文件往大理石茶几上一扔:
“每年给予抚养费2000万,外加华乐1%的当年分红?贺桀年,你把我们当傻子呢?”
“我会好好辅助淮周,不会出现亏损的情况。”贺桀年扶了扶眼镜框,“请你们放心。”
“让孟淮周这个二愣子掌管公司,其他股东不会吓得就地逃跑?”孟时蕴讥讽意味不减分毫,她眉梢一压,“至于你……啧,还是算了吧。”
孟淮周深吸了口气,死死忍住冲动。
贺桀年面不改色,他越过孟时蕴,望向乔玉:
“阿姨,你跟时蕴都没学过管理,拿着股份也只会被有心人盯上,或许文件上的东西您看不上,但加上您手上的物业和商铺,也已经足够让您过上很好的日子了。”
他有理有据,声音很轻,落在耳膜上却重重。
“所以既然有很好的日子,我们为什么要卖掉手上的股份,转而每年拿那么丁点恩惠?”
孟时蕴挑了挑眉,她拉长着尾音:
“贺桀年,即便你能说服到那些小股东卖了股份给你,我们也依旧是华乐的大股东,有第二话事权。”
孟淮周终于忍不住嚷嚷:“每个月什么都不用做就有人给你们钱花不好吗?拿着股份做什么?”
“这是生活不能自理且行为大脑智障人士的理想生活。”孟时蕴轻轻睨了他一眼,呵笑,“也难怪你这么清楚。”
孟淮周一拍桌子又想站起来,他刚伸出手,就被贺桀年开腔阻止:
“淮周,你回楼上去,我来处理。”
“舅舅!”
贺桀年轻轻瞪了一眼。
孟淮周噘着嘴,没好气地站了起来,只是路过孟时蕴时想假装一脚踩下去,却被孟时蕴眼疾脚快,一高跟反戳一脚。
孟淮周痛呼出声。
他咧开嘴吸气,穿着拖鞋一拐一拐地迅速上了楼梯。
像条肇事逃窜的狗。
“智障儿童还真是欢乐多。”
孟时蕴嘲讽,她装作漫不经心地瞥了贺桀年一眼:“你把你姐的孩子养成这个样子……九泉之下,不怕她怪你?”
金丝眼眶下那双精明的眸终于泛起丝涟漪,只一瞬就被贺桀年敛过,他垂眸喝了口茶:
“那我盼望我姐在九泉之下,能完成她自己想做的事”
贺桀年抬眸,扯了个笑,让人瘆得慌:
“比如……午夜梦回,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乔玉缩了缩,孟时蕴冷着脸,反讽:“有怨报怨?你在说你姐,还是在说你自己?”
贺桀年无所谓地摊开手:
“是我说多了,律师都该是无神论者。”
“好了,我时间差不多了。”孟时蕴看着贺桀年,唇瓣张合,“还有什么话就直说。”
贺桀年撑起的笑意敛去,他重新合上手,冷声:“我并不希望跟你们闹上法庭。”
孟时蕴冷笑。
“你尽管去告。”
她撩起碎发,直起身子,双眼闪着细碎的光:
“遗嘱清楚写明,律师也已经核对过户,如果你不怕新闻写的是《前小舅子为争家产将侄子后妈告上法庭》,我就一点儿都不介意。”
有风过堂,吹不散贺桀年眼尾凝聚的阴郁:
“明天的股东大会,你怎么跟其他股东解释?他们不会服气。”
孟时蕴毫不退缩,她站起身,俯视着贺桀年,恣意毫不掩饰:
“我能找最好的代理人,全权管理我们的股份。”
“毕竟……能恶心你们一辈子,也算人生一大乐事。”
贺桀年的面上终于出现了裂痕,冷白皮底下浮了些许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