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厕所而已,怎么跟大病了一场似的,脸色青白交加?
回了病房,顶着张姐的狐疑,医生仔仔细细的替苏云洛检查了伤口,并无大碍,伤口恢复的也很不错。
苏云洛躺在病床上,双眼紧闭,似乎睡着了。
半夜时分,苏云洛醒过来,盯着手机上的那一串号码看了许久,依然忍不住拨通了封世谦的电话。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封世谦等了片刻,手机的另一端只有轻微的呼吸声,他主动开口了:“云洛?”
“是我。”苏云洛深吸了一口气。
“怎么了?”封世谦抬起手腕看了下时间,关了电脑,拧着文件包往外走:“睡不着还是做噩梦了?”
男人的语气少见的温柔,带着淡淡的安抚和关切,轻柔的仿佛热恋中的恋人。
苏云洛的眼泪滚落下来,一滴一滴的滴落在被褥上,她曾经以为自己迷恋的是个倔强又傲气,聪明又上进,还具备责任心和爱心的俊美男孩。
十三年的时光,弹指一挥间,却又斗转星移,不知不觉,记忆里那个帮着她在雨夜里寻找遗失的狗狗,将零花钱省下来给流浪猫买食物的美好少年如今已经面目全非了。
曾经坚守的信仰在一瞬间坍塌了。
低低的抽泣声从手机里传过来,封世谦愣了一下,来开副驾驶的门,将文件包放进去,快步绕到驾驶座的位置,低声开口:“是不是又做噩梦了?别怕,我很快就来医院看你。”
苏云洛哑声问:“你现在在哪里?”
“封氏大楼的地下车库。”封世谦启动车子。
苏云洛挂了电话,他果真如愿进了封家企业的核心高层,代价是抹杀掉原本该属于她的公平和正义。
车子开得很快,虽然已经到了凌晨两点,封世谦的心情却前所未有的好,从上一次她跟自己闹别扭,她一气之下删除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之后,她好歹算是记住了他的新号码。
这么久了,她还是第一次主动给他打电话,主动联系他。
她已经很久没有像小的时候那样,半夜时分给他打电话,也不管他正在做什么,絮絮叨叨的告诉他做了噩梦,娇娇柔柔的跟他撒娇,想要得到他的回应时,可怜兮兮的说自己会害怕......
她跟封少钧订婚,果真只是一时赌气以及一场意外,她心里其实还是念着自己的。
很快,他就能名正言顺的跟她在一起了,再多给他点时间。
车子经过花店,封世谦看着快要打烊的小店子,停了车,破天荒的买了一捧娇艳欲滴的红玫瑰,带进了病房。
苏云洛披散着长发,靠在靠枕上,双目发直的看着正在播放儿童节目的液晶电视。
她双眼红肿,眼神空茫,听到推门声才迟钝的转过头来。
封世谦将病房门随手关上,把红色玫瑰花放在了床头,看着她苍白憔悴脂粉不施的小脸,掏出帕子替她擦眼泪:“怎么哭成这样了?”
苏云洛任由他像小时候一样给自己擦眼泪鼻涕,无动于衷,她只是怔怔的盯着他看。
这张脸依然一如既往的俊美,修眉凤眸,挺鼻薄唇,侧脸轮廓如雕刻一般,看着是那么的熟悉却又那么的陌生。
这个曾经带给她那么多美好的男人,如今为了自己的利益,开始枉顾她的死活了。
这种温情脉脉的表象下,究竟还隐藏了多少丑陋?
上次落水,他不顾一切的救了自己,算是替胡文茵将功补过,那这一次呢?
这一次又算什么?
还会不会有下一次?
苏云洛挡开他的手帕,抬手捂了捂脸,吸了吸鼻子,侧头瞟了眼红色的玫瑰花,心里五味陈杂。
“好看吗?”封世谦见她好些了,含笑着问。
他极少笑,似乎永远冰冷着一张脸,浑身上下都写着漠然和生人勿扰。
可是一旦笑起来,就仿佛春天的风,能冰消雪融,能令万物生长,美好到令她过目难忘。
见她依然不吭声,封世谦又问:“你知道各种花的花语吗?”
苏云洛摇头,“花就是花,它们又不会说话,哪里有什么花语,都是无聊的男男女女强加给它们的而已。”
今晚的封世谦似乎极其健谈,也特别有耐心,不仅没有觉得苏云洛很烦,竟然还顺着这个话题聊下去了:“你从前送我手工贺卡,里面有很多种类的花瓣,我以为你知道这个。”
苏云洛只知道自己送过很多东西给他,自己亲手做的,从各种饰品店挑选的,自己喜欢的,觉得他可能会喜欢的,一股脑的都送给他了。
至于那些逢年过节制作的丑丑的手工贺卡,她其实已经没有多大印象了。
往事不可追,回忆仿佛冷风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