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里的暖气被盛枝开到了最大档。
吃了药的人没再受冻,脸色终于逐渐正常,季行纵的嘴唇不再苍白,而是泛起浅浅的红。
虽不像他平常那样唇红齿白般艳丽,但总算不像刚才那么吓人了。
给他喂完药,盛枝又回到了刚刚的难题。
他的裤子还没脱......
湿淋淋地裹着皮肤,一定很不舒服。
他依旧在发烧,眉心依旧不舒服地蹙起。
盛枝深深做了一次深呼吸,闭着眼一口气将他裤子扒下。
扒完后一鼓作气,又将羽绒被重新将他包裹起,把他包成一个只露出脑袋的圆滚滚的茧。
做完这一切,盛枝长长舒了口气,才抬眼去看他情况。
没想到对上一双烧得迷糊,眼神迷惑的狐狸眼。
盛枝:“......”
“你在做什么?”季行纵嗓音依旧沙哑。
他对自己晕倒后的记忆很模糊,只依稀记得,前一秒好像才头重脚轻地倒在地上,怎么下一秒就躺在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但呼吸间馥郁的玫瑰味,又带给他无比熟悉又安心的感觉。
可还没等他安心多久,就感觉,有人在扒他裤子?
而且动作,十分粗暴。
这种经历季行纵可真没有过,他很小就是自己穿脱衣物了。
他需要非常努力,才能抬起无比沉重的脑袋,垂眼往下看。
因为手脚发软,他感觉自己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精神依旧混混沌沌的,再怎么想要睁大眼,也看不清人到底是谁,只觉得是一道极瘦小的身影。
所以他直接问出声。
季行纵以为自己是用十分生气的语气问出口的,可在盛枝听来,他的嗓音十分虚弱,语气就像......是她在对他图谋不轨一样。
盛枝掖被角的手指动作一僵,条件反射问:“你什么时候醒的?”
问完忽然意识到不对劲,这么问更像图谋不轨了。
她凑到季行纵面前,他好像被烧糊涂了,虽然眼睛处于半闭半张的状态,但好像没把她认出来。
趁他没反应过来,她立刻接了一句:“你醒了怎么不知道自己脱衣服?”
直接把锅甩到他脑袋上。
果然,季行纵像是有点儿懵,跟着她的新问题说:“我不知道要脱......”
“没事,”盛枝摸摸他额头,温度比他才晕倒时已经低了许多了,“已经脱了就算了,你继续睡。”
“好。”季行纵又乖乖闭上眼。
五官妖冶又精致的脸,配上不再毒舌,而是乖乖听话的嘴,盛枝心都被融化了不少。
她手肘支在床边,拖着腮垂眸看着他。
复盘了一遍今晚发生的一切。
从孔迎那里得知他一开始对她做的事时,她是真的非常生气,想要斩断对他的所有情愫,再也不见他不理他。
如果是以前的盛枝,应该,连解释的机会都不会给他。
盛枝指尖在他因不舒服而蹙起的眉心处轻轻点了点,在真正意义上的了解他之后,她的很多自己觉得好的变化,都是他带给她的。
那么关于订婚宴的事,就原谅你吧。
毕竟,不管怎么说,她都很庆幸,自己没有嫁给孔迎。
盛枝不是喜欢纠结的人,她知道人性复杂,更知道真心不易。
季行纵对她道歉时曾对她说,他将自己的世界分为两个部分,他感兴趣的,和不在意的。
现在的盛枝,也将自己的世界分为了两个部分,真心待她的,与不真心的。
她能看清本质,不真心的,她会毫不犹豫丢下,不再费一丝一毫的心力。
真心的,她愿意宽容接纳,哪怕在这真心的表面上,曾经覆盖过一些灰尘。
将灰尘拂去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