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中旬的燕城仿佛被巨大的蒸笼盖住,早上下了点雨,可没有让温度降低,还让人觉得闷热难受,推开家门就感受到了一阵热气争先恐后的涌了过来。
寻安镇敬老院旁边一处院子里,院子虽然小,却被打理的十分干净整洁,下午四点的太阳还是热的出奇,阳光洒在院子里,那颗李子树的叶子闪闪发光,被风吹的沙沙作响,好像是在鸣奏一曲离别乐章。
一个扎着马尾辫背着书包的女孩从屋内出来,阳光落在她的脸上,尖瘦的下巴使得她看起来特别小,像是营养不良一样。
她左手提着一只老旧的白色行李箱,右手捏着一串钥匙,将行李箱放到院子里,转头锁好门。
然后在屋檐下抱起一盆黑色花盆装着的春兰花,回到行李箱旁边,握住行李箱提手,径直往外走。
锁院门时,她又看了一眼整个院子,这是她住了十七年的院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了。
她没再多待,锁好门离开。
院子不远处的马路上停了一辆黑色的轿车,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看见乔织略微颔首,“乔织小姐,我来提吧。”
“谢谢。”乔织松开行李箱,却紧紧地抱着怀中的花盆。
她上了轿车,书包放在一旁,男人已经坐到了驾驶座,“乔织小姐,坐好了吗?我开车了。”
“好了,谢谢。”她嗓音很软,手指蜷缩着,在大夏天里冷的像冰棍一样。
车子启动,乔织抬头望了一眼窗外的天,寻安镇,再见。
*
两个多小时后,轿车行驶在高架桥上,现在正是下班晚高峰,燕城市区内堵的水泄不通,乔织安静的坐着往窗外看,呼吸声极轻,仿佛后座没有人一样。
她已经好几年没有来市区了,没有想到发展的这么快,高楼大厦林立,连夕阳也看不见,和寻安镇全然是两个世界。
走过这段最拥堵的高架桥,驶向月湖公馆那条路,这里车子较少,男人的车速也起来了,这边是富人区,连公交车也没有,但离市中心不远,交通方便,所以寸土寸金。
一尘不染的柏油马路两边栽着银杏树,郁郁葱葱,还有绵延不绝的鲜花盆景,两边耸立着一栋栋别墅,美的像是一个公园,乔织没来过这边。
车子继续行驶,拐入另一条路,进入金碧辉煌的大门,车子还没有停下,越往里,风景越好,乔织也越忐忑,快到了吧。
最终,轿车在一栋中式别墅前停下,院子里有一大片本来不该开在这个时节的红玫瑰,引人注目。
乔织才从车上下来,就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被众人扶着出来,“织织来了。”
乔织往前走了几步,腼腆道:“陆奶奶好。”
“哎,你可算来了,晚饭准备好了,就等你呢。”陆老太太握住乔织的手,充满怜惜,看见了她身后的行李箱,叹了口气道:“好孩子,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别拘束。”
“谢谢奶奶。”乔织抿了抿唇,三个月前,她的妈妈去世,她从小就是单亲家庭,不知道爸爸是谁,也没有其他亲戚,所以妈妈一走,她只剩下一个人,本来也没什么,她有能力独自生活,可妈妈却不放心,把她托付给了陆奶奶。
前些年,妈妈给陆奶奶捐献了一个肾,这才认识了燕城首富陆家,要不然她们家怎么会有这么富贵的朋友。
本来她想一个人生活,反正还有一年就高考了,可是妈妈却不放心,求着陆奶奶收留她,陆家答应了,她也只好收拾东西来到陆家暂住一年,等她考上大学,就可以独立生活了。
“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你伯伯,伯母。”
乔织微微鞠躬,“伯伯,伯母好。”
陆明哲扶着老太太,只是笑了笑点头回应,徐芳却拉着她的胳膊说,“哎呀,这孩子怎么这么瘦啊,有没有八十斤啊,瘦的像是竹竿一样。”
徐芳生了三个儿子,所以对女孩子还是蛮喜欢的,尤其是乔织从小单亲家庭长大,现在连最后一个亲人也没了,看她那么瘦弱,心生怜惜。
乔织有些不习惯和陌生人那么亲近,却还是忍住点了点头,“刚好八十。”
十七岁的女孩,一米六五左右,只有八十是真的太瘦了。
之前她有九十,可妈妈去世,她太难受了一下子就瘦了下来。
“唉,太瘦了太瘦了,得多吃点,高考多累啊,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的,要多吃饭才能顺利高考。”陆老太太拉着乔织的手忍不住叹道。
乔织喏喏点头应下,正说着,屋子里又走出来两个英俊男人。
“奶奶,怎么不进屋聊啊,外面都天黑了。”
“你们两个躲屋子里干什么,还不快来认一下人,这是乔织,以后就是你们的妹妹了。”
“嗨咯,织织妹妹,认不认识我啊?”陆嘉宇跑了过来,比乔织高出一个头,笑容满面。
乔织看着他,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来了,正觉得窘迫。
陆老太太捶了陆嘉宇一把,“臭小子,别欺负织织,你当谁都追星啊,”又回头对着乔织说,“这是陆嘉宇,你喊二哥就好,是个歌手嘞。”
乔织听到名字想起来了,微微一笑,“二哥好,我听过你唱的《光芒》,很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