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令儿心想算你自觉,“那她是什么反应?”
“她夸上面的钻石不错,很亮,约我今晚一同探讨碳元素的晶体形态和钻石的鉴别方法。”他话说完,微微“啧”了一声。
钟令儿说:“你把连接甩给她。”
谭谌以语气带笑,“当初戒指是私人订制,哪有连接。”
钟令儿回:“我让你把《社会主义荣辱观》的连接甩给她。”
谭谌以应了几个字:“Madam英明。”
头两个月,谭谌以时不时会和她说说那边的一些琐事,直到入秋之后他忙起来,没工夫再闲聊,每天按着国内的时间和她道早晚安,后来钟令儿看着他越来越敷衍,早和晚两个字,直接换成了拼音首字母,用z和w代替了。
这是连输入法都懒得切换了。
钟令儿这段时间也忙,有时候会忘记回复他的短信,或者晚上看见他的“w”,但因为太累更想睡觉,就会等到第二天早上才回复。
有一次她连着几天没有回复,就在这天下午两点多钟,谭谌以忽然来了个电话,对比时差,这个时候那边应该还在凌晨。
这个点钟打过来,钟令儿生怕出了什么事,第一时间接起来,“喂?怎么了?”
那边的声音淡如水,“没,我刚下班,特地跟你请个安。”
“……”
钟令儿不知该无奈还是该笑,“知道了,谭医生辛苦了,既然这个点才下班,那回去以后应该好好休息,还请什么安?”
谭谌以煞有其事说:“你这么多天没回复我信息,我确认一下你的安全。”
“才三天,哪有什么这么多天?而且国内很安全。”
“超过48小时就可以报案了。”
钟令儿说:“你越来越离谱了,赶紧去睡觉!”
挂电话前,谭谌以还是说出了打这个电话过来的目的,“下次我给你发信息你最好自觉一点,别偷懒拖延,别让人催你。”
他还理直气壮冠冕堂皇,一天到晚就发来两个字母,有什么好回复的?钟令儿说:“知道了,我下次一定记得及时回复您的信息,可以么?”
谭谌以说:“晚安。”
钟令儿心想出了国也不让人省心。
就这么安然无恙过了几天,有一天晚上,钟令儿收到谭谌以发来的一个意味不明的字。
——汪
钟令儿目光如刀,盯着这个字如琢如磨,许久也没琢磨明白他究竟想表达什么样的神妙意境。这个时间,谭谌以那边应该是刚起床,他这是还没醒过神来?
这得多恍惚才能这么精准,这么言简而意味深长?
后来据谭谌以回忆……
他的回忆里一片空白。
估计就是将醒未醒的时候,下意识拿手机给她发晚安,然后错切成了中文输入法,直接打了个w,稀里糊涂就成“汪”了。
钟令儿一时有些感慨,看似阴差阳错,其实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这个属性舍你其谁?
这一年深秋发生了件大事,钟令儿的大伯家出了点乱子。
确切地说,应该是钟令儿的大伯一手打造的商业集团,因为股权分配问题,导致高层产生了人事变动,一夕之间,有人落马,有人上位。
网络上无论哪个平台哪个新闻板块都在热议这件事。
都在说钟时叙如今不知所踪。
又说风凉话的,也有表示惋惜的,更有甚者还搞出了一套嫡庶之争的理论来,还有说钟时叙搞了这么一出大闹天宫,现在不过是拍拍屁股逍遥自在去了。
钟令儿看着网上各种来路不明的八卦,心里担心着赵兮词。
当初发现赵兮词和钟时叙的关系是个意外。
那天晚上钟令儿临时决定去赵兮词那儿过夜,去之前也没提前打个电话告知她,钟令儿自己开车过去,在即将抵达赵兮词公寓楼下的时候,远远就看见她从一辆车的后座下来。
钟令儿下意识减速,接着就看见一个高大的男人也跟着下车。
单是一个侧脸,钟令儿就认出来那个男人是钟时叙。
她靠边停了车,因为不好贸然上前,所以打算观望一下。
那边两人站着不知道说了什么,忽然钟时叙握住赵兮词的下巴就吻了下去,手劲之霸道,当时钟令儿自己都愣住了,等她反应过来要下车抓流氓的时候,流氓自己松了手,然后上车走人。
再看赵兮词,脸色气得通红,独自站了一会儿转身进楼了。
钟令儿一头雾水,有点摸不着头脑,这样的情况看起来倒像是情侣吵架一样,她就更不好意思上去了,等了一会儿,钟令儿掉头回家。
等过几天她又找了个时间,这回提前和赵兮词说了一声,然后才去她家。
当时钟令儿以为赵兮词和钟时叙就是正常的恋爱关系。
但是因为钟时叙这个人不管从哪方面来看都比较复杂,所以钟令儿始终感觉这段关系不太靠谱,至少钟时叙那样的身份和条件,要他钟情于一个女人,说起来就不靠谱。
只是到后来她才知道,这两人的关系比她以为的要复杂。
钟令儿坐在电脑前想了一想,索性给钟检察长打了个电话,想了解一下这件事的大概情况。
可惜钟检察长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这些年,外界以为他们风平浪静,其实内部暗流涌动,阿叙这个人,不会这么轻易就收手的。”
钟令儿说:“我看网上都在议论,说他现在不见踪影,找不到他了?”
钟检察长说:“这你别管了,也许他找了个地方自己冷静去了,你大伯的家事,咱们也插不了手。”
虽然平时钟令儿和钟时叙来往不多,但他和钟检察长却亲近一些。
而且因为钟检察长的关系,钟令儿小的时候和她的这个堂哥关系还不错,只是长大以后接触得少了,关系一疏远,感情也就生分了。
挂了电话,钟令儿拿钥匙出门,去了赵兮词那里。
结果门铃摁了半天也没人回应,她干脆拨了个电话,幸好赵兮词接了,一问才知道她就在卧室里睡觉,没多久有人出来开门。
钟令儿在那里陪了她一晚上。
接下来一阵子,赵兮词看起来没什么异样,该吃就吃,该睡就睡,该上班就上班。
钟令儿知道她不过是故作无谓。
安慰的话太过无关痛痒,多说无益,钟令儿抽出时间多陪了她几次,赵兮词并不脆弱,反而体谅她没时间休息吃饭,她每晚一过去,还要麻烦赵兮词下厨。
到了年尾,赵兮词跟公司请了个长假旅游去了。
正好春节期间,谭谌以也申请到了假期,回国了一趟,就在大年三十的那晚。
本来按照说好的时间,谭谌以应该是年初一的上午10点钟抵达国内的机场,结果他悄无声息,提前一晚上回来了。
谭谌以知道除夕这晚钟令儿会值班,所以他一下飞机就直奔警所。
然后好巧不巧,赶上了一场误会。
当时钟令儿已经准备下班,才刚走出警所,碰巧那个时间有个青年男人过来找她,就在前一阵,钟令儿出警帮过他找回患有老年痴呆的母亲。
他现在是过来表示感谢的。
往年也经常有这样的情况发生,一些接受过帮助的群众会在年节这样特殊的日子里,给人民警察送花送水果,送锦旗之类。
这是很常见的事。
这位青年手里拎着一袋橘子,另一只手还捧着一束百合,然后说了一句让人误会的话,“百合花象征纯洁,送给正义又纯洁的钟警官,正合适。”
谭谌以时间赶得巧,一来就见到此情此景,脸色比秋冬的夜还冷。
钟令儿所站的位置正好和谭谌以面对面,中间隔着个陌生的青年男人。
她见到谭谌以还没来得及惊喜,就发现他一脸霜雪,眼前又有个棘手的问题要处理,她只得硬着头皮接了花,说:“谢谢您的好意,花我收了,这个水果您拿回去吧。”
青年男人说:“不不不,钟警官,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这些橘子个个形状圆润,很甜的,我挑了很久,你收下吧。”
钟令儿有些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两人客气推让了许久,就在这个时候,谭谌以大步走了过来,立在青年男人边上,居高睨着他,说:“你完事了没有?该轮到我了吧?”
钟令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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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 】
下一章让谭医生在国外产生一下危机感
第四十九章 [VIP]
钟令儿和旁边的青年男人不约而同一愣。
谭谌以把钟令儿拉到一旁,正准备开口说“老婆我回来了”就被钟令儿小声制止了。
“你别闹了,在这里等一下。”
谭谌以的愉悦之情就这么郁结在了胸口。
钟令儿走到那人跟前,还是把橘子接了过来,笑着说:“那就谢谢你的好意了,这个时间也不早了,你赶紧回家跟家里人吃饭吧。”
青年男人好奇地看了一眼不远处淡着脸的谭谌以,说:“那好吧,那我就先祝钟警官新春快乐,那天的事真的非常感谢,以后有时间的话,不知道能不能请钟警官吃顿饭……”
钟令儿忽然觉得怀里的百合花以及手里的一袋砂糖橘有点沉了,“其实那天的事只是我职责所在,您真的不用这么客气。”
青年男人感觉到了来自旁边的一道冰锥似的目光,但出于雄性争强好胜的心理,他立马就挺起了胸膛,说:“这样吧,想必钟警官赶着回家吃团圆饭,我就不打扰了,但是你那天真的帮了我很大的忙,我很感激,等日后我再另外表示。”
他说完也不在乎人家答不答应,就匆匆转身离开。
钟令儿立在原地,有些无奈。
谭谌以不高兴的声音立时在耳边响起,“我不过出国大半年,你就这么对我了?那天你到底帮了他什么忙?我要是不过来他是不是马上就要以身相许了?”
钟令儿闻言,回头看了他一会儿,发现他瘦了,反而轮廓更峭俊了,她问:“你不是要明天才回来么?怎么提前了?也没有跟我说一声。”
谭谌以往前挪了几寸,原本就靠得近,这下几乎压在她头顶上。
“怎么?我提前回来了你不乐意?”
钟令儿下意识往后退,才半步就被他拦腰截住,她两只手占满东西,没法施展开来,“别胡说。”
谭谌以哼道:“我一下飞机就过来了,结果你在这里逍遥快活。”
钟令儿没拿他这种小脾气当回事,听他说一下飞机就过来,于是问:“那你还没吃饭吧?要不吃个橘子?先垫垫肚子。”
他薄唇抿出一条不高兴的直线,然后冷声冷气,“不吃!”
钟令儿说:“那就回家吧,车就停在那。”
她下巴抬一抬,冲他身后的方向指了一下,那是办事大厅门口的石阶旁边的一处停车位。
谭谌以拿过她怀里的花束,拉着她手往那边走。
上了车,钟令儿从购物袋里拿了几个橘子出来看了看,个头还真是圆润饱满,颜色也鲜嫩,大概真的是用心挑选过的。
她把一袋橘子搁在座椅下面,问他要不要直接去谭母那里。
前两天谭母就打电话过来,怕她一个人过年无聊,让她年三十下了班直接过去那边,后面聊着聊着又干脆让她假期几天都在那边过算了。
谭谌以刚下飞机,先不说累不累的问题,他年初二一早就要走了,统共就两个晚上的时间,简直就是一寸光阴一寸金。
他说:“明天再过去。”
钟令儿觉得他刚下飞机,先休息一晚上也好,她想了想又说:“家里没准备什么东西,你要不要在外面吃点东西再回家?”
“大过年的有饭店开门?”
“找一找总会有的,你也不能不吃饭啊。”
谭谌以现在没什么食欲,但还是顺着她的意思,开着车在附近绕了两圈,随便找了家餐厅,餐厅门口就有一排的停车位。
年三十这个时间多数人都在家吃年夜饭,街上倒是张灯结彩,但人影没几个,停车位也空空荡荡。
钟令儿吃过晚饭,就点了杯柠檬冰茶,谭谌以吃东西的时候,她给谭母打了个电话,说明了一下情况。
多数情况下,谭谌以做事比较有谱,他提前回来的消息已经告诉过自己父母,就钟令儿不知道,原本是打算给她一个惊喜的。
结果出其不意,他自己先吃了一嘴的浓醋。
谭谌以这次回来一共就待两个晚上,所以没带什么行李,他一进门就把手里那束百合花扔在茶几上,而且还要故意当着她的面随手一丢,表示自己还是不开心。
钟令儿过去把他推开一些,把花束拿起来检查了一下,“人家一片感激之情,你能不能尊重一下?”
谭谌以挨着她的后背说:“你确定只是感激之情,没有非分之想?”
钟令儿不和他理论,把花束拿到电视柜上斜斜靠着背景墙,花是狐尾百合,花穗的曲线像狐尾般柔美娇俏,颜色也鲜嫩,点缀起来很漂亮。
谭谌以看了半天,语气莫名好了点,“算他眼光不错,这花还挺像你。”
她问:“像我什么?”
他亲她耳垂,低声说:“像你一样不老实。”
钟令儿耳根发麻,转身揪住他的耳朵,威胁道:“你刚才是不是吃太饱了撑得慌?”
谭谌以却将她拦腰抱起,往卧室去。
他一路回来风尘仆仆,钟令儿以为他要去床上,所以提醒道:“你别……”
他说:“知道,不上床。”
就在卧室临窗的那张沙发上。
谭谌以一边亲着她吻着她,一双手在那副身子里撩起一把火,蛮横的风一吹,野火烧遍,不久又听见深夜鞭炮声连连响,腰间寸骨都震得酥软。
这半年她头发又长了些,凉丝丝绕在他小臂上,和突兀盘结的青筋纠缠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