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深夜,湿气变重,温度也更低。
霍朝停下了训练的动作,靠在墙上,两只手撑在扶杆上。
他的脑子中闪过冯明走的时候跟他说的话——
“知道您这位爷肯定是已经呆不住了,免得天天担心您在学校给我惹出什么幺蛾子,还不如重新开始工作。”
“反正在学校成绩也不会突飞猛进多少,还是请私教比较现实。”
“既然你答应得这么爽快,那就决定了啊!我明天一早就跟校方联系!你就明天去收拾收拾东西,以后顶多一两个月去一次了。”
“哦对,考试也不用去了。”
霍朝打开手机,他的微博长时间处于被堵塞的状态,点开的的时候总会有些卡顿。他看着自己转发的照片下已经有超过二十万条评论,他从热评向下滑,固执地滑了十分钟,似乎在寻找什么。
看到一个美少女战士的头像,他点了进去。
不是景市的账号。
不是高中生。
他退出。
墙上的时钟沉默着,指针向四点逼近,霍朝意识不到自己已经翻了半个小时评论。
莽莽尘世,想要找到他,很容易;可他想要去找到别人,却难于登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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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岁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看到微博,整个牙刷杯都掉地上了。
她修图这么多年,也曾经被霍朝点过赞,但却还没有被霍朝转发过。倪岁使劲地揉眼睛才逐渐接受她被霍朝转发的事实。
追霍朝这么多年,这是她第一次被正主转发。
这貌似也是——霍朝第一次转发粉修图。
群里,微博评论里,私信里,都是艾特她祝福她羡慕她的话,可一大早上她没时间顾这么多,赶紧穿戴整齐拎着书包往学校走。
运动会告一段落,紧接着就是月考。每次月考的成绩都会十分具有仪式感地贴在公告板上,并且要一直公开处刑到下一次考试。
像景市一中这样的学校,自古*是玩归玩,学归学,对成绩的重视程度也非同一般。
倪岁刚一进班就看到班上的几个玩闹分子此时都低着头抱着政治书小声默背,背到一半还时不时冒出两句脏话。政治书说难背也不算多难,只是需要条理,每次上完课倪岁都会将每小节的内容化成思维导图,方便记背。
但以崔安安为首的上课养生派,此时都背得快要丧生,只想早日被放生。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在念大悲咒。”倪岁感觉背后一阵嗡嗡作响,毫无感情的机械式背书。
“我这次要是还和上次一样拉垮,估计我妈就要给我念往生咒了。”崔安安气得挠头,“更何况我家小糊逼马上就要出周边了,妈妈我必须要给儿子打钱!”
说到打钱,倪岁用余光瞟了一眼霍朝的位置。
霍朝自从开始转型后,粉丝集资和周边都变少了很多。
今天早上霍朝因为活动没来,倪岁也习惯了。运动会后班上老师都采取了收心战略,内容难度都有所上升,且时不时提起月考的事情。倪岁在感受到紧迫感之外,又开始为霍朝的学习事业操心。
凡是老师讲的基础题或者典型题型,倪岁都重点标记,到时候想办法跟霍朝讲。
看着空白的本子,倪岁用铅笔轻轻地写下一句话——要帮助霍朝度过月考。
后面还特意加了几个鲜明的感叹号。
等到倪岁中午吃完饭回班后,发现霍朝正坐在位置上。
今天霍朝有些反常,竟然没有在玩手机,而是在翻看着桌上的书本。倪岁当然要抓住这个好时机,趁机从抽屉里拿出了她整理好的政治题目递到霍朝的面前:“这是老师上午讲的题目,对月考肯定有帮助的。”
霍朝迟疑了一下,接过了纸,看着上面娟秀小巧的字迹,抿着唇。
“政治百分之八十来自于材料,只需要加上整理提炼出专业用语踩点就行了。”倪岁尽量把答题说得简单。
上课铃打了。
嘈杂中霍朝看向倪岁。
那眼神,像是一把尖利的钩子,勾住人的皮肉,深深地嵌到里面。
霍朝:“……”
倪岁不懂他眼神的含义,只能笑着应对:“月考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