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雀“嘁”了一声:“谁要听你的。”
“给你带礼物了。”云深说。
“那就……”童雀拖腔拖调地说,“看在礼物的份上,等你一下。”
“一会儿见。”云深说。
“那我就等一小会儿啊,过时不候。”童雀说。
挂了电话,童雀偏过头,视线越过书架间隙,悄咪咪看了一眼仍在慢慢翻阅旧籍的云茂。
“回吧。”云茂头都没抬地说。
童雀简短道了别,把手边没完成的事跟管家交代了一下。从南院出来,一路小跑着回房。忙不迭换了身衣服,补补妆,去花房。
“周嫂,给我取个好看的花瓶来。对了,我还要花剪、打刺钳、剑山、枝剪之类插花的工具。”童雀说。
“童小姐是想插花吗?”周嫂问。
“对。”童雀说,“打发时间。”
精心挑选了一捧花,童雀在花房坐下,拢起碎落的长发,随手挽了个髻。配色、修剪、固定,格外专注。
云深进花房的时候她没发现,注意力集中在花叶间。他站在门口看着她在的方向停顿了数秒,没惊动她。刻意放轻脚步靠近,放下手中的购物袋,在她对面落座。
童雀把刚修剪好的花插进瓶,无意中瞥见对面有个黑影,她吓得一哆嗦。抬眼看去,不由来气,训他:“你是鬼吗?走路都没声的,吓我一跳!”
云深笑看着她,没接话。
童雀对上他的笑脸,气很快就消了。重新低下视线看手里不小心折了枝的花,朝他伸手:“给我递下枝剪。”
云深拿起剪子,转了个方向,把手柄放进她掌心。
她顺势接过,继续修剪。
“我哥说,我要回来,你特别高兴。”云深说。
童雀看都不看他,嘴硬道:“你哥乱说的,别信。”
云深“嗯”了一声,坐直了些,专注看她。
童雀修修剪剪了一阵,正前方投来的视线有如实质,怎么都没办法忽略。
她被盯的不自在,索性放下了手里的工具,抬头回视他。
他不躲,直勾勾盯着她瞧。见她看向自己,眸子里像是闪出了星星,笑意不自觉加深。
无声对视了数秒,童雀绷不住了,问:“看够了吗?”
“不够。”云深说,“三天没见了,就想这么看看你。”
似在与她说情话,声线低缓温柔,格外好听。
童雀嘴角翘了翘,轻咳了声掩饰。偏头挽发,偷偷捏了捏发烫的耳垂。
云深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没戳破她。记起之前她交代自己的事,说:“对了,你托我查的事有了些眉目。不过只能查到云泠的部分就诊记录,要查清病因有难度,毕竟这涉及病患的隐私。”
“能查到就诊时间就已经是帮了大忙了。”童雀问,“怎么说?就时间看能瞧出些端倪吗?”
“具体不太好说。”云深掏出手机,在屏幕上戳点了几下,手机推到她面前。
“云泠成年前就曾频繁出入过精神科,后三叔请了业内专家一对一对她进行了针对性治疗,这事遮掩了过去。好像就是那会儿云泠的精神状态就出了些问题,具体原因不明。只是三叔家口风一向紧,这事,我也是才知道的。”云深说。
童雀细细浏览云深手机里存下的就诊单,云泠的就诊时间跳跃性大。2014年后有过约三年空白期,不知是没及时就诊,还是有了恢复转好迹象。之后是在她姐姐过世后约小半个月的时间里复诊,这个时间点切的有点近,不免让人生疑。
短暂思考后,童雀抬头看向云深,征询他的意见:“可以把这个发给我吗?我想回头再研究一下。”
“可以。”云深说。
童雀把手机推还给他,问:“我姐姐和云泠的相处,你从旁观者角度看,有觉得不对劲的时候吗?”
“云泠?这要怎么说呢?”云深想了想,大致总结了一下:“像我们这样的家庭,不交心,我觉得是很平常的事。”
童雀听懂了,点点头,慎重道了声:“谢谢。”
“在认真跟我道谢?”云深笑问。
“嗯。”童雀由衷道,“你明知我是有目的接近你,非但没生气,还愿意这么帮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云深低叹了声“小傻子”,伸手越过桌,安抚着揉了揉她的发,说:“很多关系,都是从‘有所求’和‘被需要’开始的。所以,不用道谢。能帮上忙,我比你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