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嘉北想要伸手抱她,却被施秋推开了手。
她望着他伸出的手,自嘲一笑:“我最需要你抱的时候,你在拍戏,在聚光灯下享受万人追捧,在忙着和另一个人挑选哪张照片更亲昵,现在我不要了,我避之不及,你又来干什么呢?”
徐嘉北想握着她的手,又清楚地看见她眼中的厌恶。
他声音一片涩然:“我错了宝宝……以后我会改的,我真的会改的,我都陪着你,我不会这样了。”
施秋没有看他,淡声又道:“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我,为了我爸妈接受你,可他们从来没有要求你多有钱,买多大的房子,19年春节,他们要我带你回家吃饭,拒绝的人是你,没几天微博就有明星发了参加什么制片人名导的饭局照片,你举着酒杯和他们谈笑风生。”
在那个浮华的圈子里浸淫着,钱权名利唾手可得,锦绣烧灰,纸醉金迷,真心是廉价都无人问津的促销品。
谁能保证自己初心不忘?
“你不全是为了我,你是为了你自己。徐嘉北……其实你最爱的,是你自己。”施秋望着他的眼睛,瞧见他泛红的眼眶,连眼白都充斥着红血丝。
她移开视线,才说:“我想和你分手不只是因为苏佳蓓,你和她的聊天记录或许只是导火索。是我受不了一年见不了几次面的男朋友,也很介意男朋友和别人炒作CP,为此吵架,你哄我几天我就不生气了,因为我也是真的喜欢过你啊。可我也真的是很小气一个人,后来嘴巴上说无所谓,可心里介意得要死。”
“你既然有你所谓的事业,那单身对大明星徐嘉北百利无害,恐怕你的粉丝们早就在敲锣打鼓了。对了,我好像还没有和你说过,既然已经分手了,你也跟你的粉丝们说一下吧,我不想再挨骂了。”
徐嘉北终于从后抱住了施秋。
“对不起。”
他不停地重复着,道歉,挽救。
他僵直着身体,罪状一条条一桩桩砸落在身上。
他想反驳,可一个字都说不出。
在一起那么多年,他当真不了解她吗,当真不知道她究竟想要什么?
是真看不出来每一次他离开时她强装的表情,仿佛已经习惯了聚少离多吗?是真的觉得只要哄一哄,她就能忘记吗?是真的不知道他的粉丝怎么辱骂她,甚至循着蛛丝马迹找到她的微博吗?
可他呢,毫无作为。
连承认她都不敢。
被父母娇生惯养长大的小姑娘,平生所有的委屈,都是他徐嘉北给的。
徐嘉北闭了闭眼。
扪心自问,你当真冤枉?
良久,操着一把沙哑的嗓子,低低道:“是我对不起你,我改,我真的会改……”
施秋垂眸,视线落在他圈禁着自己的手上,她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淡淡反问:“你说会改,我就要原谅吗?”
她从他身边离开,一步步往出走,下一秒又停下脚,却并未回头:“我现在过得很好,你刚才问我喜不喜欢他,我可以告诉你——”
“喜欢,”施秋轻声说,“我很喜欢他。”
她停顿一秒,又说:“这应该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徐嘉北,你要继续做你的大明星,然后……”
“别再来找我了。”
施秋忽然想起十七岁时的徐嘉北,少年意气风发,风也偏爱赤城的真心。
山高水远,他和她站在山顶之上,清风拂过,少年爱意坦坦荡荡。
“我喜欢你!施秋——”他也曾告诉全世界,“我——喜——欢——你——!”
回忆纷至沓来,又在下一瞬变得模糊不清。
那些快乐的,不快乐的,好像都在刹那间消失了。
门很快合上。
重归寂静。
床上的人久久没有动。
他仰躺在床上,像个木偶,睁着眼睛看天花板。
好久,徐嘉北侧过身。他已经太久没有休息,内眼睑布满了红血丝,像个恐怖电影中赤瞳鬼。
手抚过被子,忽然看见一根黑色长发。
大概是刚才挣扎时从她头上掉落的。
徐嘉北将那根长发捻在指间,低头轻嗅,可什么也闻不到。
他把那根头发食指上缠了一圈又一圈,良久,一只手盖住了双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