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连心,或许妈妈早就猜到她会想什么。
只是于江晚而言她更难过的是母亲怀着什么样的心情书写这封信?看着信件末尾留下的时间,居然是她昨晚还在家中的时候。
“程烨,可以的话我想拜托你帮我联系苏市这边比较好的墓地,费用我自己出。”
“好,我来处理。”
江晚拎起行李包递给他:“这些证据既然我妈妈希望你交给警方,那就拜托你了。”
程烨接过她手里的包,将东西重新放回行李包里:“阿晚,我……”
江晚轻轻摇头阻止他想说的话:“可以的话我想一个人待会。”
程烨欲言又止:“那你好好休息,有事叫我。”
他其实很想陪她,但眼下看来她更想一个人待。
程烨一走,屋子里瞬间变得静悄悄,江晚抱膝坐在地上,脸深深埋在腿间,从小声呜咽变成嚎啕大哭。
妈妈没有了,爸爸不是她的亲爸爸,这么久以来她都活在一场骗局里,而她之前还期盼他们的小家可以恢复到从前幸福的样子,真是可笑至极……
这一夜注定是难眠夜。
江晚就这样静静坐了一夜,看着窗外的天空从深夜变为白昼,垂在膝前的手动了两下,麻木感瞬间席卷全身。
她该起来了,很多事需要她去处理。
就算再不想面对也不得不去面对。
她的身后只有她一人了。
僵硬的身体让她缓了许久才撑着床慢慢站起来,脚底密密麻麻的针刺感让她一时半会没法行走,她像个木头人般站在床边足足有十来分钟,针刺感终于缓和不少,她木讷走向洗手间开始洗漱。
生活似乎和她平常并没有什么两样,她依旧是一个人吃早饭,打开电视看最新的新闻,早餐依旧是水煮鸡蛋加牛奶,就好像昨天的一切只是一场梦。
江晚面无表情吃着鸡蛋,倏而她激动的跑回卧室找到手机,急切又期待的从通讯录里找到【妈妈】的备注,指腹在绿色拨号键上缓了两秒,没再犹豫摁了下去。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手机里传来冰凉的女声,仿佛在嗤笑她蠢笨的行为。
江晚胃里一阵翻涌,跪在垃圾桶前将刚刚吃下的食物尽数吐了出来。
她瘫软在垃圾桶旁,白薇嘴角的血渍和手上的红绳在脑海里不停回放。
但也在告诉她一个事实。
——白薇死了。
门铃声响起,江晚坐在地上愣了许久,抓住衣柜的拐角艰难起身。
程烨看着面前狼狈的女人,微微皱眉:“我送你去医院。”
江晚面无表情转身回屋内,走到洗手间洗干净脸,但脸色依旧看起来很差,像是生了一场大病。
“墓地的事怎么样了?”
“在苏市郊区,警方那边已经处理好了尸体,给宋书禾打了电话通知我们去殡仪馆。”
江晚轻轻点头,走回卧室把手机装在兜里:“我们走吧。”
程烨及时拉住她的臂弯:“你现在脸色这么差,剩下的事我来处理。”
江晚拨开他的手,径直向玄关走。
程烨看着她倔强的背影,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收紧,无奈追了上去,跟在她身边以防她再出事。
殡仪馆在苏市郊区,通往殡仪馆的这条路也取了个极“应景”的名字:尽头路。
越往前走,周围的车辆也越来越少,直至整条路上似乎只能看见他们这一辆车。
宋书禾最先到的,见他们车子停下,迎了过来:“程总。”瞥见神色苍白的江晚,“江小姐……”
程烨看了他一眼,示意他现在不要说太多。
“我妈妈呢?”
宋书禾看了程烨一眼,缓声道:“警局那边将人送来了殡仪馆,江小姐和我来吧。”
江晚跟在宋书禾身后来到了暂存尸体的太平间,白布将白薇全身遮盖,江晚站在门前犹豫许久,终于迈出步伐走到白薇身旁。
她抬起手在白布上停留许久,握紧拳头又缓缓打开,冷漠的脸在此时微微扬起笑意,妈妈说最喜欢她笑,她记得,一直都记得。轻轻掀起白布一角,也看清了白薇毫无生气惨白的脸。
嘴角的血渍已经被擦干净,经过一晚上的时间,尸体已经没有了任何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