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会心动呢——十七入画
时间:2022-03-01 17:21:10

此报告一出,身处舆论中心的立凌集团,瞬间又被推向了另一个话题风暴。
紧接着,凌枫酒店以及它的母公司,纷纷出现了股价下跌的情况。
“小姚,酒店的事你先让阿荣停一停,你亲自去查,看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办公室里,一向沉着冷静的凌老爷,流露出了少有的急迫感。他又看向陆一帆,“一帆,这事绝不能出纰漏,这次你要帮你小姚阿姨一起查。”
大家都知道,凌江海之所以如此紧张,是因为完成收购TE所用的钱,大部分要靠凌枫酒店的营收来平衡。
陆一帆按捺下眼中锋芒,点点头,算是答应和姚琴并肩作战了。
很快,凌枫酒店在向美国证监会提供的文件中显示,公司已成立一个特别委员会,调查其财务数据造假一事。
出人意料的是,一周后,凌枫酒店流出一份内部文件,文件显示,酒店虚假交易额已高达20亿,市场又是一片哗然。
至此,造假事件所引发的震荡,就像一个飞速下落的巨型雪球,没人能拦得住了。
6月1日,因虚假交易额高达20亿,凌枫酒店盘前暴跌85%。
6月2日,中国证监会声称,高度关注凌枫酒店财务造假事件,对该公司财务造假行为表示强烈的谴责。
6月3日,凌枫酒店发布道歉声明。
6月15日,证监会调查组正式介入。
6月30日,凌枫酒店CEO和COO被暂停职务。
7月5日,凌枫酒店被要求从纳斯达克退市,申请举行听证会。
8月5日,凌枫酒店正式停牌,并进行退市备案。
短短数月,曾经是投资人眼里香饽饽的凌枫酒店,可谓是一溃千里。
随着酒店的正式停牌,立凌集团的股份跟着大幅跳水,集团持有的可控资金出现问题。
因为陆一帆操作的35.3%的认购期权是需要真金白银买回来的,但现在,由于可控资金紧张,不够收购剩下的TE股权了。
一面是酒店停牌,一面是收购遇阻,两者环环相扣,同生同死。
凌江海指着姚琴破口大骂后,立刻召开了紧急董事会议。
会议上,每个人的神情都是焦灼而严肃的。只有一个人例外,那人一言不发,神态自若,仿佛集团所面临的任何问题,都与之不相干。
而那人,正是前不久答应要与姚琴“并肩作战”的陆一帆。
“各位,对于资产重组——”
主位上,凌江海话至一半,目光扫过陆一帆时,那张淡漠的脸让他恍了下神。忽然,一股不祥的念头直窜胸口,紧接着,一个骇人的猜想冒了出来。
老头子还来不及理清思绪,一旁的姚琴嗖地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把众人吓了一跳。
只见她握着电话的手发着颤,手机屏还亮着,显然通话还未结束,但她惊恐地看向凌老爷,说:“爸,阿荣……阿荣出事了。”
“什么?!”
凌江海和姚琴匆匆赶往医院时,凌荣刚刚断气。
死因是吸毒至幻,在KTV里与人发生冲突,被人用碎玻璃瓶刺破颈部大动脉,失血过多而死。
“阿荣——”
扑通一声,姚琴跌坐在了急救室外的走廊上。司机老吴将失了神的凌江海扶坐到长椅上,又试图将瘫坐在地的姚琴扶起来,但她像是被人抽去了骨头,怎么都站不稳。
“阿荣……啊——啊——”
随着一声哽咽,姚琴终于失声痛哭起来。
凌荣的死,还是将她那根绷着的弦给扯断了。面对丈夫离世,次子昏迷,她知道除了给自己做更强大的心里建设外,别无选择。
但如今凌荣的意外身亡,终于成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一同前往医院的,还有另两名伤者,以及两位民警,凌江海漠然的看着一切,但他早已手心淌汗,头皮发麻了。
因为他想起了一桩旧事。
一桩二十多年前的旧事。
凌荣出生那年,凌江海找人算过一卦,结果算出来说是这孩童的八字不利凌家子孙。可想而知,老爷子对这卜卦结果是大为震惊,于是他要求凌立文夫妻再接再厉,势必要让凌家多子多孙才罢休。
于是,次年凌盛便出生了。
可凌江海却说,有“荣”有“盛”还远不够,他不但要家族繁荣昌盛,还是喜乐平安。但姚琴说什么都不愿再生了,明面上没甩脸色,私下里却和丈夫抱怨“没想到老头子这么封建迷信,真是可笑”。
如今瘫坐一旁的凌江海,回想起陈年旧事,心说那算命先生的话竟然一语成谶。
“老吴……老吴!”
他腾地一下从长椅上起身,“老吴!送我去凌盛那里,快!我要去看阿盛!”他不等司机回话,人已径直向外走去。
司机老吴有些不知所措,姚琴却是长长地“啊”了一声,她仿佛在借着这声哀嚎,将心中悲恸统统发泄出来。
凌荣出殡的前一晚,凌江海让陆一帆来一趟别墅。电话里,凌老爷子的声音仿佛一下老了十来岁,他语调迟缓,气势不再,只一再强调有话要说。
。……
“不能了!不能了!”
“什么不能了?”
“不能再死人了——”老头干瘪的手抹了抹眼角,继续哀求:“凌家没人了,再少下去,就到头了……”
“其实也没少,只是换了个地儿。”
老头一怔,他听懂了。换了个地儿,指的是从阳间转去了阴界。
“不不不!那里不行!绝对不行!”
“至亲骨肉各一方,天南地北恨偏长。当年我的建议……”
堪舆先生身着长褂,手持罗盘,相貌还和几十年前一样。他俯视老头的目光深沉平静,说的无波无澜,声音却飘向了远处。老头只听清了前两句,焦急起来:“先生说什么?先生?先生!”
“先生!”
凌江海从床上歘地坐起,人有一瞬茫然。屋外的人听到了动静,将房门一把推开,缓了缓,才道:“凌老爷,您醒了,正好,小陆总已经来了。”
年过七旬的凌江海长吁一口气,瞳仁里是还未消退的悚然,他才小憩一会儿,便又被那梦魇惊醒。
“叫他去内厅等我。”
“好的。”
窗外,斜阳还残留着最后一丝尾巴。生物钟已经颠倒了的凌老爷子,理了理衣衫,缓缓下了床。
别墅内厅,一个挺拔的身影正伫立窗前,气派的水晶灯在他身后照出一圈光晕,那光很弱,显得十分孱羸,不像他指尖的烟,虽只是一个小火点,却猩红无比。
他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却迟迟没有回头,来者亦然,走近后,便止住了脚步。
厅口,凌江海的目光在陆一帆身上久久停留,他恨自己为何事到如今才看穿这年轻人的心思。
老了,真是老了。
他的眼里浮现出对衰老的恐惧,但他在恐惧里挺直了身板,向里走去。
陆一帆终于转身,才几日不见,他却在老头子的身上看到了一种哀败的气息。很好,这比想象中的还要好。他吐了口烟,神态淡漠的看不出一丝情绪,只等着凌江海先开口。
虽然,他知道对方想说什么。
“一帆,我知道,你一直觉得凌家对不起你母亲,是吗?”
“是。”
“那么……现在的凌家,也付出了代价,是吗?”
“是。”
两个利落干脆的“是”,让问话的人打了个寒颤。
那双垂垂老矣的眼睛定了定神,缓了许久,才继续道:“是我小看你了。”
陆一帆迎向那双盛气不再的眼睛,语气平静的像是一潭水,“成年人的世界,游戏不就是这么玩的么。”
 
第71章
 
“游戏?我把你当一家人,你就是这么回报我们凌家的?”
“可当年赶我走的,也是你们,不是吗?”
“陆一帆!”凌江海猝然上前,瞋目瞪视着,一字一句道:“当年的事,你懂什么!”
“不懂?”
陆一帆敛眸,清隽眉目转眼间阴鸷无比,一瞬间,陌生得让人心惊。
“我妈被推下楼,被送出国,苦撑到最后,是凌立文同意放弃治疗的吧,你们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老爷子狠厉的眼神有了一丝变化,陆一帆却突然笑了,“也是,成年人的世界没有对错,只有立场。那么,怪只怪,我们的立场从来就是对立的。”
“你——”
“更何况,”陆一帆收住笑,“在弱肉强食的世界里,死亡是一件很普通的事,你们都是这么觉得的,对吧。”
“你——可我是真把你当成凌家的一份子啊!”
“那你搞错了,我姓陆,从不姓凌。”
陆一帆觉得好笑,或许在凌江海看来,当年的事无论有多龌蹉,无论他们遂行目的的手段是什么,他陆一帆都没必要苦苦拘泥于此事,只因为他身上流着凌家的血。
真是荒唐。
窗外,晚霞渐渐没了光辉,取而代之的,是低垂的深灰。
就像凌江海那张面如死灰的脸,他如同旧世界的遗老,以为这个世界还围着他转。殊不知,属于他的时代,终究到了尽头。
凌江海记得十多年前的某个夜晚,凌立文来找他,说一帆的母亲情况恶化了,说他想把一帆带回国。他看着凌立文的眼睛足足有好半晌,说:“陆燕雯只要还有一口气,你就带不回你儿子。”
凌立文愣怔一下,听懂了话里的意思。可他未曾料想,当年的债,终有偿还的那一天。
内厅里,凌老爷转过了身,他像一个败者不愿直视那双冷冽的眼睛,更不愿承认真有现世报一说。他望向窗外,一轮新月已悬于天边。
这晚的星空无比耀人,陆一帆离开凌家时,压抑心头许久的东西突然就松动了,心头松动了,脚下的步伐也就轻快起来。
这一天,他等的太久了。
当年他太小,道德和法律都约束不了凌家,那么,他除了等,似乎也别无选择。
小时候,因为与父亲见面少,他一直以为每个孩子的父亲都是忙碌的。直到他母亲被人从楼梯推下,那一刻他才惊觉,原来,他的父亲还有一个家。
准确来说,是那个叫凌立文的人,从没给过他完整的家。
别墅二楼,一个身影在窗前微微晃了晃。
姚琴木然地看着离开凌家的陆一帆,那个冷峻的背影,让她的思绪渐渐飘远了。她想起了好多往事,想起自己的青葱岁月,想起还未嫁人前的潇洒与快活。
她又想起新婚初期的雀跃与欣喜,虽是商业联姻,但她是真的爱那个一表人才的凌立文。即便,她知道有另一个女人也爱着他,甚至为他生了孩子,但她依旧义无反顾地嫁进了凌家。
可她忽略了一个事实,忽略了作为姚家长女这一身份,带给她的绝对控制欲。
她开始体会到嫉妒的滋味,开始无法接受自己的老公,三不五时的要去另一个女人那里看另一个孩子。
直到,她将那个女人推下楼梯的那一刻,直到,那对母子被送出了国,她才得以解脱。
可这一刻,冥冥之中就像是一场轮回,她的婚姻,她的家庭,她的孩子……她所掌控的一切一切,全都灰飞烟灭了。
当年的因,成了如今的果。
当年的喜,化作现下的悲。
姚琴闭上眼,快要干涸的眼里,再次涌出了泪。
“你真的关心过我吗?你在乎的不过是你完美的形象!是你绝对的权威!”
凌荣生前与她的最后一句争执,像是一句咒语,日日悬于心头。
因为凌枫酒店造假一事的曝光,凌荣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他从媒体的宠儿一夜之间被打回原形,开始自暴自弃,破罐破摔,日日靠着酒精与毒品过活。
但只有姚琴清楚,造假的事,如果不是她的放任与授权,凌荣又怎有那个本事。
“从小你们就会拿我与凌盛比较,现在又拿我和那个野种比较,我就是没有商业头脑!就是没有本事!不可以吗!”
凌荣的咆哮声,还在姚琴耳边回荡。
那日,他又一次烂醉如泥的回来,凌江海气急,抬手就要一巴掌,哪知被凌荣一把推开,老爷子没站稳,摔在了地上。
凌荣借着酒劲,又哭又叫,“你又要骂我了是不是!骂我是酒囊饭袋,骂我败家子!骂我喜欢男的!是不是!你们只会嫌我给凌家丢人!你们没一个人真的关心过我,你们只关心你们的面子!”
最后,他转头看向姚琴,眼睛里迸射出不甘,“妈,你真的关心过我吗?你在乎的不过是你完美的形象!是你绝对的权威!”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这一走,便是天人两隔。
。……
。……
一年后。
“干杯!”
“干杯!”
“夏夏,我强烈要求再加盘肉!”
“诶——”夏云故作沉思状,“刚刚是谁嚷嚷着要减肥的?”
“那也等吃完这顿再减!”
“当心你下个礼拜穿不进婚纱!”
“不许乌鸦嘴!”
四月的北京,艳阳与春风在这个时节做到了完美的平衡,气候相当宜人。
还是东城区的那家老字号火锅店,还是当年同一寝室的四个女孩儿,今天又聚到了一起,庆祝丽丽成为头一个将自己嫁出去的人,也庆祝夏云荣升一年级律师。
一切如旧,却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夏云来了北京后,熬过了最初的不适应,生活渐渐回到了正轨。她将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工作上,想借以消弭某些回忆。偶有闲暇时,则和几个同学聚一聚,日子,似乎也就变得不难熬了。
“诶,伴娘服你们都试过了吧,尺寸都ok吗?”
“都试过啦,没问题!”
丽丽下周举办婚礼,其他三位好友都是她的伴娘。大家正在讨论婚礼的事,丽丽忽然想到什么,一边往嘴里塞肉片,一边打开了朋友圈。
“对了,对了,给你们看个照片。”她点开一张照片后,将手机伸向了中间,“你们看!这是谁!”
“咦,季勇!他结婚了?”
“哇塞,他这速度也太快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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