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末。
巴黎的气温依然有点冷。
此时的黎软和周玉娇等人已经分开。
时间其实有点巧的。
黎软一边拉下镜子补口红,一边调整好自己在徐燃车内的坐姿:“你出来前,怎么不提醒我,今天恰好还是叔叔阿姨的结婚纪念日。”
徐燃把安全带系好,发动车子:“他们两个人的大日子,我都不记得。”他真的不记得。那二位在徐暮还没去世的日子里,满世界的拍戏乱跑,结婚纪念日都和今天一样,二人度蜜。
将口红膏体收回管里,黎软用手指最后在唇上匀了一遍:“那你现在要带我去哪儿?”抬头,开动的车前已经是晚餐时段的城市焰火。
未散的晚霞用那一点殷红在空气中穿梭,一大片盖在城市的建筑上,落下一整片暗调的黄色。
讲话的时候,黎软顺势也回头看了徐燃一眼。
他也在那大片的晚霞光线里,肩头一块明一块暗:“带你去吃饭……不是说了吗?今天也和我去吃饭吧。”他下意识地握紧了一下车方向盘,
黎软却说:“去餐厅吗?。”车子出了主道以后开始向右走,知道这是去他们常去的那家中国餐馆的路,她一边放下头发,整理发型,一边直接摇头:“餐厅不行,之前我来的时候是跟我们制作人请了大半天的假,晚上我得准点到。晚饭你把我放到我们公司门口,我买个快餐陪你吃完。这样行不行?”像是感受到她于他心中地位的不同往日,这位昔日徐燃跟前犯怂的种子选手,在忙到飞起打拼事业的同时,自己都没发现,讲话十分干练了。
徐燃自己叹了口气,有一点遗憾,最终还是说:“那我把你送过去。”
“想吃什么?”
“还是三明治吧……”说着,黎软匆忙接起了一通电话,在徐燃的身边快速地用法语和制作人讲话。挂完电话,才记得转头看徐燃,依旧是那副很匆忙的样子:“我跟那边说好了,我有十分钟陪你吃饭的时间。”
讲完了,
黎软后知后觉地愣一下:“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啊。”驾驶座上的人目视前方,冷静得令她觉得有点不对劲。
来不及的等他回答,黎软又接起了制作人的另一通电话。
直到徐燃把车停下了,黎软才从忙碌里快速把车上的东西往身上一挂,然后出来。她动作很熟练,飞进去买出两份三明治的时候,徐燃跟都来不及,就只能找了个卡座让她在对面坐下,
“你吃慢点。”三明治几口就变成只有一丁点大小,徐燃都怕黎软噎着。
黎软把最后一口丢到嘴巴里,夕阳早已没入了地平线,快餐店里的灯光把她到肩膀的卷发照出光泽:“你们公司最近在忙什么?”徐燃问。
“公司在准备推新单,我的作品之前被送上去了,不知道能不能选中。”
“如果选中了会怎么样?”
“我就有机会出片。”
沉默了一会儿,徐燃把三明治放下,然后就那么看着黎软,他抽出一张餐巾纸,站起来,给她擦掉嘴边的碎屑:“你吃慢点啊。”
他手指的余温在退开时都好像依然在嘴角,黎软用手碰了碰。
看着他。
就在这样的角度,徐燃低着头看着黎软,心中一霎柔软,闷着嗓子问:“你还有几分钟?”
她正常地看一眼手表:“两分钟。”
“那两分钟应该够。”
“什么?”
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和耳机,耳机线一点也没有缠绕,可见是有多悉心照料。将一个耳机塞入她的耳廓,他说:“黎小软,我为你写了一整张的专辑。这是第一首。”
“时间有点赶,我本来准备了烛光晚餐、琴声伴奏,不过现在看来……两分钟,只够我为你弹奏一首钢琴曲了。”
可这里没有钢琴,不是大餐厅,任何的演奏设备都没有。
但不妨碍。
徐燃点开了手机钢琴的页面,过去坐到她的身边,双手在黑白键之间游走,只有她听得见。
他一边弹奏,一边唱给她听。
最后一个音符落地。
这首歌曲也到了完结的一步。歌声里是她和他小时候发生过的很多素材,忙碌让黎软有时都忘记了其实他们最初在一起的契机。他从来没有说过我爱你,说的最多的是,我不清楚我是否爱你,我会努力去确定……
确定是一件没有终点的事,她麻木地接受了一切的起承转合,数个开心的夜里也会偶尔惊醒,觉得一切只是黄粱一梦。
男人让她先起身,发觉她包包的带子歪了,伸手正好。
像是风一样的平常,如云朵落在她的心尖:“我很确信,我非常得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