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活想不起来第五个人是谁。
男人下楼,走到木楼梯拐弯处,忽的脚步一顿,指约西旁边的房子说:“对了,那是我侄子的房间,二楼啊,就你们两个住。”
“哦。”
第五个人,侄子。
叫赵什么来着?
约西的房间一看就是临时开辟出来的,床和柜子样式过时,甚至有点土味,但是都很新,浅色原木,包边是亮晶晶的封皮。
跟这栋黛瓦褐木的老宅子有点格格不入。
“这个柜子,这个床,都是我特意去木材店给你选的,你看看喜欢不?”
“……”
约西从她衣服上一丛丛的大牡丹花上挪开眼,有点知道土味从何而来了。
这死亡审美……
约西说:“还行,谢谢。”
她不笑的时候,黑白分明的眸子有几分厌世的丧,瞧着生人勿近。
说白了,城里来的不好伺候还挑三拣四的大小姐,她完全可以本色演出。
晶姐叫她改。
故事里采风女学生是个温温秀秀的文青姑娘,不能有太多棱角和芒刺。
“西西,你今年也高考吧?我听人说今天出成绩能查分数,你查了没?”
那婶婶热心过头,拿出一叠铁丝衣架来,就要打开箱子帮她挂衣服。
“我是艺考生,已经查过了,”约西及时按住箱子,“我自己来就行。”
女人有几分讪讪,放下衣架,利索地笑着摆手,“那行!你有事喊我啊!”
人一走,约西只想感叹她那把爆竹嗓子。
又尖又亮,隔门隔楼,都能听到她在楼下跟邻居聊什么高考成绩,又提到镇政府什么的,用的是方言,约西只能模糊对上几个词。
为了千里迢迢来常芜镇受罪,一大早从北熙城动身,下午才到,人累得不行。
这会儿没精力一次性收拾完两个箱子,任由东西摊在地上。
床上四件套是新的,跟女人绸衫有一拼的艳丽花色,枕被有阳光暴晒过的味道,还算舒心。
约西躺在上面,回微信里朋友的消息。
约西:[到了]
卜心慈:[我佛慈悲,真是万幸,那鬼地方竟然通网]
约西:[……]
约西:[你对国家的网络通讯是不是有什么误解?我是来古镇,又不是去地府!]
卜心慈跳过吐槽,报上新消息:[你中午又上热搜了,看位置又是买的,据说是你的高中同学爆料,说你为学长打过胎,真的假的,姐妹你这么猛?]
约西:……
看着乌沉沉的木制结构屋顶,约西连动手打字的功夫都不想花,按着语音键,有气无力地骂。
[滚呐,能不能说点好听的,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有多烦?楼下那个女人像属喇叭的,到底有什么事能让她这么欢天喜地,口若悬河,喋喋不休?]
对面也回一条语音来。
[啧,瞧瞧咱这成语词汇量,网上说你二模连语文都不及格绝对是造谣!]
这回约西直接回一个滚字。
损友。
约西收拾出自己的洗护用品,在房里没找到洗手间,她想问问洗澡的地方在哪儿。
下楼没看到半个人影。
环顾四周,哪间屋子看着都不像洗手间。
最后,约西目光落在一片瓜藤中央的老式水井上,她心里咯噔一声,一个不能接受的可能在她心里蔓延开来。
恰好这时,前铺传来密集脚步声,熙熙攘攘,约西回神,朝往门边探头一望,当即皱住眉头。
一帮记者带着黑漆漆的采录器材,已经进了铺子里东张西望。
约西立时阵脚大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