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玄走了,安静上楼,看着窗明几净的他们的家,想着以后衣食无忧的生活,安静整个人再次被幸福感包围着。
中午,安静自己煮了一包方便面和一个鸡蛋,吃完,已经快十二点了。
安静躺到沙发上,拿起手机给冯玄发了一条微信: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你不要着急,别上火,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冯玄没有回复。安静想,要做一个懂事的女人,懂事的女人都不干涉男人的正经事儿,像织锦那样,所以那么多男人喜欢她。
安静想做一个懂事的女人,所以没有继续发微信,也没考虑冯玄是否真忙到回复微信的时间都没有。
安静想,以后的生活,日子宁静漫长而幸福,自己就像织锦一样,整天都要一个人在家了。
晚上在外打拼的男人才能回来,但回来了。现在这个季节还好些,听冯旭说,等到了春天,工地开了工,他时常忙得像陀螺一样。
但冯玄也说过,就算再怎么忙,他就一定会顾她的,不会把她扔在家里不管。
但这天,冯玄好像就挺忙,就顾不上她了。安静睡了一觉,起来后用心做了晚饭,看看时间,已经是黄昏了,冯玄都没有回来。
安静想,冯玄真是辛苦了,以后自己一定要好好心疼他体谅他才行。
带着一颗痴心,又等到群星在天空闪烁,冯玄还是没回来,仿佛夜空中的流星,那么快地划过,之后便不见了踪迹。
安静实在太惦记了冯玄了,拿起手机打给了冯玄。
但是电话里传出冰冷的电子女声的提示: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怎么关机了?难道没电了?又等了一会儿,冯玄还是没有回来。
安静决定去工地看看,接冯玄一起回来。可直到这个时候,安静发现了一个可怕的问题:她竟然不知道是哪个工地,而且她没有冯旭任何亲人或者朋友的联系方式。
那就是说,除了等待,她没有别的路可走。安静的心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慌了,她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第一次体会了热锅上的蚂蚁是什么感觉。
安静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她心里隐隐感觉到有点不妙。
如果说,她的钱没有被拿走,那最多就是冯玄甩了她,这一点安静还可以接受。
但自己的全部身家都被冯玄拿走了,如果冯玄再甩了自己的话,她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一直苦苦等到半夜,冯玄还没有回来,安静哭了。
她也没有回到卧室去睡觉,根本不可能睡着,安静就在房间里一会坐下一会起来地折腾着,心里的侥幸随着天光的朦胧亮起来,消失殆尽。
安静明白了,冯玄大概是骗子,他把她辛苦了那么久攒下的钱,全骗光了,然后他自己也消失不见了。
安静想到了报警,如果此刻报警,说不定还来得及。但刚拿起电话,转念又一想:一但冯玄是有事情耽搁了,自己却报警了,那就说明自己不相信冯玄,冯玄的就丢人丢到家了,冯玄会怎么看自己?到手的富贵生活不是被自己亲手给毁掉了吗?
不能报警,就只能等着,反正自己在他的家里,不相信他连家都不要了。
安静打好了主意,心里带着一丝残存的侥幸,决定守在冯玄的家里,等着他回来。
第322章 寂寞像火一样
安静带着一丝残存的侥幸,决定守在冯玄的家里,等着他回来。
等人的过程是熬心的,尤其等待一个她深爱着的又拿走了她全部家当的男人。
安静不吃不喝,整日躺着,那种带着一分希望和九分失望的感觉,让安静的心里满满的都是悲伤。
时间多得仿佛无处安放了,无论白天还是黑夜,安静只眯一会儿就醒来,很难睡一个完整的好觉。
当心头堵得喘不过来气的时候,她很想像以前那样,给织锦打个电话,向织锦诉说一番。
从前的旧时光里,每次安静遇到了难事儿,织锦总是劝慰她:安静,人活着就不可能没烦恼,怎么可能事事如意,然后温言软语地讲古论今开导她。每次听见织锦说话,她的心就会顺畅很多。
这些天里,安静无数次地用织锦曾经说过的话鼓励自己,但是不行,还是太难受了。
有一天深夜,她一个人痛哭了一场后,看着天空那一轮孤月,孤单寂寞的感觉像火一样,烧着她的心。
她怕极了这孤单寂寞的感觉,怕极了这黑夜。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拿起手机,不管不顾就给织锦打了电话。
“喂!”织锦的声音是熟悉的,小小的,带着浓浓的睡意。
很显然织锦在睡意的包绕下,没看清电话号码,低声问了一句:“哪位?”
听见织锦熟悉的声音,那么多的往事呼啸而来,安静的眼睛里「哗哗」地往出淌眼泪:“织锦,是我,我是安静。”
织锦没再说话,也没再允许安静说话,她直接挂断了,没问什么事儿,她不想问,没有问的必要,安静的生和死,已经引不起织锦的半点儿兴趣。
安静拿着没有了一点声音的手机,一个人在暗夜里,哭得肝肠寸断。
织锦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和她肝胆相照的织锦了,是她自己,破坏了她们的肝胆相照。
怨不得织锦,就算怨织锦又能怎么样?自己和织锦的距离已经十万八千里了,尤其眼下,更是这样。
自怨自艾了好一阵子后,安静睡着了,这是她在冯玄的家里过的第八个夜,安静以为,还会有很多这样的煎熬等待等着她慢慢品尝。
但是,不知道是命运垂青她还是不垂青她,第九天的早晨,安静迎来了另外一个打击。
早晨,安静在敲门声中醒来。她几乎是在醒来的瞬间就跳下了床,她心里一阵狂喜,她感觉是冯玄回来了。
问都没问就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个陌生的男人,五十多岁的年纪,秃顶,方面大耳,一副老好人的面相。
安静皱起了眉头,把门关得只剩一条缝儿,没好气地从那条门缝儿扔出了一句话:“你找谁?不管找谁,也没有这么早就来敲门的道理,打扰别人睡觉不知道吗?”
安静样子凶巴巴的,仿佛她是一头母狼,仿佛一口咬死这个让她的心沉到谷底的男人才甘心。
男人倒不生气,笑呵呵地看着安静说:“现在都快九点了,还打扰你休息?现在我不来,那什么时候来?”
“少废话。”安静训斥着男人:“赶紧说,你找谁?不说我关门了。”
男人说:“我找冯玄。”
“冯玄不在。”安静说完就要关门。男人脚一伸,挡住了门,不许安静关,脸上的笑容像雷雨天的闪电,那么真实地闪过,又那么迅速地消失了。
安静更没好气了;“你干什么,要入室抢劫还是要入室强奸?”
“既不抢劫也不强奸,我这个年纪对这两样都不感兴趣,我只要房租钱。”男人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安静:“冯玄上个月就央求我,房租再宽限一个月。现在一个月时间到了,我还不来,难道还要再宽限一个月?”
听了这个中年男人的话,安静彻底懵了,脑袋仿佛被人打了一棍子,一阵轰鸣。
她的手死死抓着门框,免得自己突然倒下,脸白得吓人,仿佛全身的血液瞬间流光,她只剩个空空的皮囊。
男人看了安静一眼,被安静的样子吓得后退了一步,带着几分不解问:“你、你怎么了?”
安静摇了摇头,看着男人,结结巴巴地问:“你、你是说,这个房子是你的,是冯玄像你租的?”
男人观察了半天安静,有点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脸上带着几分同情:“是的,这个房子是我的,冯玄租了两年了,他这个人有个坏毛病,就是喜欢欠房租,每个季度都得来个三五次,才能把这个季度的房租交上。”
男人说完,又带着几分迟疑问:“冯玄是你——”
安静看着他,半晌才回答:“他什么都不是。”也不知道安静这话是说冯玄这个人什么都不是,还是说他们的关系什么都不是。
安静看了看男人:“这样吧,既然你一直宽限他,那就再宽限一天,我收拾东西,晚上给你到房子,怎么样?”
“行倒是行,但是冯玄呢,他去哪了?”男人问了一句,这句纯属好奇了。
安静什么都没说,而是慢慢地关上了房门。男人显然没有立刻走,他在门外站了一会儿,才嘟囔着:“造孽啊。”下楼去了。
安静靠在门上,又慢慢滑到地板上,她坐在玄关处,嚎啕大哭。
哭自己怎么这样傻,这样容易上当。以为自己终于钓到了金龟婿,没想到竟然是个超级骗子。
自己快三十岁的人了,被人占了身体上的便宜不说,还被人骗得身无分文,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安静又想到了织锦,她多想投靠她,像以前那样,遇到不顺心的事儿,犯难的事儿,她都去投奔织锦。
可是现在,织锦连织锦的电话都不愿意接,在这个世上,她还有谁可以投奔?
但不管有没有人,今天黄昏前,她一定得把房子给人腾出来,哪怕住到大街上去,都必须给人腾出来。
安静没有力气立刻收拾箱子,她在沙发上躺了好几个小时后,才不得不起来,慢慢收拾完箱子。又躺了一会就到了黄昏,安静听见了敲门声。
第323章 我没有地方住
黄昏时,安静又听见了敲门声,她知道,一定是那个男人来收房子了。
她走过去,把门打开,男人把租房合同拿给她看了之后,安静默默地把房门钥匙递了过去,然后拉起自己的箱子,默默地走了。刚走下几个台阶,她又反身回来敲门。
不过短短一天时间,房里房外的两个人就换了个位置,造化弄人,安静感觉太悲伤了。
中年男人开了门,带着几分惊诧地看着安静问:“你还有别的事儿吗?对了,房间里的东西也没收拾干净啊,尤其衣柜里还有一些衣服呢,我怎么处理?”
安静面无表情:“那些东西是冯玄的,你想留就留,不想留就全扔了吧,我不管,也管不着。”
她看着男人,带着几分艰涩说:“大哥,麻烦你个事儿,如果冯玄一旦回到这里来,你通知我一声可不可以?”
“冯玄走多久了?他是你什么人?既然你能住在他租的房子里,可见你们不是一般关系,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去了哪儿?什么时间回来?”
这个中年男人,心里一直认为安静是冯玄的同伙,冯玄故意躲了出去,让安静面对自己,好赖自己一个月的房租钱。但现在看来,似乎不是那么回事。
安静的眼泪「哗哗」淌下来:“大哥,不瞒你说,我真不知道他去了哪儿,更不知道他什么时间回来。我是被他骗了,整整骗了我二十万,是我半辈子辛苦赚来的全部的家当,如果他回来,麻烦你悄悄通知我一声,我感激不尽。”
安静突然泣不成声:“求你帮忙,我本来应该给你买几盒烟的,但是我已经身无分文了,我有心无力,我只能说谢谢两个字了,因为这两个字不需要钱。”
男人是个善良的人,他看着安静的样子,开始同情她了:“行,只要冯玄回来了,我一准儿通知你。这个王八蛋,怎么一个屁八个谎儿,怎么谁都欺骗呢?对了,怎么联系你?”
安静急忙把自己的电话号码给了这个男人,然后千恩万谢地转身刚要走,男人突然叫住了她:“姑娘,你等一等。”
男人挪动着肥胖的身躯,跑回房间里,很快又跑出来,手里拿着三百块钱:“姑娘,我身上只带了这些钱,你拿着,暂且去寻个小旅店住,一个人轻手利脚没有拖累,不怕养不活自己。去吧,安顿下来赶紧找个工作,以后千万睁开眼睛,远离那些骗人的渣男。”
安静看着中年男人,眼泪淌得像小河,哭得说不出一句话来,她为男人深深地鞠躬,此意表示感谢。男人摆了摆手,急忙轻轻关上了房间门。
安静太贪恋被人关怀的温暖了,自从和织锦友情破碎和沈河时候,很少有人这样关系过她。她在那个给了她温暖的陌生人的门外站了好一会儿,才转身下楼,走了。
夕阳已经褪去,天边只剩下一片鸽灰色,像安静的心的颜色。安静拉着箱子,沿着路慢慢地走。
已经是十一月里了,冷得要命,街上行人都是来去匆匆,安静感觉每一个人都似乎比她幸福。
安静想到了九月里的那天晚上,她和董凡吵了一架后,从董凡家里出来,也拉着箱子,清凉凉的夜色里,一个人走在街上,那个时候,安静就觉得似乎每个人都比她幸福,两个月后的今天,又是这种感觉。
两个月前,她无处可去,两个月后,她依然无处可去,只好再次选择坐在公交站牌下的长椅上。
路灯亮了,天气更加的冷。无处可去的安静,实在舍不得花掉男人给的三百块钱。她想了想,起身,拉着箱子慢慢向董凡家走去。
一个多小时才走到。安静站在楼宇门前好半天,才鼓起勇气按响了董凡家的门铃。
“哪位?”董凡的声音传过来,安静听了,感觉那样亲切。
在这一刻,安静彻底后悔了,如果以前安心跟着董凡,好好过平凡的生活,现在自己一定在温暖的房间里,享受着董凡的真心疼爱。
自己的钱依然可以藏着,不必拿出来,也没有人想让她拿出来,那该多好,可惜呀!
可惜,自己总想和织锦比,总想要做发财梦,现在梦醒了,才发现自己站在寒冷的寒风中,没有了安身之所。
“哪位呀,怎么不说话呢?”董凡家的门铃不可视,所以他看不见按门铃的人是谁。
“董凡,是我。”安静只说了这一句,便再也说不下去了,她突然哭起来。
董凡沉默了半晌,也什么都没说。安静茫然地站着,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楼宇门一开,董凡出来了。
这对曾经的夫妻,隔着三四步的距离,对望着彼此,半天之后,董凡先开了口:“安静,你找我有事儿吗?”
安静看着董凡,眼泪一个劲儿地淌:“董凡,以前是我错了,我太贪婪,导致我们的婚姻失败,我受到了惨痛的教训,落得个没有地方住的下场。董凡,你能让我暂时先住在你这里吗?”
安静这样说话,也是无形中透出了一个信息:她和董凡离婚后悔了,她是他们婚姻破裂的主要过错方,现在她知道自己错了,所以想要一个悔过自新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