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这么说话怎么说话?我妹妹?在我需要她帮助的时候,你问问她怎么做的?”
海鸥对着母亲大咆哮了一句,很显然是憋着一肚子气回来的。
“你说说我怎么做的,当着母亲的面,你自己亲口说说你,我应该怎么做?”
织锦看着海鸥:“不就是你跟我借钱,说你要去娶那个贱女人,我说没有吗?大哥,我实话告诉你,我手里真没有多少钱,就是有,我也不借给你。至于为什么,不用我多说。”
“切!”海鸥用鄙视的目光看着织锦:“我就不信了,没有你这个离婚女人帮助,我还结不成婚了?”
“对,我是离婚女人,但是也比插足别人家庭的寡妇强。”织锦彻底被海鸥给激怒了,还击的语言也相当犀利。
“寡妇再怎么不好,我自己愿意,跟你有关系吗?”海鸥站在织锦面前,大喊大叫着。
“大哥,你记住你今天说过的你愿意这句话,希望以后你后悔的时候,也要像个男人,打牙和血咽下去,别回家来惨兮兮的哭装可怜。”
“回家怎么了,这里永远是我的家,爸妈死了房子是我的,难道还能给你不成?别说给你,你就是想进来一次都不行!”海鸥已经口无遮拦了。
“啪啪!”母亲抬手,狠狠扇了海鸥两个耳光:“你个畜生,有你这样说话的吗?织锦不许进来?我今天就告诉你,以后,我还真就把这房子留给织锦。”
海鸥冷笑起来:“我说织锦怎么这么反对我结婚呢,原来是怕我结了婚,住了房子,她就得不到了。说吧,你是不是也准备带哪个野男人回来?”
已经越说越不像话了。织锦看着他:“余海鸥,你还是不是人?现在父母俱在,海洋没有结婚,我能开始惦记房子?这样的事情,大概只有你能做出来!”
“好,既然我被你们说得这么不堪,那我也没什么不好开口的了。”海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看着母亲说:“妈,我要娶小莲,你给我拿二十万。”
“别说二十万,两万我都不会给你拿,因为那贱女人不配!”母亲的话也开始犀利了。
“娶姚倩倩那会儿,你不给拿钱,结果姚倩倩只好倒贴着结婚了,你白捡个儿媳妇。现在娶小莲,你又不给拿钱,这次你别想白捡儿媳妇,小莲不是姚倩倩,她没有姚倩倩那么贱!”海鸥对着母亲用最大的声音咆哮。
听海鸥说出这样的话,织锦瞬间僵住。
的确,姚倩倩虚荣,喜欢占小便宜,口没遮拦,好吃懒做,但是她爱海鸥的心是真的,她的感情是纯粹的,她不滥情,她一心一意,为了这份一心一意,她倒贴着结了婚。结果,她的这份一心一意变成了海鸥嘴里的贱!
织锦看着海鸥想,他的心是什么做的?怎么能翻脸就这样无情?他羞辱的人,是抛弃了织锦的尊严和他结的婚啊!
“白捡个媳妇儿?就那插足女人,我还真不稀罕!”母亲也愤怒了:“海鸥,你还能有点出息不,娶这样的女人还好意思回来要钱?”
“不给钱是不是、是不是?”海鸥的声音更大了,简直和猛兽一样,眼睛通红,直勾勾地看着母亲,仿佛母亲是他的仇人。
“我告诉你,二十万我你能拿得出来,但是我一分都不会拿。”母亲也被气了够呛:“我刚才亲耳听见你说姚倩倩贱,那么我告诉你,这个寡妇、这个插足的女人更贱!那女人不配我的钱!”
第75章 她是我的命
母亲也愤怒了:“那个插足女,那个贱女人,她不配我的钱!”
“小莲不配是吧?我告诉你,从今往后,你们所有的人都和我没有关系了,我不要你们任何人都能做到,但是不要小莲我绝对做不到!她就是我的命,没有了她,我也就没有了命!”
海鸥说完,端起茶几上的水,一口喝完,然后把那个水杯高高举起,用最大的力气摔在母亲脚下。
水杯碎裂了,玻璃碎片飞得到处都是,有一块崩到了织锦手上,疼得织锦尖叫一声,手立刻开始流血。
母亲大怒,她猛地站起来,想过去打海鸥,结果身子突然晃了晃,一只手想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没抓住,便倒了下去,倒在了许多的碎玻璃片上。
“妈!”织锦尖叫着,顾不上织锦流血的手,急忙奔过去扶母亲,连声呼叫母亲。
母亲脸色苍白,眼睛紧闭,眉头皱着,显得很痛苦,她没有回应织锦。
织锦赶紧拿出电话叫救护车。海鸥站在那儿,愣了片刻后,回过神儿来便向门口冲去。
“余海鸥!”织锦在他身后凄厉大叫:“你给我站住,一会儿救护车来,你负责把母亲背下去。”
“你不是能吗?你不是母亲的贴心小棉袄吗?这样的机会还是留给你,你背吧!”海鸥说完,又要走。
“余海鸥,我对着自己的血发誓,如果母亲有个三长两短,你和那个贱女人,都得给母亲赔命,不信你等着看。”
海鸥打了一个冷战,这么多年,他太了解织锦了,知道织锦一旦下了决心报复他和小莲,那么等着他们两个人的一定不会是什么好结果。
在门口站了一小会儿,还是走了。这个男人,在母亲躺在地上,妹妹六神无主的时候,抬脚走了,脚步那样急,甚至都没回头看一眼。
很快,救护车来了。医生快速检查后说,估计是瞬间升高的血压引发的脑出血。
给吸了氧气,要赶紧送医院,再做详细检查,真是脑出血的话,估计得手术。
坐在救护车里,织锦在裙子上擦了擦流血的手,然后给父亲打电话,打了半天,估计父亲在公园里人多没听见,所以一直没接。
织锦又给海洋打电话,告诉海洋马上来医院。挂断电话,织锦又想起了什么,又打电话告诉海洋,先回家,把母亲卧室里的银行卡拿来,并告诉了海洋银行卡在哪里。
为了尽量争分夺秒不耽误母亲的抢救,织锦咬了咬牙,厚着脸皮给宋辞打电话,问宋辞手里有没有钱,有就暂时借给自己用一用。
“织锦,别慌,我有足够的钱。我马上到。”宋辞问清楚了医院后,急忙就出了门,几乎和救护车同时到了医院。
宋辞停好车跑过来,帮着织锦把母亲送去CT室做检查。
果然是脑出血,必须立刻手术。织锦拿着宋辞的钱,为母亲办理了住院手续。
这时候海洋也赶到了,手里也紧紧握着一张卡,急得一个劲儿地叫:“姐姐,我不知道密码。”
织锦再次在裙子上擦了擦流血的手:“我也不知道,这个得等父亲来,或者母亲醒来才能知道。”
母亲被推进了手术室。手术室的门关上了,织锦腿一软,差点坐到地上。好在宋辞手快,一把接住她,织锦软在宋辞的臂弯里。
宋辞把织锦扶到椅子上坐下,海洋也急忙过来问:“怎么样,姐?”
织锦摇了摇头:“我没事儿,你赶紧给父亲打电话,怎么就听不见呢。”
海洋打电话的时候,织锦感觉自己全身在抖,冷汗也流了下来。
“织锦,你怎么了?”宋辞握住织锦的手:“我扶你去检查一下。”
“不,不用……”织锦面色苍白得吓人:“是低血糖了,宋辞……”织锦叫了一声,便扑倒椅子上。
宋辞一把抱起她,快速冲进了医生办公室。见是低血糖,护士用最快的速度拿来葡萄糖,织锦喝了下去,一会后,终于不再抖了。
“宋辞,这样麻烦你。”织锦低声说着,感觉很过意不去。
“织锦,怎么这样说呢。”宋辞不自觉地握着织锦的一只手:“还难受吗?”见织锦摇了摇头,他才略微放了心。
一个多小小时后,织锦父亲珊珊来了。知道妻子脑出血,在手术室抢救,他并没有太紧张,情绪甚至是平静的,也只是简单问了问原因,好像手术室里的人和他没有多大关系似的。
看着坐在长椅上的父亲,织锦感觉到震惊无比。家里任何事情父亲都不管。
以前,织锦以为是母亲太能干,所以父亲乐得做甩手掌柜。
但现在看来,似乎不是那么回事。难道是他和母亲的额感情出了问题?又或者,是父亲不爱母亲了?为什么不爱呢?
织锦出了一身冷汗。
“爸,你知道咱家的银行卡密码吗?”织锦看着父亲问了一句。
“卡在哪儿?”父亲急忙看着织锦问:“你知道卡在哪儿?”
“卡在我手里,但我不知道密码,你知道吗?”织锦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看着父亲。
“你把卡给我,把你妈身份证也给我,我看看能不能密码挂失,重新设置。”父亲说着竟然站了起来,很显然他也不知道密码,这就很奇怪了。
织锦突然有点明白了,为什么母亲把银行卡藏在她的一本书的封套里,而且只告诉了自己一个人。
在母亲没有醒过来之前,织锦是不准备把卡交出去:“暂时先不用挂失再重置密码,等我妈醒来再说。”
织锦拒绝得没有一丝余地。
“姐,我给大哥也打了电话,他干什么呢,怎么就是听不见?”海洋青春的脸上,铺满了担忧和着急:“姐,要不我去大哥单位找他?”
织锦看着海洋,半晌才低低地说:“海洋,以后余海鸥不是我们的大哥了,几个小时前,他回家大闹,要钱,要二十万,说要娶小莲。
母亲不给,他便摔了杯子,母亲才被他气得血压升高,脑出血了。现在,他不是听不见,而是不想接电话。”
“啊!”
第76章 一个无眠夜
织锦说:“余海鸥不是没听见电话,而是不想接电话而已,现在他的心里,除了小莲,已经没有我们任何人了,这是他自己亲口说的。”
“啊!”海洋发出一声惊叹后,呆呆地看着织锦,说不出话来。
在这个大男孩相对单纯的世界里,很难理解他的大哥为什么要这样绝情,甚至亲眼看着母亲躺在地上,都能不管不顾抬脚脚疾步离去。
海洋的脸上铺满了悲伤,和织锦相似的大眼睛里,也有了莹莹泪光,他转开头,不想让织锦看见他的悲伤,不想让自己的眼泪,给姐姐伤痕累累的心加上更多的痛楚。
经过四个多小时,母亲终于被从手术室里推了出来,她脸色白得吓人,虚弱得如同一个婴儿。
见手术成功,父亲略坐了坐,在母亲病床前自说自答了几句后,便回家去了,那种老夫妻间的关爱半点不见。以前,织锦以为是因为母亲的能干,所以父亲乐于什么都不管。
这个时候织锦几乎能够确定,父母的感情一定出了问题,否则生死关头,不至于这样冷漠。
她暗暗责怪自己,他们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漠不关心了,说不定还隐瞒着更大的问题,自己竟然全都不知道。
织锦想,等母亲出院了,她要好好和母亲聊一聊,她要知道为什么父亲对钱的爱超越了母亲,他为什么这么需要钱呢?他的退休金呢,都花去了哪里?
织锦和海洋留在医院里护理母亲。本来织锦打算自己留下来,明天海洋再来,这样姐弟两个人能互相换一下。
但宋辞反对,说不可以这样。
宋辞认为,手术后的24小时里,病人最容易发生问题,如果只有织锦自己留在这里。
一旦晚上母亲出了问题,织锦连个合计的人都没有,况且织锦也真需要个帮手,所以他建议海洋留下来。
等过几天母亲没什么问题了,姐弟两个人再轮换着就可以了。
织锦采纳了宋辞的建议,她看着他,大眼睛里闪烁着感动的光芒:“宋辞,太谢谢你了,今天如果没有你伸手相帮,手术不会这么及时。”
宋辞笑:“举手之劳而已。织锦,晚上你和弟弟会很辛苦,一会让海洋去护士站租一张折叠床,晚上实在困了能眯一会儿。记住,要照顾好自己,明天早晨我再来。”
“你也有工作要忙,明天不必再来了,否则我真的很过意不去。”织锦看着宋辞,想再说点什么,却哑了声音,微低了头,说不下去了。
宋辞知道织锦很感激他,也很难过,宋辞不想让织锦感激,更不想织锦难过,于是他拍了拍织锦的肩头,转身大步离去了。
已经下午三点多了。织锦看了一眼海洋,见这个突然遭遇打击的大男孩蔫头耷脑的,知道他心里一直很难过。也是,仿佛突然之间,好好的家,就因为一个女人的出现,而分崩离析。
织锦微笑着鼓励弟弟:“海洋,别遇到一点事儿就垂头丧气的,你是男子汉,是母亲的依靠,也是姐姐的依靠。振作起来,现在你去医院附近的餐馆吃饭,吃饱了给姐姐打包拿回来一份而,我们姐弟在一起,足以对抗任何困难。”
海洋抬起头,看了看只比他大两岁的织锦,坚定地点了点头。起身,风一样快地走了。
大约半个多小时候,海洋又风一样快地回来了,胡乱擦一把脸上的汗:“姐,我给你买了面条,饿坏了吧,赶紧吃!”
吃完一碗面,织锦感觉恢复了一些力气。
她让海洋去护士站租了一张窄窄的折叠床,留着晚上困大劲儿了躺一会用。
姐弟两个人静静地守着术后虚弱的还不能说话的母亲,这个不算寂静的下午,两个人成了彼此的依靠。
黄昏来了又去了,夜来了又深了,天空深蓝,群星璀璨,竟然是个响晴的好天儿。
织锦把折叠床展开,让海洋去睡。海洋不肯,一定要让织锦睡。
织锦笑着柔声对弟弟说:“就算在家里,这个时间我也没睡呀,我喜欢熬夜,喜欢晚上写稿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不必和姐姐争了,赶紧去睡吧!”
海洋想了想,也的确是这样,于是他先去睡了。
病房里非常安静,安静得能听见海洋的呼吸声。织锦非常累,但是她能坚持住,也必须坚持住。
这个节骨眼儿上,父亲跟没事人一样,大哥根本不可能来,海洋刚刚睡了,唯有自己,守在母亲的病床前,看护着她,跟黑夜相伴,等待着明天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