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钱，终于不得不说实话了，还说得好像为儿女们考虑一样。
织锦一脸的悲凉：“爸爸，我妈才过世多久，你怎么快就娶人进门？不能等一等吗，我妈尸骨未寒，就算亲戚朋友们不笑话你，你自己心里过意得去吗？午夜梦回，不怕我母亲的在天之灵站在你面前责问你？”
父亲向来知道织锦能说，也知道织锦不是海洋，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他思索了片刻后，看着织锦和海洋说：“你们两个坐下来，我给你们看一样东西。”
说完，父亲也不等他们两个人答复，直接进了卧室。织锦和海洋对视一眼，走到沙发跟前，坐下了。
一会儿，父亲拿着一个小本子走出来，递到织锦手上：“我和你妈的离婚证，五年前我们就离婚了，没对你们公布是因为你妈说，海洋还没结婚，怕影响了他。
我们原本也是说好了，海洋结婚后，我就搬出去住。你们看看，我和你妈早就不是夫妻了。”
“怎么会这样，你们为什么离婚？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都说为了我，我才不想让我母亲为了我，忍受如此的委屈。”
海洋一时之间不能接受，他站起来，激动地大叫着，眼泪从年轻的脸上淌下来：“爸爸，你不像个男人，我恨你，我永远不会原谅你。姐，我们走。”海洋说完，冲动地过来，想拉织锦离开。
织锦比海洋冷静多了，她把海洋拉到自己身边，让他坐下，安抚他说：“海洋，你等一等，姐姐要把问题弄清楚。”
织锦翻着小本子看了一会儿，问：“协议离婚的？”
“没吵没闹，协议离婚的，已经五年了。我现在准备娶回来的女人叫秦芳，不是你们母亲死后才认识的，也就不存在你母亲尸骨未寒我就另娶的问题。”
“爸爸，我相信你说的话，这个叫秦芳的女人不是在我母亲死后你们才认识的，你认识她的时间起码得五年往上了对吗，这也是你和我妈离婚的主要原因对不对？
这也是我妈怕影响海洋的原因对不对，因为你这个年龄了，你婚内出轨，干的是一件丢脸的勾当！你亲口告诉我，我说的对不对？”
见织锦一下子就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她的父亲感到有点无奈：“其实，我和你们母亲感情的破裂，和秦芳也没有多大关系。她是个好女人，不争不抢，默默等待，独自承受一切。”
“她不争不抢？默默等待？独自承受一切？爸爸，这话你也能说出口？我问你，她争什么，抢什么？你说说，什么是她的？”
织锦看着父亲：“如果说我大哥背叛婚姻是年轻，是无知，爸爸，你活到这个年纪，能做出那样的事情，说出这样的话来，我看你是无耻。”
“织锦，是你妈提出来的离婚，你妈也死了，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父亲看着她：“我当初答应了你妈妈，为了不耽误海洋，海洋结婚后我和秦芳再结婚，我们不是一直隐忍着吗？你有什么好指责的？”
“海洋现在结婚了吗？”织锦看着父亲问。
“海洋是没结婚，但是你妈死了。你妈没了，我娶别人进门，这就不能还算影响海洋吧？”
“是不是我妈的死，对你来说是个意外的惊喜？”织锦盯着父亲，大眼睛里的怒火如果能烧死人，她的父亲应该死了几百回了。
“织锦，你年纪轻轻，话说得太难听了。”父亲无奈地看着织锦：“你不能这样，这太偏激了。”
“对，我年纪轻轻，不能这样说话，这样说话太难听。必须要像你的老女人秦芳学习，在一把年龄上，插足别人家庭，这样只做不说才算好女人对不对？”
“不管对与错，你们母亲死了，秦芳也默默等了我这些年，我不能再委屈她了，织锦，父女一场，我只求你一件事：把卡上的钱取出来借给我。”
第87章 给大哥打电话
父亲说：“织锦，我不想再委屈秦芳了，所以求你看在父女一场的份上，把卡上的钱取出来借给我，让我把房子尽早装修完，让我了一了心愿，也算你对我的孝道了。”
似乎是为了让织锦明白他的决心，略顿了顿，父亲又接着说：“不管怎么样，不管辜负了多少人，我是一定不会辜负秦芳的，我一定把她娶回家，给她妻子的名分。”
“这房子也有我妈一半儿，不全是你的，我和海洋，还有我大哥有权利继承我们母亲的房子。”
织锦答非所问，目光更冷了，看着她的父亲，像看着一个陌生人。
父亲愣了愣，他仿佛早忘记了这个问题，又仿佛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否定，只好承认：“织锦，我承认，这房子的确有你母亲一半。但那又如何呢？”
“说到底，就算我又结婚了，我也是你父亲，我们的血缘亲情也是割舍不断的，你为什么一定要和我分得这样清呢？”
“不然呢，置我死去的母亲于脑后，帮你敲锣打鼓庆祝，你多年夙愿得偿？终于把一个皱巴巴的第三者娶回了家？老小三登堂上位？”
织锦看着她的父亲，什么难听说什么：“爸，你真以为娶了那个老女人，你就开始了幸福生活？我先把话放在这里，过日子，照顾丈夫，丈夫子女，很少有女人及得上我的母亲。”
“你母亲再好，但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了爱，秦芳再不好，我们之间有爱就够了，我能迁就她的一切，况且这世上，没有人比她更爱我。”
“姐，我们走吧！”海洋拉了拉织锦的手臂：“别在这里说废话了，我们离开就是了，让他和他的老小三过神仙日子去。”
“织锦，把你卡上的钱借给我。”父亲很显然非常需要这笔钱，所以不顾织锦的挖苦讽刺，一提再提。
“这张卡是我妈留下来的，卡上的钱也是我妈的，你们已经离婚了，已经财产分割完成，我凭什么要把卡上的钱给你？”织锦偏偏和父亲纠缠，争吵着。
“织锦，你能不能听懂我的话？是借钱用一用，以后会还给你们的，不是要，这次够明白吗？”
父亲的双手已经攥成了拳头，已经在暴怒的边缘了，仿佛织锦再敢拒绝一次，他就要掐断织锦的脖子。
织锦半点不惧，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爸，我是自由撰稿人，我对话语的理解能力比你强一万倍，当然明白你说的是借钱，但是我凭什么要借钱给你呢？我们不借。”
说完，才慢慢站起了身：“海洋，我们走，回去找大哥合计一下，要不要卖掉母亲的一半儿房产。”
“织锦！”父亲叫住了她，两步拦在她面前：“你有必要做得这么绝情吗？以后我们还见不见面？我还是不是你父亲？”
“如果你拦住我走路，我会做得更绝情。你要不要试试？至于你是不是我父亲这个问题，我回答你，你永远是我父亲，但这不代表我永远尊重你，迁就你。爸爸，你是自己让开路，还是选择我把你踹开？”
织锦毫不犹豫地用了一个「踹」字，她的父亲仿佛从织锦那双大眼睛里看到了他的女儿将要不顾一切的狠辣，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让开了。
织锦和海洋拎着东西，下了楼。
夜色如水，清凉凉的夜色里，织锦抬头望了望自己灯火通明的却温暖不再的家，泪水突然落了满脸。
“姐姐，你不要难过了。爸彻底变了，他心里只有那个老女人，再也不是以前爱护我们的那个爸爸了。”海洋有些无奈地说。
“没事儿，他心里有谁又能如何？海洋你记住，人这一辈子，就到点渣人渣事儿挺正常的。”
织锦恨恨地说：“我只恨自己太粗心大意了，那么长时间里，母亲独自受了那么多委屈，我这个做女儿的竟然一点不知道。想到这里，我就恨死了那个伤害母亲的老小三儿。”
姐弟两个人走了很长一段路才打到了出租，把东西都搬到楼上后，织锦出了一身汗。
她对海洋说：“东西你不用管了，我慢慢收拾，你去看一会电视，或者玩一会游戏，这里是你的家，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去吧。”
“姐，那你呢？”海洋不放心地问了一句。
“我歇一会，就写稿子，你去你的卧室吧。”
海洋回他的房间去了，织锦独自响了一会儿，拿起手机，拨打了大哥的电话。
“余织锦，你这辈子还会给我打电话？还真出乎意料啊。说吧，打电话什么事儿？”海鸥在电话里对织锦冷嘲热讽。
“余海鸥，先闭一下你的嘴，听我说。”织锦皱着眉头训斥，海鸥果然闭嘴不言语了。
“大哥，我告诉你一件事儿，爸和妈妈五年前离婚了，离婚原因是爸爸也找了一个老小三，他们离婚后，房子一人一半，有协议的。现在爸在装修房子，他要结婚了。”
织锦一口气说出了这么多。
“五年前就离婚了？”海鸥的确被吓了一跳，重复了一句，大脑一片空白，显然这件事儿给他的震撼也挺大。
半晌儿，才问了一句：“织锦，你给我打电话，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件事儿？”
“当然不是了。余海鸥，你这么迟钝吗，听不明白我说的话？”织锦提醒他：“你不是要结婚吗，你不是没房子吗，母亲有一半房子，是属于我们三个人的。现在海洋住在我这里，你如果不想租房子，回家去住不就得了，现成的房子啊。”
织锦笑起来：“大哥，母亲的一半房子，我们三个继承。海洋的那一份儿，你必须得换算成钱，以后给海洋。我的那一份儿给你，怎么样，你划算不？”
“织锦，你不是说，爸找了一个女人，他们也要结婚了吗？那他们去哪里住？”余海鸥还没明白过来。
“亲爱的，你傻呀！”一个娇滴滴的年轻女人声音，很显然是那个小莲：“既然织锦的一份儿房子给你，海洋的一份又不是马上要，我们回去住不就得了？”
第88章 他们没有心
一个娇滴滴的女声在一边小声说：“我们回去住不就得了？房子是生活中最大的问题呢。”
织锦冷笑着，继续对海鸥说：“大哥，你现在先不要回去，爸非常着急，正四处借钱装修房子呢，等他装修完成，你突然搬回去，还住你以前的房间，住现成的精装房子多好！只是有一点，你在旧房间里会不会叫错名字、会不会思念旧人啊！”
“织锦，我就知道，你没有好心为我着想。尤其后面一句，明显是想坏我的事儿。”
海鸥终于明白过来：“你这么做，无非是想让小莲和爸找的那个老女人生活在一个屋檐下，让家里乌烟瘴气，你好看笑话是不是？好歹我们兄妹一场，你坑我？”
“大哥，话不能这么说！就是我想看笑话，我也付出了放弃三分之一房子继承的代价，要不你放弃，把你那份儿归我，我搬回去住咋样？
又或者，海洋我们三个都搬回去，毕竟都有份儿的。如果你认为我这是坑你，你可以不搬回去，就当我没说。”织锦并不强求海鸥同意，她知道，一旦强求，海鸥还真不一定能回去。
“海鸥，你傻呀！我们搬回去住不就得了。租房子好贵的，有那个钱，给儿子再报一个学习班。你相信我，就算你爸找好几个老女人，我都不会怕她们。”
小莲娇滴滴地话语里带着自信和狠辣：“再说了，什么样的老女人我搞不定呢？我们会生活得非常好。至于什么旧房间，我才不在乎呢，自古只有新人笑，谁还去想旧人哭。”说完，真来了一串得意的笑声。
织锦见目的达到了，果断挂断了电话，她想要的就是这样，一个老年小三儿，和一个不老的小三儿，都挺贫困，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不天天为了钱为了房子吵个底朝天才怪，最好他们闹出人命才解恨，那几个人，没有一个重情重义，没有一个好东西。
织锦冷笑着，眼睛里带着一抹阴冷，老女人，以为我母亲死了，你就能称心如意？
做梦去吧，只要余织锦活着，就会想办法琢磨你们，让你们生不得生，死不得死，不让你们有半刻安生的日子。
“姐，你刚才给谁打电话？”海洋出来喝水，听见了几句，却没听全。
“给大哥，让他等爸把房子装修好了，带着那个小莲搬回去住，让他们闹去，我们等着看笑话。”
织锦说完，看着海洋：“把那张银行卡给我，我替你收着！”
织锦还是不放心海洋，怕父亲实在找不到钱时，去找海洋。海洋年轻气盛，一时顶不住父亲的挤兑，把卡给了他就不好要了。
海洋乖乖把卡交给了织锦，他心里明白，现在这个世上，只有这个姐姐是真心对他好了。
除了织锦，谁都不知道，母亲当年开这张卡的时候，开户名就是织锦，就算卡被他们拿了去，织锦也会有办法拿回来，只不过会费些力气，所以她觉得还是放在自己这里稳妥。
夜一层一层地涌上来，带着黑压压的乌云，夜风很大，把窗帘吹得飞起来，像个巨大的魔鬼，看样子要下大雨了。
织锦关好所有的窗子，把空调打开，房间里并不热，但空调发出的轻微的「嗡嗡」声音，让她更没办法入睡了。
织锦，还没睡吧？要下大雨了，把窗子关好，如果一个人害怕，就把灯打开。是宋辞的微信。
微信的心有暖流拥过，大眼睛里也蒙上了一层水雾，她知道宋辞应该是被夜风吵醒的，见要下雨，不放心她。
织锦回复宋辞：我没睡呢。不害怕，我弟弟海洋搬过来住了。
两个人又聊了几句后，织锦让宋辞去睡了，他明天得上班。
织锦依然不困，也不想写字。从宋辞母亲家回来后，本来她的心情已经平复，但是母亲五年前离婚、且离婚的理由是父亲的背叛，这让织锦心底的怒火又燃烧起来，她发誓要为母亲报复父亲和那个老小三儿。
雨越下越大，雨水哗哗地泼到玻璃上，瞬间又流下去，却不间断，象织锦心里的仇恨。
看看手机，后半夜三点多了。织锦正在焦灼地盼着天亮的时候，手机响了，是那芸的微信。
织锦，你没睡吧？多日未联系了，你还好吗？
那姐，我没睡，我这段时间不好不坏。你怎么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