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他大哥，见海鸥哭了，海洋的心里开始同情他了。
年轻的脸上挂着不忍心，大眼睛里装满了不忍心，他看了好几次织锦。
见织锦就站在客厅的窗边儿，吹着十月里冰凉的夜风，看都不看海鸥一眼。
海洋只好硬着头皮，试着帮海鸥说话：“姐，大哥已经知道错了，你帮大哥想想办法吧，如果大哥和大嫂能复婚，也算美事一桩。”
织锦的脸转了过来，和海洋一模一样的大眼睛里，盛着怒火：“婚姻岂能当儿戏？本是婚姻里的人，却不好好珍惜婚姻，心猿意马地开始背叛，在外面随便找女人玩儿，要死要活地在一起。”
“等玩够了，后悔了，就想说一句我知道错了，就想回头？有没有想过在婚姻里遭遇背叛的那个人，她们的心是经过了怎样的凌迟剧痛？
现在想回头了，早干什么去了？如果原谅都能来得轻巧容易，还要婚姻干什么？现在你看大哥可怜了，要不你帮大哥想个法子？”
织锦对海洋一直很好，母亲病逝后，对海洋就更好了，像现在这个直接怒怼，使劲儿损，还是第一次。
海洋明白，织锦是真愤怒了，否则她不会这样对他。海洋也不敢再帮着海鸥说话，他低着头假装玩手机，大眼睛一溜一溜地瞟着织锦，心里还是希望织锦骂完了，出了气，能帮一帮海鸥。
海鸥从茶几上的纸抽里连着抽出好几张纸，擦了擦脸上的斑斑泪痕，又擤了擤鼻涕，然后看着自己的妹妹开了口：“织锦，算大哥求你，你帮大哥想想办法，我真的很希望能跟倩倩复婚，和小莲比起来，我才知道倩倩的好，织锦，大哥真知道错了，只要倩倩能原谅我，让我跪石板都行。”
织锦立刻就拒绝了：“大哥，我没有办法，我帮不了你。或许每个人对背叛的看法和承受力不同，有的人肯说一句原谅，甚至复婚。
但是我知道，没有哪个女人会从心里真正原谅，更不会把曾经的事情当成一阵风，心里都会记着，会记一辈子。”
“背叛了婚姻的男人，就算他后悔得亲手挖出自己的心，就算他跪穿石板，就算他甘愿把自己变成一座悔恨的雕像，都不可能得到女人真正的原谅。”
织锦说完，看着海洋：“海洋，姐希望你能将来能好好珍惜自己的婚姻，就算不爱了，也直截了当说出来，干干净净地从婚姻里走出来，然后再开始新的爱情，千万别学大哥，你记住了吗？”
“姐，我记住了。我会爱依依一辈子，永远都不会伤害她。”
海洋提到依依，脸上挂着幸福的笑，仿佛他的姑娘是这个世上最好的女子，他是这世上最幸福的男人。
织锦一点都没有被海洋的话打动，她看着自己的弟弟：“别动不动就把爱一辈子挂在嘴上，不管男人还是女人，说爱一辈子的太多了，但是做不到的也不少，所以好好活在当下，好好爱在当下就好。”
“织锦，我知道错了，我该怎么办啊，我真的就没有一次改正的机会了？”海鸥的情绪崩溃了，泣泪横流。
“我没背叛过婚姻，不管是以前还是以后，我也从来没打算过背叛婚姻，如果两个人真过不到一块儿去，那就堂堂正正提出离婚，而不是背叛，所以我不知道你该怎么办。”
织锦一点都不同情海鸥：“大哥，你应该不会忘记，几个月前，怀着孕的姚倩倩，站在那么高的楼顶要跳下来，要一尸两命，大家吓坏了，好不容易把她救了下来，你珍惜怀着你的孩子的姚倩倩了吗？”
“如果你那个时候你好好审视自己的婚姻，好好珍惜你自己选定的、没有犯过大错的妻子，现在你何必给别的女人养儿子？
何必坐在这里对我说，跪石板都行？一切都是你自己咎由自取。我不同情你，我也累了，你回去吧。”
织锦的话比窗外的冷风都冷，海鸥无言，但也不能一直坐着不走，他站起来，拿过自己的外套，也没穿，往手臂上一搭，看了织锦一眼，走了。
海洋跟着去送海鸥，在楼梯口叫住了他：“大哥，你别生姐姐的气，你当初要是能听我姐一句，也不至于这个时候来求姐姐想办法。”
海鸥看了看海洋，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没说什么，低头下楼去了。
第147章 又一场闹剧
海鸥看了看海洋，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没说什么，低头下楼去了。
夜风清冷，月光也清冷，十月份的北方，这个时间点儿路上人少了很多，街道显得很宽很空旷。
海鸥一个人顺着街走，路灯幽暗，陪伴他的只有他自己的影子。海鸥非常痛苦，他的脑海里全是和姚倩倩在一起的情景。
当初，母亲反对他娶姚倩倩，为了阻止姚倩倩进门，母亲说过，不给彩礼，没有婚房，没有婚礼没有酒席，总之什么都没有。
当他苦恼万分把这一切告诉姚倩倩时候，姚倩倩连愣神儿都没有，而是笑得像一枝摇摆的花儿。
姚倩倩说：“海鸥，你这么傻呀，不给彩礼就不要，没有婚房就住旧房，没有婚礼咱就只扯证儿，没有酒席就不吃，什么都没有怕什么，我们有爱情。”
说完，咯咯地笑。
就这样，除了爱什么都没有的他们义无反顾地结婚了。自己对不起姚倩倩的义无反顾啊。想到这里，海鸥恨得真想一头撞在路灯杆儿，撞死自己得了。
虽然姚倩倩浅薄无知，虽然她说话尖酸刻薄，虽然她在别人的眼里一无是处、也的确一无是处。
但是她爱自己，爱得深沉，爱得热烈，爱得纯粹，爱得没有一点点瑕疵啊！
这还不够吗？换做其他男人，珍惜这样的女人还来不及，而自己，竟然鬼使神差，和小莲搞起了婚外情。
插足别人家庭的女人，肯当小三儿的女人，心都是黑的，都是狠的，都是贱的，都是有所图的。
否则干嘛不去好好找个人家嫁了，要插足当小三呢？这么浅显的道理，为什么自己到现在才明白？
难怪织锦不搭理自己，不帮自己，织锦是早就看明白了这一切，她是知道自己一定有苦头吃的，但苦苦劝慰，自己都没有回头。现在去让织锦想办法，哪里来的脸面？
因为自责，海鸥痛苦到无法言表，他不想看见小莲，不想看见父亲和老秦芳，甚至不想看见他亲自接到家里的小莲的儿子，所以他不想回家。
海鸥决定找个地方喝点儿酒，只有这样才能稍微缓解一下心上的痛苦，他感觉再不缓解，自己都能爆炸。
海鸥在街边随便找了家中餐馆走了进去，随便点了两个菜，和一瓶白酒。这家小餐馆很干净，盘子和碗上都带着青花。
海鸥没怎么吃菜，也吃不下去，他只喝着酒，想着心事，时不时地用手背擦一把眼泪。
偶尔也用筷子点着盘子自言自语：“这些东西一看就是假的青花瓷，就像小莲，就像老沙皮狗，都他妈的是不值钱的蒙人的货！”
等一瓶酒喝完，已经是后半夜了。海鸥从餐馆里走出来，冷风「嗖嗖」往脖子里灌。衣服也没拉拉锁，他似乎也感觉不到冷，踉踉跄跄地往家走。
街上似乎只剩下他一个人，孤单着，踉跄着，仿佛在生死边界儿挣扎。
好不容易找到了家，费了好半天劲儿才爬到楼上，也不考虑家里的人都睡了，开门关门，都弄出很大的声音。
鞋都没脱，海鸥就扑到沙发上去，把一个水杯撞到了地上，水撒在地板上，他也全然不顾了。
小莲出来开了灯，见海鸥上半身在沙发上，腿在地板上呢，费力地往上拽：“这是在哪儿喝的酒？和谁喝的？怎么喝这么多？你不要命了？这大半夜的，也不知道小心点。”
“滚你妈的蛋，你和老沙皮狗一样，都是插足别人家庭的贱货！”
海鸥口吃不清地骂着，不肯老实在沙发上躺着，自己坐了起来，用手指着小莲，很大声地说：“去，给老子倒一杯水喝。”
小莲那个气呀！但也不想跟喝醉的人一般见识，她捡起地板上的水杯，去厨房里倒水。
海鸥看见了沙发对面墙上母亲的遗像，那是他为了让老秦芳不痛快挂上去的，此刻见了，海鸥一脚踹倒茶几，扑倒母亲遗像跟前，一边磕头一边放声大哭。
还口吃不清地大声絮叨：“妈呀，我后悔了，我肠子都悔青了，当初我要是听你的话，我要是好好珍惜倩倩，我要是不离婚，能到今天这个地步吗？我不是人啊！”
“我和小莲一起生活，但小莲就是个贱货，和老沙皮狗一样，不是个好东西啊，倩倩多好啊，但我追不回来了，她不肯跟我复婚啊，我亲手毁掉了我的幸福……”
海鸥一边给母亲的遗像磕头，一边絮絮叨叨地说，同时还很大声地哭。
小莲端着一杯水站在他身后，听着他的絮叨，心里惊涛骇浪。
从海鸥的话里，她明白了，海鸥是想和姚倩倩复婚，似乎是姚倩倩不肯原谅他，这么说，他们是见过面了？谈过这个问题了？
一旦哪天姚倩倩心一软，同意复婚了，自己该怎么办？被人打了一棍子，伤完全好了，头发也长出来一些，等这个长假过后，自己必须得上班了。
否则，一旦海鸥和姚倩倩复婚了，自己就得被赶出去，手里一分钱没有怎么行？
小莲只顾着想心事儿，她三岁的儿子在卧室里叫着「妈妈」哇哇哭出来。小莲放下水杯，正要进去哄孩子时，那孩子已经哭着跑出来找她了。
“小莲，你这个贱货，把你的孩子弄走，别他妈的在我这哭，别碍了我的眼，否则你信不信我掐死他。”海鸥大声斥骂着。
孩子吓得更哇哇大哭了，小莲急忙抱着孩子回了卧室。
老余实在听不下去了，他和老秦芳都出来了，老余忍着心头的一口气：“海鸥，你在哪儿喝的酒啊，怎么喝这样呢？不管什么事情，明天再说行吗？”
“行个屁！”海鸥见了老余更生气了：“你背叛婚姻，找了这个老小三儿老沙皮狗，你们一起气死了我母亲。什么样的父亲教育出什么样的儿子，跟你学了，我才学坏的。”
海鸥自己又搞了一场闹剧。
第148章 靠不住的男人
海鸥又哭又闹又骂人，谁都管不了，谁都说不听，一直闹了一个多小时，才终于睡着了，就躺在客厅的地板上。
老余气恼到了极点，又非常伤心，他转身慢慢回了房间，一件衣服都没给海鸥搭，在他心里，全当这个儿子死了。
小莲也出来看了看，和老余一样，她也没管海鸥，没管天这么凉，海鸥睡在地板上会是什么后果。回到房里后，小莲再也无法入睡了。
三岁的孩子在身边睡得很沉，小莲坐在黑暗里，眼泪淌下来。
此刻，她明白了一个道理：能抛弃妻子的男人，都是心狠手辣之人，这样的男人早晚有一天会翻脸。
现在，小莲看明白了一件事儿，这样的男人一旦有了条件，还会做出背叛抛弃的事情，因为那是他们的本性，把喜新厌旧发挥到了极致。
小莲决定，十月一过去后，一定得出去工作了，海鸥是靠不住的，在他心里，自己是插足女人，是不值得他珍惜的女人，听海鸥的醉话，他是去找他前妻无疑了。既然这样，还不如趁他还没完全翻脸，早点做打算。
心里存了事儿，便再也睡不着了。小莲在床上辗转了到后半夜，听见钥匙开门的声音，知道是出去玩的胡玥回来了。
“哎呦，这不是海鸥吗，你怎么睡地板上呢？”胡玥很惊讶，她先是叫了一句：“嫂子，大哥躺地上了。”
半天没动静，才用力推了推海鸥：“现在还没供暖呢，躺地板上会生病的，回房间去睡吧！”
海鸥费劲地睁开惺忪的眼睛，看了胡玥半晌，认出了她，口齿依然不清：“我的家，我愿意睡儿哪就睡哪儿。”
胡玥好脾气地说：“我知道这是你的家，我的意思是，你睡在地板上会生病的，现在是十月份了，还没供暖，地板上凉着呢。”
海鸥听明白了，的确是关心的好话。海鸥看了看胡玥：“快去给我倒一杯水，渴死我了，小莲这个贱货，大概又琢磨去谁家插足，我要渴死了都不管。”
胡玥眼珠儿转动着，很听话地去倒水，心里想：他们吵架了吗？小莲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是吵架了还是回娘家过十一去了？
且不管，帮海鸥倒点水，就算小莲在家，就算知道了，也不算过失吧？是海鸥让她帮着倒水的。
胡玥倒了水出来，把水杯递给海鸥。海鸥几大口就喝完了一杯水，又嘀咕了一句：差点渴死我。看来是真渴够呛。
海鸥说完，挣扎着想起来，胡玥急忙去扶他，嘴里小声关心着：“慢点，慢点，别摔倒了。”
胡玥扶着海鸥，踉跄着进了海鸥的房间。海鸥实在太沉了，胡玥假装脚下不稳，和海鸥一起跌倒在床上，她的胸紧紧压在了海鸥的胸口，故意磨蹭了半天，胡玥才站起来。明显感觉海鸥的脸红，看了胡玥一眼，脸更红了。
胡玥暗暗窃喜，第一步成功了，以后就好办。她出来，躺到沙发上去做美梦。
海鸥却一点都没往心里去，以为不过是个意外。而且他认定，胡玥把自己扶回卧室的原因，是她要躺在沙发上睡觉，否则自己躺在离沙发不远的地板上，那一幕实在不像话。
海鸥头疼欲裂，他心里涌上阵阵悲哀的感觉，他记起以前有一次，他也喝多了，倩倩便一直守护着他，给他倒水拿药，用毛巾擦脸，那才是妻子的样子，不像小莲，不管不问。不行，必须想办法和倩倩复婚。
但海鸥也明白，他带给倩倩的伤害实在太大了，尤其那个失去的孩子，成了倩倩心里永远的痛，也成了他和倩倩复婚最大的障碍。
海鸥决定，明天再去医院，试着和倩倩认错，沟通，如果倩倩还是不肯和自己说话，就得求织锦出面了。
第二天一整天，海鸥都没起来床，喝了太多酒，实在太难受了。虽然小莲依然柔情似水，但是心里有了芥蒂，终究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海鸥倒没感觉到小莲有什么变化，主要因为他的心不在小莲身上了，海鸥一心一意就想着怎么能取得姚倩倩的谅解，怎么才能达到复婚的目的。
第三天早晨，海鸥买了一些挺贵重的补品，又去了医院。
但病房里空无一人，去护士站问了才知道，姚倩倩母亲已经住了将近一个月的医院，昨天出院回家过节去了。
虽然海鸥知道姚倩倩家住哪儿，但上门儿他却不敢。手里的补品花了不少钱，没送出去又不能拎回家，海鸥想了想，决定去织锦那儿，把补品先放那儿，以后再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