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还眨了眨那双清澈的眼睛，长长的睫毛上下扫了扫，拉着他的手臂左右晃动。
江恙眼皮跳了跳，克制地移开目光。原来，这撒娇的方式是从小便会的，而且，也不是对他一人。
江恙心里升起一股子酸意，觉得自己真的是没救了。
那可是她的哥哥，江恙，你在想什么呢？
江恙看着女孩儿的娇态，唇角翘起，眼神带着宠溺。
算了，除了自己和韩暮雨，再不准她对第三个男生这样。
这副少女的娇态，谁看了，能硬起心肠？
韩暮雨心里就算有再大的气，也被她晃得烟消云散。何况，他从来就没有真的生她的气。
韩暮雨伸手敲了敲韩晨曦的脑袋，终于笑起来，他对着韩晨曦道：“这次就原谅你了。下次再敢为他跟我甩脸色，你看我理不理你。刚刚我们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吧？”
“不会了，哥哥。”韩晨曦点点头，抱着他的手臂不放，“再有下次，随你怎么罚我。但是，你也不能欺负他，知道吗？”
韩暮雨低头看了一眼，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发，笑道：“这么护短，也不知道随了谁？行了，只要他对你好，我自然不会为难他。以前的事儿我就不计较了。若是他以后再敢欺负你，你一定要告诉哥哥，知道吗？”
韩晨曦辩解道：“哥，他不会的。”
韩暮雨冷哼，不满道：“你就知道护着他。”
韩晨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往江恙那边看了一眼，心想，本来就是啊。
他才舍不得欺负我呢。
哥，你都不知道，他对我有多好。
不过，看着韩暮雨的脸色，韩晨曦还是从善如流地应道：“我知道了，哥。如果他欺负我了，我一定会告诉你和星哲哥的。”
韩暮雨心口一跳，见她神色如常，不像是意有所指的样子。
韩暮雨冷静下来，试探性地问了句：“告诉我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告诉星哲？”
韩晨曦被他问得一怔，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下意识地说出这种话。
或许是因为宁星哲对她太好，像一个哥哥一样照顾她。又或许是因为他和韩暮雨每天形影不离，两人好得跟一个人似的。
总之，韩晨曦觉得，有韩暮雨的地方，肯定就有宁星哲。
她已经习惯了两人在一起的样子。
韩晨曦想了想，不确定地道，“人多力量大？”
韩暮雨好笑地看了她一眼，“人多力量大？你当打架呢？再说，真打伤了，你舍得？”
韩晨曦脸红了，低低道：“舍不得……”
韩暮雨敲了敲她的额头，嘱咐道：“女孩子要矜持点。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
韩晨曦反驳道：“哥，感情最好的状态，就是两情相悦。既然互相喜欢，为什么要藏着掖着呢？而且，你之前不是说过吗，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感情就是要坦然以对，不然，只会伤人伤己。”
她说话一套一套的，韩暮雨无言以对，他朝江恙那边看过去，见对方时不时地看向这边，脸上笑意温柔。
韩暮雨不由得想起他第一天到九班去找小曦的时候，他也是这样，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佯装盯着墙上的合照，侧脸帅气逼人。
“小曦，那是你的同学？”
“长得还挺帅。”
女孩儿小脸微红，“还行吧……”
脑海里突然浮现出这段对话，韩暮雨笑了笑，是他太迟钝，才看不出自家妹妹和那男生之间的猫腻。
不知想到什么，韩暮雨唇边溢出一丝苦笑，带着几分自嘲。
可不就是迟钝吗？不然，怎么会看不出那人对自己的情意？白白浪费了这么多年。
韩晨曦见他表情怪怪的，问他：“哥，你怎么了？”
韩暮雨回神，“我没事儿。走吧，他在那边等你半天了。”
韩晨曦点头，“嗯……”
韩晨曦挽着韩暮雨的手臂，朝着江恙走去。
江恙的眼神在上面一扫而过，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笑道：“你们说完了？”
韩暮雨点了点头，道：“听星哲说，你篮球打得不错。有空比一场？”
江恙勾唇一笑，“好啊……”
韩晨曦左右看了看，开心地笑起来。
空气中传来一丝幽幽的香味，韩晨曦突然想起什么，问道：“对了，哥，你昨晚怎么会和星哲哥到那儿去？”
“咳咳咳……”
第119章 清禾，你还会回来吗？
昨晚韩晨曦做贼心虚，怕韩暮雨骂她，只顾着拉江恙急匆匆地离开。等她回到寝室，才发觉不对劲。
倒不是说韩暮雨和宁星哲出现在那儿有什么问题。之前就听江恙说过，那条小路在学校还挺有名的。
不仅仅是因为腊梅花开的时候，小路会变得很漂亮，还因为小路幽深，常常会有人到那儿去玩，美名其曰探险。
因此，韩暮雨和宁星哲出现在那里不奇怪。
奇怪的是，两人出现的时间点。那个时间点，住校生都还没有下晚自习，他们跑那儿去干什么？
韩暮雨闻言，不自在地咳了几声，面对韩晨曦清澈的双眸，一张俊脸有些挂不住。
江恙眼里闪过戏谑的笑意，站在一旁没开口，坐等看戏。
他倒想看看，韩暮雨要怎么跟女孩儿解释。
谁知道，韩暮雨很快便镇定下来，在韩晨曦疑惑地目光中一本正经地解释道：“昨晚颜清禾过来找我，说了些关于你们两人的事。我们聊了很久，直到第三节 晚自习上课。
守晚自习的老师问起，星哲便过来找我，那时候第三节 晚自习已经过了一大半，我们懒得回去，索性去到小路那儿玩了一会儿。”
说完，韩暮雨欲盖弥彰地加了句，“你之前不是说小路那里晚上会很吓人吗？我一直挺好奇，到底有多吓人，昨晚我亲自感受了一下，觉得还好。”
江恙站在一旁，脸上的表情可谓精彩纷呈。
韩暮雨一通话半真半假，避重就轻，堪称天衣无缝。
韩晨曦自然是深信不疑，点点头，随口道：“那你们胆子还挺大的。”
韩暮雨道：“还行吧。”说完，他还挑衅似地看了一江恙，脸上带着几分得意。
江恙：“……”
高，实在是高。
这级别，难怪女孩儿对他和宁星哲之间的事儿一无所觉。
回到教室后，韩晨曦想了想，觉得有必要当面跟颜清禾说声“谢谢。”
要不是颜清禾从中周旋，韩暮雨估计现在都还没松口。
韩晨曦悄悄去了十班，随口喊住一个人，让她帮忙把颜清禾叫出来。
颜清禾出来，看着她，开心地笑了笑，“小可爱，你找我什么事儿啊？”
颜清禾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她就莫名地喜欢韩晨曦，若是她不出国，她们应该能成为更好的朋友。
可惜，这段猝不及防的友谊只能随着她的离开，被迫终止。
有些人，注定只能是生命中的过客，在生命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随后消失在人生的旅程中，徒留满腔的愁丝。
对她而言，韩暮雨就是这样的存在。
不过，能遇到韩暮雨，她觉得很幸运。
颜清禾永远都记得那个下午，秋高气爽，空气中有浓郁的桂花香，少年长身玉立，身姿挺拔如月下松，面容清贵如云间月，薄唇轻启，神色疏离，就那样猝不及防地闯进她的视野，惊艳了她的整个青春。
有些人，光是遇见，就用尽了一辈子的运气。
颜清禾已经知足了，不再奢求更多。
颜清禾盯着韩晨曦和韩暮雨如出一辙的眼眸，释然地笑了笑。
韩晨曦看着她，微微一笑，认真道：“清禾，谢谢你。我哥终于松口了。”
颜清禾摆摆手，不在意地道：“不用谢。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他有自己的判断。若是江恙没入了他的眼，他也不会松口。所以，你要谢的可不是我。”
韩晨曦抿嘴笑了笑，“还是要谢的。你都不知道我哥对江恙意见有多大，要不是你跟他说，他现在肯定还跟我生气呢。”
颜清禾戏谑道：“我怎么听说是你不理他呢？怎么，难道是我听错了？”
韩晨曦小脸微红，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脸上的两个小酒窝若隐若现。
颜清禾轻轻捏了捏她的脸，笑道：“行了，你就别跟我客气了。真算起来，我也要谢谢你，若不是因为你，我连跟他郑重道别的机会都没有。”
韩晨曦惊讶道：“道别？清禾，你要离开吗？”
颜清禾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一碧如洗，几朵白云慢悠悠地飘过，她眼里带着几分惆怅，仿佛自言自语地道：“是啊，该离开了。”
“清禾？”
颜清禾回神，看着她笑道：“小可爱，我就要出国了，下周就走。很开心认识你，以后，你和江恙要好好的，知道吗？”
韩晨曦急急问道：“清禾，怎么这么突然？之前也没听你说起过啊？”
颜清禾解释道：“也不算突然。出国从小就是在我的人生规划里面的。只不过，中间出了点意外，出现了一个让我曾经想要改变我的人生轨迹的理由。”
说到这儿，颜清禾还是忍不住苦笑了一下，继续道：“只是，现在那个理由已经不存在了。所以，我继续留在这儿也没什么意义。这段时间我想了想，其实出国也挺好的。”
韩晨曦心里一涩，轻声问道：“清禾，你说的那个理由，是因为我哥吗？”
颜清禾以为自己已经想通，可是听她这样问，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她强笑道：“我好不容易说服自己了，你又提我的伤心事儿。小可爱，你这样可一点都不可爱了。行了，别说这些了，说点让人开心的事儿吧。”
韩晨曦不想再在她的伤口上撒盐，她认真想了半天，挑了两件自己觉得好笑的事儿讲给她听，逗得对方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都出来了。
韩晨曦不禁想，她讲的真的有这么好笑吗？可是她看着对方眼角的泪水，询问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颜清禾笑完，用手轻轻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盯着她看了会儿，突然伸手抱住她，她在韩晨曦耳边笑着开口，“小可爱，今天就算跟你道过别了。后面我离开，你就别送了。我不喜欢别离。”
韩晨曦不由想起初见颜清禾的那天，女生骄傲自信的眉眼，带着几分骨子里的傲气，熠熠生辉。
还有那天，她低头，侧脸温柔，一笔一划地认真记下哥哥的喜好，不厌其烦地一遍遍向她求证，补充。
颜清禾说想做她嫂子，其实，韩晨曦是愿意的。
只不过，感情的事儿不能勉强。
韩晨曦鼻子一酸，哽咽道：“清禾，你还会回来吗？”
颜清禾仰头看着天空，漂亮的唇微微动了动，一声叹息散在风中，“或许吧……”
第120章 曦曦，你休想甩掉我
颜清禾到底是哪一天走的，谁也不知道。
那周过后，韩晨曦就再也没有在学校里看到过颜清禾的身影。
分别来得如此突然，让人猝不及防。不知为什么，颜清禾的离开让韩晨曦觉得心里很难受，除了失去了一个朋友的原因外，还有对未来的迷茫，以及对人生的思考。
从前，韩晨曦总以为身边的人都会永远在她身边，可颜清禾的离开，让她明白，有些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从自己生命中消失。
那些她以为的永远，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
天气越来越冷，体育课上，老师让他们跑了几圈，就放大家自由活动去了。
操场上，一班和九班的人都在，一班以韩暮雨和宁星哲为首，九班以江恙和陆诚为首，一场即兴球赛打得异常激烈。
双方你争我抢，毫不退让。寒风冷冽的操场上，欢呼喝彩声不断。
韩晨曦和许晶晶还有室友们围成一圈，视线追随着场上的身影，一时竟不知道该为谁加油。
篮球赛结束，韩晨曦见江恙正在跟韩暮雨他们说话，便独自跑到看台上去，双手托腮，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场篮球赛打得酣畅淋漓，不分伯仲。韩暮雨接过宁星哲递过来的水，对他笑了笑，喝了一口，偏头对着江恙道：“篮球打得不错。”
江恙心不在焉地道：“彼此彼此。”他往四周看了一眼，见女孩儿又一个人坐在高台上，有些心疼。
自从颜清禾走后，女孩儿便经常这样，一个人呆着，闷闷不乐。虽然她从未当着他的面表现出来，但江恙能感受到她情绪的变化。
飞机划过天空，留下一条长长的尾巴，韩晨曦托腮看着，对着逐渐走上来的江恙道：“江恙，你说，清禾现在是不是已经在国外了？”
江恙在她旁边坐下，答非所问地道：“曦曦，我已经查过了，卓曼离C大只有三个地铁站的距离，我们见面会很方便的。我要每天都过来找你，免得你被别人拐走。谁让我的曦曦这么好看呢，我得看紧点。”
韩晨曦噗嗤一声笑出来，脸颊微微发烫，她嗫嚅道：“你乱说什么呀？”
冷风刮着脸颊，吹得韩晨曦的头发四处飞扬，江恙温柔地将一缕头发别到她的耳后，轻柔的嗓音响在她的耳边，“曦曦，大家以后都会各奔东西，各自去追求自己的梦想，去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曾经形影不离的人可能会随着时间距离慢慢淡出我们的生活，渐渐的，往日无话不谈的朋友可能也会变得形同陌路。时间就像一个滤网，它会帮你筛选出最适合留在你身边的人。”
韩晨曦眼里闪过惆怅，点点头，“你说得对。”
“可是……”江恙偏头看了她一眼，眼里都是腻死人的温柔，他继续道：“曦曦，不管怎么筛选，我都会一直陪在你身边。高中，大学，社会，你的每一步成长我都要亲眼见证，并且参与其中。曦曦，你休想甩掉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