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蓉扶着她，看着那张A4纸那么大的相框里小春的黑白笑容，颤抖道：“难道...不会的！”
接下来的话，她不敢说下去。
正在这时，从堂屋里走出来一个穿着黄色衣服的小男孩，手里拿着棒棒糖，嘴巴上流着鼻涕，看着出现在面前的两人，张了张口，想要喊她们，却又闭上了嘴巴。
“军军，妈妈呢？”白芷认识他，眼前的小男孩是小春的小儿子，今年4岁。小春还有一个女儿，今年12岁。
“妈妈...妈妈...”军军睁着大眼睛，看着白芷，一脸茫然。
随即，舔了一下手中的棒棒糖，转过身子，扬起脸，看着神龛上小春的照片。
“妈妈去哪里了？”白芷有点着急，她蹲下来，捧着小男孩的脸蛋，迫切地需要一个答案。
军军打量着面前的白芷，他认识她，她是住在自己家的那位阿姨。
下一秒，军军黑白分明的眼睛上出现豆大的泪珠，顺着红彤彤的脸蛋而下，哭了起来。
白芷看小男孩根本说不出什么，赶忙伸出手掌，帮他擦着眼泪，安抚着他突如其来的哭声。
过了一会儿，一个穿着黑色棉袄的女孩走了进来，正是小春12岁的大女儿姿姿。看到白芷和秦蓉出现在家里，姿姿上前打着招呼，就牵着军军的手，给他擦着眼泪，安抚道：“弟弟，不哭，不哭...”
“姐姐，我想妈妈了...”军军靠在姿姿的身上，泪水沾满小脸，声音里有哭腔。
“弟弟，我们没有妈妈了...”姿姿集聚在眼里的眼泪就这么夺眶而出，抱着军军，两姐弟哭成一团。
白芷听到姿姿那句话，再看看神龛上小春的黑白照片，一切都明白了。
小春真的不在了。
或许是听到了哭声，白芷现在租住房子的两位老人赶了过来，看着姿姿姐弟俩，摇着头，一脸叹息：“这两个孩子命苦啊，这么小就没了母亲，父亲又是个不负责任的人...”
白芷浑身发抖，看着神龛上挂着的小春的遗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小春突然就...”
“哎，大年三十那天上午，小春的男人从外面回来了，找她要钱，她没给。她男人就把她打了一顿，最后将家里仅有的一点钱抢走了...中午，小春给两个孩子做了年饭，还包了饺子。
下午两个孩子出来玩，回到家后，突然哭得很大声....我听到声音后赶过来，发现小春上吊自杀了...那姑娘实在是命苦，没有跟个好男人。现在那男人被警察抓走了，家里就剩这两个孩子，可怜...”老人说着小春的事，忍不住也眼眶含泪。
白芷嘴唇哆嗦，想不到小春又挨了一顿打。
她还记得她和秦蓉飞到京城的那天，小春笑着向她们挥手，当时她还叮嘱小春好好的，实在不行就离婚。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那是她最后一次见到小春。
她竟然做了傻事，无论怎样，都不能放弃自己的生命啊。
“这两孩子怎么办哦，大概率父亲是要坐牢的。只剩下一个奶奶了，正在大儿子家赶过来。”老人不胜唏嘘，一个好好的家庭，就这么散了。
白芷抱了抱两个小孩，从兜里掏出身上仅有的现金，递给姿姿，轻声道：“以后你和弟弟要听奶奶的话，好好念书，知道吗？你妈妈肯定希望你们有出息，走出大山，成为一个有用的人。”
两姐弟哭作一团，军军哭一下，还舔一下手里的棒棒糖，他还太小，不知道失去母亲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后来，白芷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和秦蓉回到房间的，草草洗刷下，久久不能睡着。
小春最后朝着她笑的样子还深深的刻在她的脑海里，才短短三天的时间，小春就人没了，这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啊。
如果当时小春被家暴的当晚，她帮忙报警就好了，或许这样的悲剧不会发生。
如果她没有和秦蓉一起回到京城就好了，或许这样的悲剧也不会发生。
白芷陷入深深的自责里，长吁短叹的睡不着，和她同睡一张床的秦蓉，知道白芷在为小春的事情而失眠，她同样也睡不着：“小春太傻了...白芷，要不我们资助下小春两个孩子的学费吧，实在太可怜了。”
白芷“嗯”了一声，秦蓉不提议，她也会这么做的。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
“再不济可以离婚的呀，小春太傻了，太傻了....”秦蓉也有着和白芷相同的感慨，“如果实在不行，就离婚啊，天下男人多的是，何必为了一个人放弃生命，丢下孩子。”
白芷的脑海里想起三天前自己在石谦办公室看到的那一幕，深呼一口气，幸好她离婚了。
她绝对不会像小春那样傻，为了一个男人而结束自己的生命。
空气中一片安静，她轻轻地道：“秦蓉，我离婚了。”
秦蓉还沉浸在小春突然离去的悲伤里，突然听到她这么说，一时之间转不过弯来，愣愣地道：“离婚了？和石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