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当没有我这个儿子,”祁珈言继续说道,“当初你不把我和我母亲强行分开,也不会有现在这个事。”
木绘栀轻拽了拽他的衣袖,示意他别说了:“祁珈言。”
“走,我们回家。”祁珈言拉住木绘栀的手,说着就朝门外走,正好撞上回来的徐湛霖和柏芫。
徐湛霖看了看祁珈言和木绘栀,又看到了徐创韬和红姨。
“难得回来一趟,吃顿晚饭再走吧。”徐湛霖开口,他一直知道爸想和祁珈言吃顿饭,想将以前的心结打开,但祁珈言对爸的怨很深,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说清的。
柏芫附和:“是啊,难得回来一趟,我们大家也难得聚在一起吃顿饭。”
“不了。”祁珈言拒绝干脆。
徐湛霖手轻搭在祁珈言的肩上,劝说道:“都到吃饭的点了,”说完,看向红姨,“红姨,你先去准备饭菜。”
红姨看了眼祁珈言和木绘栀,激动地应声:“好好好,我马上就准备好了。”
徐湛霖走到徐创韬身边,搀着他往沙发那先坐下来:“珈言,爸的药在高桌上,你拿过来。”
祁珈言拗着劲,一动不动。
木绘栀见状,想要去拿药,被柏芫拦下。
“我去拿。”柏芫手轻摁着木绘栀的手,示意她和祁珈言好好说说。
木绘栀看着祁珈言紧抿着唇,手紧握成拳。
她缓缓走上前,手轻覆上他的手背,她不是他,不明白他心里有多痛,也没办法感同身受,但现在她想陪在他身边。
他不想做的事,她也不会硬逼着他。
“爸,我们先回去了,”木绘栀开口,“其实我晚上有个广告,这是我第一次拍广告,所以我不能迟到,抱歉。”
祁珈言眼皮动了动,他知道,她是为了他。
徐创韬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轻点了点头。
看祁珈言那样子,这顿饭要是硬吃,更是不欢而散,还是算了吧,他又不是非得和这个臭小子吃饭。
“大哥,我们走了,”看到徐湛霖点了点头,木绘栀又看向站在沙发旁的柏芫,“柏芫,我们回头联系。”
柏芫眨着眼睛,点点头。
红姨耳尖,听到他们要走,不在这儿吃饭,急忙跑出来:“珈言,绘栀,饭菜我在准备了,很快就会好了,你们别急着走啊。”
木绘栀冲红姨笑着:“红姨,不吃了,我们还有事儿,下次再尝你的拿手菜。”
徐湛霖眼皮轻抬,喊红姨:“红姨,他们有事,要赶着回去。”
红姨轻叹声气,很是遗憾,怎么一起吃顿饭这么难呐。
“那我们先走了,”木绘栀和他们再次打了招呼,拉住祁珈言的手,冲他弯起唇角,“走吧。”
以前都是他带她逃开她不想呆的地方,现在由她牵着他逃开他不想呆的地方吧。
等祁珈言和木绘栀出了正门,徐创韬才将手里的药往桌上一拍,赌气道:“不吃了,反正都会被他这个不孝子气死。”
徐湛霖重新拿起桌上的药:“你不吃药,你怎么有精神和他继续赌气呢。”
“这不孝子不气死我,他是不会罢休的。”
“你们就是互相伤害对方,又关心着对方,但谁都不先松口。”
“呵,你看他那个样子,需要我关心吗?”
徐创韬哼了一声,他叱咤商场那么多年,什么风雨没见过,还会被他自己的儿子摆一道吗?
绘栀为了帮他,竟然找借口,晚上回去拍广告?以为他人老了?不中用了,这么简单的事都看不明白?他只是不说破,让他们早走,免得这顿饭他吃得噎住。
回去的路上,祁珈言一言不发,手握着方向盘,直视路前方。
木绘栀手揪着身上的安全带,忍不住偷瞄他。
他出国了之后,她其实有打听过他的事,也想过问周洋,问问他为什么突然就出国了,但周洋当时被他父母管得很严,所以她根本没机会问清楚。
后面他们结婚了,她从于旭和周洋口中知道了一些事,但他们都没说得很仔细,都说等祁珈言以后亲自开口,说祁珈言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将所有事告诉她。
祁珈言将车停稳在路边,打了双闪灯。
“祁珈言。”她环顾车周围,虽然这里不是车主流道,但车流量也不小,停在路旁,很容易被拍罚款的。
“你怎么去那儿了?”他直接开口。
“我回来的路上接到了爸的电话,他问了问我最近的状况,也问了你的,我们简单聊了两句,他最近身体状态不是很好……所以我就回去看看他。”
她也没想瞒着他,她本来是想等见面了,再将事情原委和他说,没想到爸直接打了电话给他。
他的脸色不是很好,顶了顶腮帮子。
“其实,”说着,她往他这边靠了靠,“我回来没跟你提前说,是因为我想给你惊喜的。”
听到这一句,他的脸色在霓虹灯的照映下,缓和了一点。
“真的。”她这次回来不和他打招呼,真的是想给他一个惊喜,当然,顺便查查岗。
祁珈言忽地转身,紧紧抱住她,恨不得把她揉进骨子里。
在国外的日子那么黑暗,她是他撑下去的唯一动力,她是他那段黑暗里的一束光。
“祁珈言,安全带先解开,”她真的不想打破现在的美好,可他抱得太用力,她觉得她要喘不过气了,“安全带勒着……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于旭!不要立flag!(我提醒你了哦)
第23章 chapter 23 刺挠
他和徐创韬吵得最凶的一次,是在他出国前,那时他突然知道自己的母亲因为病重被送往国外,而他作为儿子,什么都不知道,要不是他偶然间得知,徐创韬恐怕还要继续对他隐瞒下去。
“我这是在救你的母亲!”徐创韬不承认他的错,反倒将错撇得干净,以为了他们好为由,将他自己主观的意识强加在他们身上。
“你送我妈去国外治疗,但为什么要对我隐瞒我妈的病情!我是她的儿子!我应该知道!”
“你妈的病情很重,你就算知道你也改变不了什么!在国外,她能得到最好的治疗,我也请了人照顾她,她的日常起居都不是问题。”
“花了钱就算是最好的照顾了?她不通外语,一个人又在陌生的环境,她一个人怎么适应?”祁珈言想清楚了,“我要去照顾她。”
徐创韬瞪大了眼:“你说什么?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最要紧的关头,你现在是高三,当初送你出国你都不愿意去,现在你高三了,倒要出国了?”
“我不能让我妈一个人在国外呆着。”
“不许去!”
“你没权利限制我去哪,而且,你也根本没资格提我妈,你一点都配不上她,我妈说得对,你是一个利己主义。”
“放屁!”徐创韬怒了,伸手拂开桌上的茶杯,“你是我的儿子,我当然有权利管你!我说不许去就不许去!”
“我没承认过你是我爸。”
这句话一出,徐创韬直接给了祁珈言一耳光,他气得胸口起伏:“你不承认也不行,我就是你爸。”
“你在自欺欺人,我也没什么好说的,”祁珈言转身,“反正国外我是去定了。”
徐创韬拿起桌上剩下的唯一一个茶杯,往他背上一砸,最后落地,碎了。
“你要是去国外,我不会再出一分钱,你妈的治疗费用昂贵,你想清楚。”
“我想清楚了……”
画面戛然而止,祁珈言猛地惊醒,他又做梦了。
自从他母亲过世后,他每次回老宅,都会做这个梦,梦太真实了,以至于他每次都像再次亲历了一番。
床头灯一亮,木绘栀用胳膊撑着起身,看着满头大汗的祁珈言:“做噩梦了?”说完,她去拿了一条浸湿的毛巾。
祁珈言半坐起身,拿过她手里的毛巾,擦了擦脸:“没事。”
她钻进薄被,挽住他的胳膊,头靠在他的肩上:“你每次说没事,心里都藏着事。”
祁珈言握住木绘栀的手:“我……”他无数次都想开口和她说,可每一次都不知道从哪儿开始说起。
“我前几天收到小涵的结婚邀请了,”木绘栀突然开口,“你还记得小涵吧。”
祁珈言点头:“嗯,她是高二转过来的。”
“嗯,她高二转过来的,在我印象里,她一直都不爱说话,我和她也是高三下学期才开始熟悉起来,那时候,你还没走。”
祁珈言抿着唇,听她继续说。
“她后来跟我说,她看到你故意欺负我,她就特想出来保护我,可是她打不过你呀,所以她就没有出面,后来你走了,她找我,告诉我,现在祁珈言出国了,就没有人再欺负你了,”木绘栀垂了垂眼眸,“可是很奇怪,听到她说这句话,我心里很难受,我想着,我不会再也见不到你了吧。”
“绘栀。”
“其实,说是欺负,都不够欺负的格,你那些欺负人的把戏啊,在眼力见厉害的人眼里,最多算是迂回战术。”
祁珈言不明白了。
“因为男孩以为,这是让他喜欢的女孩子注意他的最好方式,”木绘栀抬头看了看他,“但你出国了,真的欺负我的人,出现了,他们的欺负可是真的欺负,可不是因为喜欢我。”
“对不起。”当时的他没办法,他的母亲在等他,他必须要出国。
“有什么对不起的,再说了,他们欺负不到我,我可是狠狠地还击了,我之所以不还击你的欺负,也是因为……你和他们不一样。”因为喜欢,所以不一样。
“但你出国了,也没有联系我,”木绘栀忽地坐直身子,直勾勾地盯着他,“你不会连我的联系方式都没有吧。”
祁珈言喉结一动:“有。”
“那你怎么不联系我?还是说,你在国外又有了喜欢的人?”木绘栀佯装生气,“我就知道,但你好歹也给我个音儿,开始了又不负责,真有你的,祁珈言,是不是怕我帮不上你的忙,还拖累你啊。”
她将想问的话藏在玩笑话里问出来,她真的想知道他在国外的那段日子。
祁珈言忽地抱住她:“我是怕我自己拖累你。”
他在国外,为了凑齐母亲治疗的费用,什么脏活累活都做过,他也不敢联系她,他不知道他的将来会怎么样,而且他也没脸见她。
“你是我的光,”祁珈言抱得很紧,“因为有你,所以我在国外才能坚持下去,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我现在会漂到哪里去。”
木绘栀回抱着他:“现在有我一直陪着你。”
“我妈去世那一晚,我都还在餐厅工作,为了那一份我需要的薪水,我差点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到,我恨,我恨徐创韬,一个为他生了孩子的女人,他都可以不管不顾,我怎么原谅他?哪怕他是我的父亲,我也不能原谅,我妈到死都闭不上眼,都觉得徐创韬会来看她一眼……就算她能原谅,我也没办法原谅,我真的没办法原谅。”
木绘栀紧紧抱着他,他憋了那么多年,再憋下去,都会憋出病来,他需要一个发泄口,需要说出来。
她愿意当他的倾听者。
“但你做的很好,真的。”木绘栀安慰他。
他真的做的很好了,他的勇敢和无惧已经打败了很多人,况且那时候他还是个在上高三的学生。
换做是她,她可能会退缩,身上没有钱,却要在异国他乡活下去,还要照顾家里的人,那时的她不够强大,一定会崩溃的。
她听他讲他在国外生活的日子,从他第一天到国外,就迷了路,因找不到医院,被有心的人骗走了手头上的钱。
还有他怎么在国外生存下去,怎么在语言不通的情况下将他的母亲尽可能照顾好。
他说他有撑不下去的时候,昂贵的医药费压得他喘不过气,但他就是不松口向徐创韬服软。
在国外的时候,徐湛霖也会联系他,力所能及地帮他。
他和于旭认识的契机是因为钱,那天他刚领完薪水,经过一天黑巷的时候,有好几个人手拿棍子,目的很明确,要他的钱。
这钱是他母亲救命的钱,他怎么可能给,他一个人不敌他们几个人,被打伤在地,他都没有让他们抢走钱。
于旭就是这时候出现了,骑着一辆哈雷摩托车撞开那些人,他救了他,也保住了他的钱,他们就这么认识了。
他讲了很多,最后睡着了。
夜很深了,她仍是睡不着。
这是她第一次听他说起他在国外生活的事,他那时候过得那么苦,她很心疼他。
木绘栀面朝着他,看着他微皱的眉头,他睡得很不踏实,她伸出手轻抚着他的眉头,他惯性地握住她的手,但没醒,嘴里还呓语着她的名字。
她看着他手指上很浅的伤疤,她才知道他手指上的伤是在国外餐厅洗碗时,被裂了的碗口割伤的,要是他今天不说出来,她都不会知道。
他在国外吃了很多苦。
她挪到他的怀里,祁珈言自然地将她揽在怀里。
哪怕睡着了,抱着她都成了他的肌肉记忆。
今晚,他们打开了心门,心靠得更近了。
第二天天一亮,骆啾啾就忍不住打来电话,将木绘栀吵醒。
木绘栀听到消息的时候,还是懵的,再次确认:“你说真的?”
骆啾啾十分兴奋:“真的,木木姐!真的有彩妆广告!出息了!我们要拍广告了!”
“彩妆?”木绘栀左想右想,都觉得这个广告来的太巧合了。
“木木姐,虽说这个彩妆是平价彩妆,但走得路线很亲民啊,而且我之前看他们广告都会上电视的,”骆啾啾已经想象到了以后接广告接到手软的画面,“木木姐,接吗?”
骆啾啾等了半天,都没等到木绘栀回应,以为她看不上,要回拒,没想到木绘栀突然开口:“接。”
木绘栀挂了电话,赤脚跑到客厅,就看到祁珈言正在煮咖啡。
她走上前,开门见山:“这支广告拍摄是你牵的线?”
祁珈言转过身,也不否认:“准确说,是C.Van牵的线,你昨天不是说有广告要拍?第一次拍广告,别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