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陆嘉礼信了没有,但他坚持要往前走,走到戚卓殊家门口,理所当然地见到了锁住的大门。他像要研究如何打开似的,盯着门锁看了半晌。
萧言晏又忍不住了:“你到底有完没完了?之前还和我说你们不可能了,转眼又跑到人家门口——你到底放弃没有?”
陆嘉礼说:“理智是一码事,感情是一码事。”
“放屁!”萧言晏大叫:“这句话我听你说了几百遍了!要么你就一直感情用事,要么你就一直保持理智,你能不能别一会儿感情用事一会儿又保持理智!”
萧言晏语气很冲,陆嘉礼仿佛无动于衷,却忽然以肯定的语气问:“你看到了吧。”
萧言晏哽了一下:“看到什么?”
陆嘉礼说:“药。”
萧言晏想要遮掩,但见到陆嘉礼那平静到死寂的眼神,他就说不出谎话了,只能点头:“我不小心看到了。”
“那你说,”陆嘉礼的声音如同死水:“我该如何感情用事,如何保持理智?”
他的语气很平,平得仿佛单纯的疑问。可这疑问萧言晏答不上来。他沉默了。
陆嘉礼不需要他的回答。他最后看向戚卓殊的家,默默转身往回走。原本单薄的身体在遭受这样剧烈的打击后,越发瘦得令人不忍直视,好像风吹得稍大一些,他就要追随而去。萧言晏看着他的背影,那点不忍又爬上来。哪怕他只是做了一件一直都在做的事情,而且从付诸实践的结果来看这件事仍然没有完成——这谈不上背叛,只能算隐瞒——可他还是觉得自己有些残忍。
他不敢想象陆嘉礼如果知道了真相会是什么结果。毕竟他是陆嘉礼唯一的朋友,陆嘉礼对他这么信任,卖画赚到的第一笔钱还能想到借给他。可他却在陆嘉礼最脆弱的时候,和他的心上人在一起了。
听起来太混蛋了!
萧言晏唾弃自己,不自觉喊道:“嘉礼!”
陆嘉礼停下脚步。
萧言晏几步赶上去,就着那股冲动说:“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做了一件对不起你的事情——你能原谅我吗?”
陆嘉礼的嘴唇颤了颤,低垂的睫毛敏锐地扬起,浅色的瞳孔盯住他,问:“什么事?”
萧言晏连忙强调:“我是说如果!”
陆嘉礼露出一个苍白的笑:“没有如果。我相信你不会做对不起我的事情。”他反问:“是吗?”
“啊。”萧言晏的勇气消失殆尽,扯出一个笑容:“那当然!我们可是好兄弟!”
陆嘉礼微笑:“……谢谢。”
萧言晏松了口气,回头看了眼戚卓殊的别墅。
幸好她不在。只是,萧言晏想:不知道她去找李夏景做什么。
萧言晏不知道,但李夏景知道,所以他努力避免和戚卓殊的相见,甚至在她找上门时拒之门外。等了很久,他猜测戚卓殊已经离开,这才开门向外看去,却一眼看到侧身一旁的戚卓殊。
他立刻关门,但戚卓殊探出一条腿,正卡在门口,问:“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李夏景只好放她进来。
戚卓殊像走进自己家一样自在,坐到沙发上盯着李夏景,又问:“不问我为什么来吗?”
李夏景苦笑:“你为什么来?”
戚卓殊满意地回复:“来分手。”
先前受到记忆的影响,面对李夏景的哀求她不能无动于衷。可如今她已经整理好情绪,开口时像提起不足挂齿的小事,语气轻巧却坚定,直奔主题。
房间中陷入难堪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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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说:“好。”
戚卓殊本来做了充足的准备,只等李夏景表现出不情愿时抛出来,可李夏景只用一个字,便令那些话没有了用处。她叹息一声,说:“我爱过你。”
“我宁愿你没有。”李夏景脸上重新挂起笑容,玩笑似的说:“让你爱上我,比让你重新爱上我简单些,不是吗?”
原本的安慰似乎成了插刀。戚卓殊不说话了。房间又恢复了黏稠的沉闷。
李夏景忽然问:“是陆嘉礼吗?”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戚卓殊瞬间从低沉的情绪中脱出,眉目露出锋芒。很快她又和缓下来,扬眉道:“但如果你想问我是不是知道了一些和陆嘉礼有管的事情——没错,我想起来了。”
李夏景有些遗憾地笑着:“你总会想起来的。”
戚卓殊说:“是啊,你为什么针对陆嘉礼,我早该想通了。”
她早就意识到李夏景在针对陆嘉礼,只是问的时候他给出的理由是,因为他们是兄弟。因为是兄弟,所以针对陆嘉礼?这算什么理由,简直狗屁不通!可她只是一时好奇,很快便将这件事忘在脑后,直到她想起一切,回头看时才发现了蛛丝马迹。在立恒的时候,李夏景将陆嘉礼推到水里,那时候她就应该意识到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