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此刻,小主人窝在宽大的外套中,专心致志盯着剧本, 眉尖微蹙。
陆彦的一颗心高高悬着, 敏锐的第六感似乎昭示着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坏事即将发生。
“小姐,咖啡。”陆彦已经恢复如常,昨夜猛烈翻腾的情绪仿佛不曾有过。
闻声,江照眠竟是吓了一跳,单薄身子在外套里瑟缩了下,一双杏眼中略过一抹不自然的慌乱。
她接过咖啡道了声谢,乖乖低头抿了一口, 同时合上了剧本。
陆彦冷沉眸子微微眯起,直觉似的意识到了什么, 朝人伸出修长的手:“怕什么?我看看。”
“这有什么好看?”江照眠揣着明白装糊涂, 小口喝着咖啡说, “你陪我对的戏要下山才能拍,八卦什么。”
“你在隐瞒什么?”陆彦声线偏低。
杵在一旁的郝东希全然没察觉他们二人之间的剑拔弩张, 还没心没肺地问了句:“老大你昨天帮小姐对戏啦?这么好玩的事情不叫我!”
这时,导演施施然走了过来。
对江照眠提醒道:“待会儿坏人拽住你的时候,你一定要尽力表现出那种恐惧、不可置信和歇斯底里的感觉, 明白吗?不需要考虑邢曼曼的什么身份性格,只需要表现出那种恶人有恶报的酣畅就行了。”
陆彦脸色立刻变了。
江照眠乖觉颔首:“我知道了,导演。”
导演对她这种温和谦卑的态度很满意,转身走远。
她目光转回来的时候, 陆彦已经拿起了她的剧本,翻到了她做好标签的那页,江照眠心里一咯噔,伸手便要去抢:“你、你干嘛!”
“还给我!”
“不给。”
此时陆彦早已一目十行扫完了这段戏,他轻飘飘抬起胳膊,身子向后微倾,乱蹦的小兔子无论怎么抻长手臂也够不到,好几下都踉跄着险些摔他怀里。
男人眼眸冷下来,嗓音里明显有了不满:“小姐,你还知道瞒着我?”
江照眠动作僵住,心虚地垂下了眼帘,可怜兮兮坐回折叠椅里抠手。
歪歪扭扭靠着墙的郝东希察觉到不对劲,也站直了身,试探的小眼神在二人之间来回乱飞。
这是咋啦?
“你的病情一直没有好转,”冷峻侧颜紧绷着,男人的压迫感立刻传来,“就不怕出事?”
江照眠不敢抬头,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一样,双膝乖乖并拢,两只小手搭在上面。
可见她对陆彦确实是又怕又馋。
陆彦生气了。
他平日疏冷淡薄,在商场也是运筹帷幄,能力甚至远超一直努力工作的江逢君,故而做任何事都是一副游刃有余的轻松姿态。
鲜少流露出什么情绪。
男人冷嗤着将剧本丢在小桌上,声线冷酷:“怎么不提前和我说?”
云里雾里的郝东希正纳闷老大何至于动气,捡起剧本一看,脸色也微微变了。
这小祖宗还是胆大包天,明知道十年前的绑架变态杀/人案给自己留下阴影,甚至造成恐男症,还偏向虎山行——
那明晃晃是一段变态将女二邢曼曼拖走,试图非礼,又被女主男主等人救下的戏码。
这种剧情,不引出她的沉疴痼疾才怪。
陆彦的视角,正好能看见小祖宗的圆脑袋上一个小发旋对着他,怂得不敢看他,态度明显不像平时那样七个不服八个不愤。
“告诉你,你要怎么做?”
江照眠怂巴巴缩着身子,开口却是异常平静。
陆彦默然垂眸看她。
江照眠抬起头,目光澄然的与他对视:“要去告诉爸爸,让他插手修改剧情吗?”
她想起什么,垂眼微哂。
“我忘了,现在以你的能力,做很多事已经不需要提前向爸爸汇报了,说不定会直接涉足剧组的事。”
“可能伤害你的事情,我当然不会让它发生。”陆彦转身坐在一旁,话音冰冷。
郝东希也低声劝道:“是啊小姐,当年你经历那种恐怖的事情,现在还有勇气出来拍戏接触这么多人,我已经很佩服你了,你何必跟自己过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