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多朗立马也坐直了些，“那你走呀，我反正住你楼上。”
真是的，她也不知道怎么了，是汽水喝多了膨胀了脸皮吗？她一定要这么执着的了解人家。
但要说感谢，人家开车把你妈妈送到医院再接回来呢？
韩多朗的脸颊隐隐发烧，她真担心谈以健也会和她想同样的事。
但谈以健只是坐在那儿不动，僵持了大约一分钟后，才无奈的笑笑：“好吧。”
嘻嘻，他受人胁迫而屈服的样子也蛮好看的嘛。
韩多朗刚打起精神准备问了，又听见他说：“只能问三个。”
“啊，才三个啊。”韩多朗一脸失望，就那么一会，她对眼前这个人已经差不多有快一百个问题了。
一百个估计也不够了解他。
“对，就三个。”
韩多朗抓了抓头发，“那，我想想。”
在她思考的过程中，谈以健又起身，去便利店买了两杯热咖啡，放在她面前的时候，韩多朗突然又说，“那你必须回答完整。”
她的手指贴到了他的手背，像一簇温暖的小火苗，谈以健急忙抽出，“比如呢？”
“就比如我问你是不是学生，你不能只回答说‘是’或者‘不是’，如果不是，你要说你现在是什么职业，如果是的话，你要告诉我你的专业。”韩多朗感觉自己终于聪明了一回。
“可以。”谈以健道，“那如果我不愿意说的——”
“那当然可以不提。”韩多朗的本意只是对他多一点了解，没打算刨根问底，她又不是记者。
“嗯，那你问吧。”谈以健尽量让自己显得轻松。
韩多朗立刻问：“你是学生吗？”
“……”
谈以健点头：“是，刚读完大一。”看着韩多朗的眼神，他又继续往下讲，“专业是医学。”
韩多朗立刻捂住嘴：“那很厉害哎，医学院的分数都好高。我爸爸是名牙医，他以前也希望我未来能当医生，但等我上了初中后他就默默断了这个愿望了。”
谈以健没忍住笑，这人，说要了解别人，自己先抖落一大堆了。
“但我目前在休学。”他说。
“休学？为——”韩多朗及时刹住车，“不行，这不能算第二个问题。”
但是她又很想知道哎，为什么会休学？是因为功课太难了吗？
“身体原因。”谈以健淡淡的说。
“哦。”看来不止是胃不好啊，韩多朗立马又问第二个：“你现在是单身吗？”
谈以健被咖啡呛了一下，好一会才说，“……是。”
“是？就只有这个？”韩多朗提醒他。
“我，”谈以健只好说，“没有过恋爱史，也不打算谈恋爱。”
为什么？
这回答简直是一半开心一半怅然啊。
韩多朗转着面前一次性杯子，要怎么办怎么办，要放弃吗？
不吧，现在说放弃什么的都还太早，还不够了解呢。
不、打、算、谈。
都没有谈过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啊！
像她，都被人当众拒绝了，不还是拍拍灰尘站了起来，恋爱在她心里的魅力丝毫未减。
“怎么了？”谈以健问，像是看出韩多朗受了打击。
“没什么。”韩多朗恹恹地说，“就是，觉得有点浪费。”
“？”
“你不要跟我说你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样，长这么帅不去谈恋爱，不是很浪费吗？”
“不觉得。”谈以健轻轻摇头，“你这个年纪都把爱情想的太美好了。”
“不美好吗？”韩多朗反问。
“你觉得美好的点在哪儿？”
韩多朗想了想，“嗯，就是有一天，那个人出现在你的生命中，他会让你觉得这个世界更明朗，更有趣。和他可以做从前没有做过的事，或者是做习以为常的事，但不管是什么，心情都会超级好。光是看到他这个人，心情就会呼啦呼啦飞上天……”
她一兴奋起来就有点手舞足蹈，而看到谈以健看着她的样子，心脏又不自觉地漏了几拍。
“反正就是那种感觉啦，挺美好的不是吗？”韩多朗连忙低头喝着咖啡。
她是不是会被当成恋爱脑或者二百五啊。
“一开始都是那样的，”谈以健毫不留情的说，“后来关系就会慢慢恶化了，要想永恒，就要及时止损，所以爱情的本质是悲剧。”
“蛤？”韩多朗顿时满头问号。
“抱歉，和你说这个是不是有点残忍。”
“不，这又不会是我的爱情。”韩多朗耸了耸鼻子，“你就比我大几岁，怎么说话像个老头一样。”
谈以健笑得咳出了声。
韩多朗等他笑完了，才慢慢的说，“我不喜欢悲剧，所以我想要的恋爱，也一定不会是悲剧。”
“我祝你成功。”
“这又不是比赛，要什么成功。”韩多朗嘟囔着说。
两人没有再说话，喝完咖啡后，谈以健又起身去买了两杯，他们继续喝。
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他们才决定起身离开，韩多朗的肚子胀胀的，细数着她已经差不多灌了七八杯咖啡入肚。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原来这么能喝啊，再次刷新她的记录。
雨也一直下个不停，韩多朗撑开那把透明的雨伞，递给他：“还有一个问题——你明天做什么？”
“已经是明天了。”谈以健侧身朝她笑笑。
便利店的店员看着伞下的年轻男女离开，他们在门口坐了很久，那气氛里是叫人不忍心打扰的，也容不得别的人出现。
她很清楚那种感觉，她也曾有过那个不知所踪的下午，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完全忽略了时间的存在。
谈话或是沉默，都会有细细密密的电流在两人的身体间来回穿梭，当时不知道是为什么，只觉得舒适且愉悦。
又因为太年轻，不知道那种感觉的珍贵，以为遍地可寻，然时过境迁，却再也找不到了。
店员感叹了一下，又将注意力放到自己的工作上。
第9章 打工
“你昨晚干嘛去了？”孟乐揉着眼睛从房间里走出来，“我起夜好几次都没看见你。”
“儿童房睡的不好？”谈以健做好了早餐，已经在客厅冲咖啡了。
“还成。”孟乐不是什么挑剔的人，只是有点择床，他真的很想跑到谈以健的房间跟他彻夜谈心，又觉得肯定会被轰出来。
“睡不惯你可以跟我换房间，你那个床有点小。”谈以健笑笑。”你得了吧，你个子比我高。别转移话题啊，你昨晚到底干嘛去了？”孟乐追问。
谈以健递给他一杯咖啡，“别搞得咱俩好像在一起过日子一样，真担心你昨晚怎么没出来找我啊。”
“你是三岁小朋友吗？会迷路找不到家啊我还找你。”孟乐皱眉推开他递过来的咖啡，“在学校喝得够多了，我决定只要不在学校，就坚决不碰这玩意儿了。你也少喝点。”
谈以健笑笑，他是该少喝，加上昨晚的。
“有没有点健康的饮料？”孟乐打开冰箱，里面满满的都是啤酒，他又默不作声的关上了。
“有矿泉水。”谈以健指着厨台。
“哦。”孟乐拧开盖子灌了几口，想了想还是说，“你以前都不喝酒的。”
“喝的。”谈以健说。
“你不喝！爱喝酒的不是你，是——”孟乐突然说不下去了，狠狠灌了几口水。
“我昨晚胃疼。”谈以健突然说。
“什么？”孟乐一时没反应过来。
“胃疼，然后在超市门口遇到了楼上……邻居，就聊了会天，”谈以健叉着盘子里的荷包蛋，“就这样。”
孟乐只注意前面两个字，又不自觉喃喃道：“你以前也不胃疼的，你以前胃老好了，现在怎么回事？”
“行了啊，一大早就开始追忆往昔啊。”
“啊，不追不追了！”孟乐赶紧反应过来，在他旁边坐下吃早餐，“煎蛋和火腿肠，我最爱的早餐搭配！”
孟乐很满意的吃着这简易早餐，连连赞叹这肠不错，很香很有嚼劲。
“在打折。”谈以健说，“所以买了很多。”
“呦你这适应能力不错啊谈少爷，都会囤货了。”孟乐朝他竖起大拇指。
“过奖。”谈以健慢悠悠喝着咖啡，“接下来我还打算去找工作。”
快放暑假了，班里大概只有韩多朗还对篮球情有独钟。
说情有独钟也不算，她只是忘不了曾经体育课上，全班只有她一次篮筐都没投中的窘境。
所以很执着于每天都要练半小时投篮。
高二高三都缩在教室，篮球场变成了高一学生的天下。
午休时段的篮球场是满的，因为学校允许不午睡的学生来这里打篮球。
韩多朗倒从未担心没位置，因为她带着两位秘密武器，通常只有朝已一个就够了。
那些男生一看到朝已眼珠子都忘了转，在朝已礼貌询问他们能不能休息30分钟时，无一例外都得到热切的肯定答案。
至于徐侠正嘛，韩多朗虽然不太想承认，但他的确长得也蛮帅的，和名字一样，剑眉星目，有股大侠的正义之气，还挺讨高一女生喜欢的。
这天韩多朗也是高高兴兴的玩了半小时的投篮，满头大汗的抱着篮球准备离开时，一个高瘦的男生跑过来，递给她一包手帕纸，“同学，跟你打听个事儿。”
“关于朝已吧。”韩多朗接过纸擦汗。
“那个，”男生的脸涨得通红，“我是想问，跟你一起来的那个男生，他有女朋友吗？”
“啊？”韩多朗瞪圆了眼睛。
“你把我的手机号码给一个男生？！”回教室的路上，徐侠正揪着她的衣领控诉，“韩多朗，枉费我牺牲午休时间来看你投这臭球，你居然这么坑我！”
“哎呀我可以解释的，你先放开。”韩多朗挣扎着。
徐侠正放开了她。
“首先，那男生，挺可爱的嘛——”
“……”
“咳咳，其次其次，”韩多朗赶紧说，“我那个，没带手机，我记不住你微信号只能报手机号码给他了！”
说完就躲在朝已身后。
林朝已伸手护着她，“行了，人家打来你别聊不就行了。”
“如果你要拒绝人家，记得委婉一点，别太过分哦。”韩多朗不怕死的说。
徐侠正的脸都要黑成炭了。
韩多朗上前拍拍他的肩膀，“我觉得你其实应该高兴，这至少再次表明的你的魅力，好比我，如果有女生要我的联系方式，我也会很开心的。”
“你？”徐侠正斜眼看她，“呵，我看你吓都要吓死了。”
“你肯定会把她打跑。”林朝已说。
“怎么会？我从来没有被人表白过，我太需要被人喜欢了！”韩多朗转着手里的球。
“那如果真有女生跟你表白，搞不好你会答应啊。”徐侠正说。
“嗯，首先这不可能，”韩多朗说，“其次，咳，我不会答应。”
“废话真多。”徐侠正捶了她一下。
“就是。”林朝已漫不经心的说。
韩多朗回到座位，桌面上放着一瓶矿泉水，外加一小块面包。
“什么呀，叶婷婷给我换样式了？”可乐和冰淇淋是有点吃厌了。
“我给你的。”周令凑过来说，“我看你最近可乐喝的有点多，运动完之后矿泉水是最好的。”
“呵呵，是吗？”韩多朗受宠若惊。
周令笑眯眯的点着头：“同桌，我问你哦，你暑假有没有想过打工啊？”
“打工？什么工？”面包一口塞进嘴里，韩多朗的腮帮子像仓鼠一样鼓动。
“面包店的店员。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周令问。
“嗯，”韩多朗认真思考了一下，“没兴趣。”
“你再想一下吧。”孟乐跟着谈以健出来逛超市。
“什么？”谈以健正在拿着两盒麦片研究。
“工作啊，你能做什么？”孟乐替他挑了一盒丢进购物车，“要不然还是再休息一段时间，你之前简直就是个机器人，从来没休息过。”
“所以现在才不习惯。”谈以健说。
“你这才几天啊，再等等，等我暑假过来找你好好玩一通再说。”
“我工作了你暑假还是可以过来。”
“健啊，你别再努力过头了，我有点害怕。”孟乐苦着脸。
“我也怕，什么都不做是最可怕，而且我现在还是想不起来……”
“嗯？”孟乐看着他。
谈以健顿了顿才道：“晚上吃什么。”
“火锅。”孟乐说。
“正确。”谈以健打了个响指，推了购物车往前走，“现在去买火锅材料。”
鬼才信你是不记得这个！
周令没有放弃游说：“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工作很轻松的，而且面包可以随便吃。”
“NO。”
“韩多朗。”周令突然板着脸，“你不觉得你从来没有为你的人生努力过吗？”
“嗯？”
“你看你，成绩也不好，也没什么特长，而且你长这么大，也从来没有为家里赚过一分钱吧，你根本不知道现在赚钱有多辛苦。现在有个机会，可以让你提前了解社会的残酷，不是很好吗？”
“我为什么要提前了解社会的残酷啊。”韩多朗满脸不解，而且完全不吃她这一套，“而且我老爸说了，不用什么都去体验，人生总有不得不努力的时候，如果能蒙混过关，那是再好不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