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川夏:……
请不要旁若无人的讨论这些问题,超出年龄段应该知道的范畴了,还有…绫子部长,你每次挨收拾,真的是自找的。
“浅川同学不要在意细节。”绫子吹去手掌蹭上的灰尘,又使劲拍了拍确定掌心不存在肉眼可见的脏东西后,才递给浅川夏一支棒棒糖,“剩下的槽点呢?”
“剩下的……”
绘画纸平整均匀的线条刻下一道不怎么美观的痕迹,刚刚落笔的节奏彻底打断,浅川夏拆开棒棒糖塞进嘴里,“不是不去看,是没办法看。”
“浅川同学,骗人是个坏习惯。”
绫子才不信浅川夏说的鬼话,单相思倒追的时候,背负无数嘲笑和奚落,哪怕课桌抽屉、换鞋柜里塞满威胁的小纸条,也没有退缩和放弃的元气少女,会因为没办法就不去看比赛了?!
怎么可能……?!
不会是……
“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移情别恋了?”绫子满脸写着:你竟然是得到以后就不珍惜的混蛋吗!
“绫子部长,你再乱说我找幸村同学告状哦。”不太想和第三个人剖析内心的浅川夏不得不开口解释。
否则以绫子对狗血剧情的热爱程度,半个小时后校园论坛的热门帖子会从【问】浅川学妹对神之子说了什么,转变为【问】你们知道吗?一年B组的浅川同学是个感情渣!
“本来没打算说的,这个想法有点矫情。”灰白色的橡皮一点点擦去突兀的痕迹,浅川夏吹走画纸上的碎屑,撑起下颌目不转睛地盯着网球场。
“感觉自己成为幸村同学追求网球的妨碍了。”
绫子:“……”
你有病?正常人会这么想?
要不是从小到大的教养告诉绫子,直接骂人是十分无礼的行为,她恨不得拽拽眼前少女的耳朵,大吼:“你说的什么鬼话!”
“嘛。”浅川夏把棒棒糖顶到腮帮子旁,鼓起来的一小团让人很想戳戳,试试手感:“你们对我误会很多啊。”
她指指自己小巧鼻尖,歪歪脑袋:“我还是个国一学生,也会多愁善感,更会患得患失。特别是我的男朋友比我受欢迎。”
一只弯曲的手指代表一个意思,浅川夏扯开名为「羞耻」的布料,把自己所有顾虑铺展开来。
“没有追到幸村同学的时候,思维单一,觉得追逐的过程很重要。
快捅破窗户纸的时候,他去中国了,脑子里被想念占满。
等真的交往了,开心之余又会担忧自己是不是累赘,熟悉的人可以用我做借口拜托他。”
经常拿浅川夏谋福利的绫子:中…中箭了。
“我哪里不像累赘呢。”
阶段不同,遇见的问题,看待的方式也不一样,大多数人都只能理解和窥探眼前的风景,周遭的环境局限思维与视野,等走出泥潭或者荒芜,踏上期待的旅途才会产生:啊……果然是这样,他们说得对。
“浅川同学。”消化完浅川夏想法的绫子伸手掐了把浅川夏柔软的脸蛋:“按照你的思维方式,追求过程中你被爱慕幸村同学的中伤、差点受欺负,某人拒绝又不彻底总给你希望、好不容易谈恋爱却得不到足够的安全感,他不也是你的累赘吗?”
“绫子部长,你不讲道理!”浅川夏不服气:“两人相处过程中的试探和付出怎么可以忽略掉!”
“你不是知道吗?”绫子慢条斯理地拆开糖纸:“浅川同学,不要否定自己,这是个坏习惯。”
绫子的身影一点点和记忆中幸村精市的身影重合:否定自己的人,没有人会承认他。
我怎么能忘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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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这章不甜但有必要,小夏总是不自信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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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懒得取名的影子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8章 便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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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绫子部长。”
正经不过三秒钟的绫子:“非要感谢的话,请多多分享和幸村同学的恋爱日常。”
浅川夏:……
我为什么会对绫子部长抱有期待。
“绫子部长,知也副会长来了哦。”好心提醒的浅川夏拍拍裙摆,提上塑料水桶和画材直接开溜。
知也副部长今天的表情好可怕,和修罗恶煞相比也没有什么区别了吧。
祝你好运,绫子部长。
傍晚的秋日阳光失去不少旧时的温暖,浅川夏对着天际橘红色的圆球仔细观察后,换上更深邃的红色调进橘调的颜料盘内,她咬咬吃完没有扔掉的塑料糖棍,十分苦恼该怎么落下第一笔。
“一口吃成胖子这种事,果然不存在啊。”
“什么不存在?”
幸村精市掸掸外套边缘,递给浅川夏一瓶常温的白水,随意又自然地拈起塑料水桶里的铅笔,整理画纸上没有处理好的边边角角。
“小夏你看,这里需要发散些,夕阳的光线昏黄散漫……”
温柔的声音驱散浅川夏心头残余的不安,她小心翼翼地挪动位置,一点点拉近两人的距离,直到校服的裙摆贴上少年的裤缝,浅川夏才弯弯嘴角,展露满足的笑容。
五感敏锐、很会读人心思的幸村精市早在来时就注意到自己女朋友不对劲的地方,类似的情况他曾经设想过很多次,也查阅不少相关的帖子和事件,总结归纳以后得到的结论是——缺少安全感。
去中国参加研讨会的前一晚,整理好行囊后,幸村精市特意登陆情感论坛发帖询问,或许在网球和绘画上他可以称之为:拥有才能的存在,但感情一片空白的他,如果给予心上人安全感,完全没有头绪。
帖子里回复大多数没有参考价值,要么就是主观感受太重,直到他打算关论坛休息时,一条很长的跟帖映入眼中。
「最好从细节做起,女孩子感情纤细,哪怕是很细小的事物,她也会发现哦。
我知道部分男性常说:“女孩子好难哄、怎么这样、我的付出她直接无视。”
每个群体、每个国家都会存在不好的那一面,但我们不能因为一个小片面而误解全部。
大部分女孩子需求的仅仅是“能感觉到男朋友在爱我”、“我说过的话他确实记得”这类的东西,不要想女朋友会不会付出,在你确定双方之间存在爱情后,你的行动她看在眼里,也会自发创造小惊喜。
请抛开刻板印象,认真、用心对待自己的爱人吧。」
“小夏,记住了吗?”少年耐心、温柔的声音占据思绪的同时,流露的严肃感又将浅川夏拉回现实,她扯扯幸村精市披在肩膀上的外套,等布料顺着滚落时,飞快地团成一团抱进怀里。
“幸村同学。”
柔顺的长发擦过部服外套垂至粗糙、布满尘土的水泥地面,浅川夏一面伸手挽好头发,一面侧脸、用自己圆润饱满的杏仁眼注视幸村精市:“算不算恶作剧?”
“不算。”幸村精市放下铅笔,找出那缕沾染灰尘的发丝,白净、粗糙的掌心内浓墨般的长发有一寸暗淡。
他仔细吹走尾部的脏痕,别回少女耳后时碰了碰浅川夏的额心:“是你我之间的小甜蜜。”
“小夏,我爱你。”
徐来的微风送走幸村精市独属于一人的深情,不远处跟随他而来的男男女女,移开如同禁锢的好奇眼神,他们心头齐齐浮现:神之子遇到真爱,不是被纠缠不清的无奈之举。
啊……
这种微妙的感觉,令人钦羡更多的则是掺杂遗憾的后悔,为什么当初的自己没有浅川同学/学妹的热烈与勇敢呢?
真的会忍不住嫉妒啊。
*
宣告上午课程结束的午休铃响起时,浅川夏正专心地整理笔记,今天课堂上需要记背的内容有些多,写字速度相对较慢的浅川夏还差两行誊写完毕。
“浅川。”
先浅川夏一步写完笔记的野子百合不轻不重地点点课桌桌面,扎堆小声交流、准备吃午饭的一年B组和隔壁班的学生,齐刷刷看向教室外的走廊。
阴沉的天色下,添了件校服外套的幸村精市拎着一份小巧精致的便当,立在一年B组的教室窗边,眼神温柔地注视奋笔疾书的浅川夏。
“幸村学长,需要我们帮你喊浅川同学吗?”网球部的成员森同学大着胆子询问。
除开部活时间外,很少有私下接触神之子的机会,毫不夸张地说,网球部全体部员都是立海大神之子的信徒。
他们坚信,前辈传下来的荣誉将由这位毫无败绩的“神明代行者”传承给下一代。
那句「立海大三连霸无死角」诚如神谕,由信徒传诵。
“不用。”幸村精市伸出食指靠靠嘴唇,示意其他人不要打扰浅川夏。
浅川夏画完最后一个符号、扣好笔帽,她没有着急抬头而是一一收捡好课桌上杂乱的书本与纸笔,又把便当盒捧到怀里后,才看向野子百合:“百合妈妈,怎么啦?”
野子百合:……
喊我妈妈的姿态,真是越来越熟练了。
“有人找你。”她说。
“是谁…”啊……
幸村同学……
在浅川夏的记忆中,幸村精市很少主动找她,一来以前是她倒追,二来幸村精市确实很忙,网球部各种大小事包括正选的学习、健康,方方面面都是需要花费大量精力和时间。
除此之外,低年级学生的热情,与高年级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也是一件令人伤脑筋的事情。
毕竟对幸村精市来说,他更想其他人将注意力集中到网球上,而不是称赞他的容貌。
“幸村同学。”抱着便当盒、小跑到幸村精市身边的浅川夏顾不得乱掉的头发,小声又歉意地开口:“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是要去学校花园吃饭吗?”
“今天有一件需要处理事情,没办法陪小夏吃饭。”
幸村精市轻松提起浅川夏怀中分量十足的多层便当,他将自己带来的便当放进浅川怀中,嘱咐道:“乖乖吃完,如果剩饭明天的午餐只有胡萝卜。”
浅川夏点点:“啊……好吧。”
第二次面对幸村精市便当的浅川夏,再也没办法重拾没有品尝过的期待心情,上回特考验咀嚼能力的夹生饭留下的痕迹太过深刻,以至于浅川夏收下便当的心情几乎算得上心如死灰。
——为什么昨天没有拒绝?!
抵抗不了男朋友的诱惑,只能辛苦味蕾替晕乎乎的大脑和乱跳的小心脏买单。
幸村同学,真是罪恶啊。
“小夏下午见。”
“下午见,幸村同学。”
分别之后,浅川夏假装期待的表情彻底维持不住,焉头耷脑的重新回到座位坐好,久久不曾揭开便当盖子仿佛只需静置在那里,盒子内的食物会自己消失一样。
“怎么了?”野子百合好笑地看着生无可恋的浅川夏,她旋开瓶盖喝下一口橙汁后,状似不经意地说道:“幸村夫人一直夸赞幸村学长很有料理天分,就算有胡萝卜也不至于这种表情吧。”
浅川夏:?????
“百合妈妈,你确定幸村同学的手艺很好吗?”
“浅川同学,你可以质疑我,但你不能质疑幸村夫人,况且饭菜难吃与否是一念之间。”野子百合自顾自地回忆:“我小学的时候,为了骗到心上人的便当,每天都往饭团里加盐,抹黑妈妈做饭很难吃呢。”
特别是野子百合的下一句。
“不过就算被叫老师,我也只是扭扭捏捏的跟老师说,昨天自己去厨房玩,不小心把盐糖位置颠倒了……”
浅川夏:我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
学生会办公室。
午休时间,大部分学生会成员、干部短暂的离开岗位,解决校园各类事件的前提是填饱自己的肚子,彼此相约讨论食堂更迭的菜单和便利店新上的快餐,只剩下早川野和两盒宽厚巨大的锦盒安静地蜷缩在会长位前。
叩叩叩——
“早川会长,我是幸村精市,冒昧打扰,请问可以进来吗?”
“幸村同学,请进。”
实木门扉稍显厚重,推开时卷起阵不算小的冷风,幸村精市脚步轻缓,办公室大门合上的瞬间发出声细微的“咚。”
像陡然坠入湖水中的石子,啪的一下,砸得早川野头晕目眩,分不清东南西北。
“早川会长,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学生会办公室靠近走廊的窗户贴有阻隔视线的玻璃纸,仅仅靠单侧窗户做白天主要采光的室内揉杂成明暗交织的混乱感。
早川野看着幸村精市从昏暗走到二者之间的混沌区域,原本脸上勉强可以称为温和的笑容,被半明半暗的光线增添一些晦涩不明的意味。
“早川会长。”幸村精市耐心重复:“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他对眼前人没有过多的看法与意见,注视的目光也不过是听柳莲二提起:“混蛋会长不喜欢阶层感太过明显,强迫我们直视他的目光,谁没看他需要替他完成一周文件。”
当时柳莲二的表情很有意思,眸子微眯,明润的光线洒进眼底却看不见任何愉悦,不断翻动的记事本留下一串串力道极重的数据。
“不过是替自己找理由不工作,这个混蛋。”
大庭广众之下,更加深层的意思柳莲二没有表明,但他神情里写满残余的言语,熟悉他的网球部正选,轻而易举读懂所有未尽之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