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陈蕴藉让张姑娘做女先生的时候,黛玉就动了念头,只是她这样的身份,不可能在外头抛头露面的给人教书。
就算陈蕴藉不介意,传出去名声也不好听。
而张姑娘,她的名声是已经不能更差了。
“只要你想,当然可以,林伯伯那里我替你瞒着。”陈蕴藉笑道。
有陈蕴藉打掩护,黛玉乐呵呵的待在西院教弟弟念书。
林家两个小家伙本来就亲近姐姐,见姐姐也来教他们念书,也很高兴。
陈蕴藉偷偷的跟他们说,让他们不要把黛玉教他们念书的事情告诉林如海,不然他们的姐姐就不能再教他们了。
两个小家伙虽然精,但到底还小,被陈蕴藉一忽悠,就帮着打掩护。
转眼到了端午,陈蕴藉一早就跟林如海说好,端午的时候学书院放假两天,他带黛玉出去玩儿。
林如海根本没多想,还觉得这个安排很合理。
端午这日,陈蕴藉来接黛玉。
“玉儿想去哪里玩儿?”
黛玉摇摇头,“没什么想去的地方。”
“那随便走走?”
“好。”
陈蕴藉牵着黛玉,“街上人多,别冲散了,走吧。”
黛玉早就习惯出门在外被陈蕴藉牵着。
逛了一会儿,陈蕴藉牵着黛玉来到一家新开的酒楼。
黛玉从帷帽的间隙看清了酒楼的牌匾。
写着:蕴玉楼。
这酒楼的名字怎么怪怪的?
“这酒楼……”被陈蕴藉拉着上了三楼雅间,黛玉取了帷帽,没忍住心里的疑惑。
话没说完,就听正在倒茶的陈蕴藉道,“我名下的。”
黛玉:“……”
她歪着头看陈蕴藉,“什么时候的事?”
“这酒楼是去年我考中解元之后,母亲给我的,原先是个客栈,生意不怎么好,我改了酒楼。”
陈蕴藉厨艺精通满汉全席,会各种烹饪手法和刀工。
蕴玉楼的厨子都是他教出来的,卖身契都在他手上。
就算他们背叛了他,陈蕴藉也不担心。
在京城这个地界,谁敢背叛他?
“你这个酒楼的名字,传出去也不怕人笑话。”黛玉红着脸道。
蕴玉楼,蕴藉、黛玉。
其心昭然若揭。
“这有什么好笑话的?”陈蕴藉笑了笑,“我还要把这酒楼开遍整个天下。”
黛玉噎住,“你,你是不是改个名字?”
“为什么要改?这个名字很好,我喜欢。”陈蕴藉将倒好的茶放到黛玉面前,“这是我拿灵水浇灌过的茶叶,你尝尝味道如何。”
黛玉不想说他了,端起茶喝了一口,“入口甘甜,这是什么茶叶?”
“大红袍。”陈蕴藉道。
黛玉疑惑,“京城能种大红袍?”
“有灵水什么都能种。”陈蕴藉笑着道,“这灵珠可真是个好东西。”
“你可真奢侈,不是拿灵水做鸟食,就是浇灌茶树。”黛玉无语的道。
陈蕴藉叹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大哥让我慎用灵珠,不要被人发现,这灵水的效果有些太惊人,若引人注意,少不得招来祸患。
我只能在自己家里试验一下,这大红袍是我去年刚种的,让人花了大价钱从江西那边买的茶树,已经十多年树龄了。还好有灵水,不然还真养不活。”
黛玉:“……”
在蕴玉楼用了一顿饭,虽然不及陈蕴藉的厨艺,但在京城这个地方,足以站稳脚跟。
吃过饭,陈蕴藉带着黛玉闲逛,没想到遇到官差贴皇榜。
若无大事,不会张贴皇榜。
一群百姓围了过来,陈蕴藉怕挤到黛玉,牵着她退了老远。
“这是怎么回事?”黛玉疑惑的问道。
陈蕴藉摇摇头,“不知道,我们回去吧。”
黛玉没见过这个阵仗,也有些心慌,闻言便点点头,“回家吧。”
陈蕴藉牵着黛玉送她回家。
正好林如海在府里,听说陈蕴藉送了黛玉回家,便让孙管家请陈蕴藉去书房。
黛玉紧张的看着陈蕴藉。
陈蕴藉揉了揉她的头,“没事,回去歇着吧。”
黛玉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陈蕴藉跟着孙管家去书房,“林伯伯找我有事?”
“陈公子去了便知。”孙管家叹了口气,道。
陈蕴藉见孙管家叹气,却不明说,不由皱起眉。
来到林家书房,陈蕴藉拱手见礼,“林伯伯。”
“不必多礼,你过来。”林如海坐在案后,眉头紧锁。
陈蕴藉走过去,林如海将桌案上摆着的纸给他看。
“看看吧。”
陈蕴藉接过来一看,愣住,“这……”
这半年来发生的事情太多,陈蕴藉已经把这茬给忘了。
“其实去年,皇上就有意公布这个消息,只是没想到昭王作乱,处理完朝廷就封印了,过完年又是科举。这不,科举刚结束,皇上就下了明旨。”
林如海叹道,“看来你和玉儿的婚期,必须得推迟了。”
前些日子陈家还来商议婚期,原本是要将婚期定在明年年末,现在……只怕得改吉日。
陈蕴藉有些心虚,这事儿说到底,是他闹出来的。
他清了清嗓子,道,“如此说来,今日在街上张贴的皇榜,说的也是这个事儿。”
“你看见了?”林如海道。
陈蕴藉摇头,“张贴皇榜必是大事,玉儿有些慌,我就带她回家了。”
林如海点点头,“那你现在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你怎么看?”
“咳咳……”陈蕴藉清了清嗓子,“若真如上面所言,这婚期自然晚些最好。”
朝廷明旨。
改适婚之龄,男要十八才能娶妻,最迟二十三岁,过了二十三还不娶妻,就要罚款。女则十六岁才可嫁人,最迟二十岁,超过二十就要罚款。
原先很多男子十五六岁就成亲了,女子十三岁就有嫁人的,尤其是勋贵家的子女。
现在这个年龄,其实跟现代的差距还是很大,不过斟酌了当下的情况,这个已经是所有人能接受的极限。
“哦?你觉得晚些成亲好?”林如海有些意外。
前些日子陈家来商定婚期,陈蕴藉又往他家里跑得勤,他还当这是陈蕴藉的意思。
“晚辈想金榜题名之后再迎娶玉儿过门,还望林伯伯允许。”陈蕴藉郑重一礼。
筆趣庫林如海皱起眉,“可你错过了今年的大比,若要你金榜题名,那可要再等三年,你愿意等?”
“有句话说得好,好饭不怕晚,良缘不怕迟嘛。”陈蕴藉笑着道。
林如海皱起的眉头舒展开,“不瞒你说,其实我也想多留玉儿几年,前些日子你母亲来商定婚期的事,想把婚期定在明年末。”
陈蕴藉听得一愣,“这,我不知道。”
“你不用慌,这婚期可以商量嘛……”林如海拿过陈蕴藉手里的纸,道,“你对婚期有什么想法还是跟家里人说清楚。”
林如海是发现了,陈蕴藉说不怕等是真心的。可陈家那边好像……弄错了陈蕴藉的意思。
陈蕴藉面上一红,朝林如海一礼,“等我回去问问,林伯伯等晚辈的消息。”
“去吧。”
陈蕴藉告辞离去,匆匆赶回家,直接去了东院见母亲。
“母亲,我听说你去林家商量婚期了?”
第139章 (三更)
“你都住到人家家里去了,再不给你把婚期定下,岂不是真要在林家常住下去?”宋氏拿着团扇幽幽的道。
这儿子,真是白养了。这儿媳妇还没过门,眼里心里就只有未过门的媳妇儿了。
陈蕴藉抹了把脸,在桌边坐下,“母亲,我没想这么快就成亲。”
闻言,宋氏那团扇的手一顿,神色莫名的看着他,“你说什么?”
“我说没想这么快就成亲。”
宋氏皱起眉,“你和玉儿感情出问题了?”
“没有问题。”陈蕴藉否认。
宋氏又道,“那就是闹别扭了?”
“也不是。”陈蕴藉给宋氏倒了杯茶,“我想考中状元,金榜题名之后,再迎娶玉儿过门。”
他是真心喜欢黛玉的,也是真心想娶她,对她好。
即是真心,他当然不想损害黛玉的身体健康。
不论古今内外,一旦结了婚,就会被长辈盯着生孩子,按照他的想法,到了二十再生都不晚。
可在这些长辈眼里,到了二十还没生孩子,估计就成了身体有隐疾。
错过今年的大比,是陈蕴藉没有预料到的,不过现在正好可以拿来堵长辈的口。
过三年,他就十九了。黛玉比他小两岁,也已经十七。
等他高中状元,再将婚期定在年末,距离黛玉满十八岁也不过就差一两个月,影响不大。
宋氏一听陈蕴藉要考中状元才娶黛玉过门,整个人都不好了,“那可要等三年,等三年你都十九了,哪家公子十九都还没成亲的?”
“干什么非要跟别人家比呢?这日子是我自己过,又不是替别人过。”陈蕴藉略带不满的道。
宋氏被噎住,“可……也太迟了。”
“那母亲想把婚期定在何时?”陈蕴藉一边倒茶一边问。
问起这个,宋氏便道,“前些日子,我已经去过一趟林家,同你堂姨商量婚期的事儿。等过完年玉儿就及笄了,我想把婚期定在明年腊月,省的你惦记玉儿,见天的往林家跑。”
“我想先立业再成家。”陈蕴藉道。
宋氏也不恼,“你哥哥当年就是十七岁成亲的,状元也是成亲之后再考取的,也没有影响你哥哥和嫂嫂的感情。”
顿了顿,“前些日子你还为了让黛玉嫁过来住的舒心,把自个儿的院子都推平了重建,不就是想早些娶玉儿过门吗?如今又在闹什么?”
“我将院子推平了重建,是想添点玉儿喜欢的景致,可我没说明年就要娶她过门啊。”陈蕴藉皱着眉道。
宋氏皱着眉,“你这孩子怎么回事?你睁眼看看,但凡世家名门的公子,十七八岁已经算是成亲晚的了,你想等考中状元再娶玉儿,那时候你都十九快二十了,你大哥二十岁的时候,朝哥儿都可以满地跑了,连娴姐儿都出生了。你这不是胡闹吗?”
“阿娘,我希望你能尊重我的决定……”陈蕴藉郑重的说着,一顿,不待宋氏说话,又道,“今天我遇上了官差张贴皇榜,上面说了,据太医院核查,过早成亲生子,会损耗身体的元气,继而影响寿数。”
这并非陈蕴藉瞎说,这皇榜专门挑热闹的街市贴,他回来的路上至少看见了两三张皇榜,他仔仔细细的看过了。
皇上将太医院核查的数据,都全部一五一十的写了上去,想必是担心突然更改适婚之龄,会引起动荡,干脆将这些骇人听闻的数据都贴上去。
没有人愿意折损寿元,更没有人不怕死,能活得长一些,都会遵守这个规则。
宋氏微愕,“皇榜?”
“没错,朝廷更改了婚龄,男子年十八才可娶妻,女子年十六才可嫁人。阿娘若是不信,皇榜上写得清清楚楚,您可以叫人抄一份回来,仔仔细细的看。”陈蕴藉道。筆趣庫。
宋氏沉吟片刻,没有让人去抄一份皇榜回来,“好,那就按朝廷新订的适婚之龄来定婚期,明年不行,那就后年。”
“阿娘,两年都等了,为什么不能等我考完状元再成亲呢?”陈蕴藉无奈的道。
宋氏也很无奈,“蕴藉,你为什么非要金榜题名才肯成亲呢?”
“有几个原因,这其一嘛,母亲也知道了,就是我想考状元再娶玉儿。这其二,就是林伯伯舍不得玉儿,想再留两年。”陈蕴藉道。
宋氏皱着眉,“林大人想留玉儿几年,倒也正常,毕竟他就这么一个女儿。可你为什么非要考状元再娶玉儿?像你哥哥这样,成了亲再考状元,难道有什么不一样吗?”
他们家又不穷困,需要考个状元来撑门面。
陈蕴藉叹了口气,“母亲,我觉得你还是让人去抄录一份皇榜回来,仔细看看之后,再跟我商量婚期的事儿吧。”说完,起身告辞。
宋氏放下团扇,揉了揉额角,“真是前世来讨债的!”
“夫人,二爷若不是去年受伤,今年大比,必然高中状元,他许是心有不甘……”因为如果陈蕴藉手没有受伤,陈蕴贤说过,他弟弟今年必中状元。
他原本是可以在适婚之龄,以状元之身,风光迎娶黛玉过门的。
方嬷嬷一直侍立再侧,看着母子二人的争执,但她没有插嘴,现在陈蕴藉走了,才来劝宋氏。
听方嬷嬷说起这个,宋氏神情一滞,“那……受伤又不能怪他,错过今年的大比,那更不能怪他啊。蕴藉何必对这件事,耿耿于怀呢?”
方嬷嬷的话,让宋氏心里堵着的一口气烟消云散。
陈蕴藉受伤的事,让整个陈家上下蒙上了将近一个月的阴影,是后来秦太医说恢复的好,可能不会有影响,笼罩在陈家的阴云才散开。
即便如此,宋氏依然心疼蕴藉,看陈蕴藉为了黛玉,又是拆院子重建,又是教导妻弟,又是借故住在林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