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蕴藉还不知道自己的行踪已经被报给他哥了。
刚到卯时,陈蕴藉就起了,看着还在熟睡的黛玉,将一早准备的纸条放到她手心,趁着天还没大亮,回了陈家。
青墨这个时辰已经醒了,看里屋没有动静,也不敢进去。
因为陈蕴藉早就定过规矩,没有允许不能进他的屋子,尤其是大早上。
陈蕴藉不慌不忙,从后面的窗子翻进去,然后装作刚醒来的样子,让青墨给他准备短打,他要练功。
虽然陈蕴藉今天起得迟了一些,但并未引起青墨的怀疑,毕竟陈蕴藉刚昏迷过,会迟些起,也很正常。
练完武,陈蕴藉吃了早饭,然后去给母亲请安。
“蕴藉啊,你这两天还是在家里多休息,我让大厨房给你煲了汤,一定要喝。”宋氏拉着陈蕴藉道。
陈蕴藉想到府里厨子做的补汤,脸色都绿了,“娘,我已经没事了,那补汤太难喝。我不喝……”
“补身体的汤药,能好喝吗?”宋氏道。
陈蕴藉哭笑不得,“娘,我真的没事了,我早起还练了两个时辰的武,一点问题都没有。”
“这元气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能恢复的?不要逞强。”
陈蕴藉嘴角一抽,“我又没有伤到元气……”顿了顿,正色道,“娘,须知是药三分毒,这汤药是不能乱吃的,你这汤药是太医开的吗?”
宋氏哑然,“这是……”
“只要不是太医开的汤药,再补我也不喝,这补药也不能乱喝,乱喝会出问题的。”陈蕴藉现在脑子灵活的很。
宋氏皱起眉,“补药还不能乱喝。”
“娘要是不相信,去找太医来问,一问便知。”陈蕴藉道。
这补药当然不能乱喝,陈蕴藉根本不怕他娘找太医来对峙,相反,找了太医来更好。
宋氏见他信誓旦旦,便道,“那……那等我问问太医再说。”
“那娘你先忙,我还有事,就走了。”陈蕴藉说完就准备走。
“你要出去?”宋氏看陈蕴藉这一身打扮,皱着眉问道。
陈蕴藉顿住,“前些日子答应过宜年,我能出府之后,就去找他吃酒。”
“你这刚好一点,别到处乱跑。”宋氏操心的道。
陈蕴藉道,“多走动有利于身体恢复,娘,你不懂。”
宋氏噎住,“……”
“好了,娘,我赶时间,就不跟你聊了。”陈蕴藉不等宋氏反应过来,疾步出了东院。
宋氏看着他跑远,话还来不及出口,只得咽下去,扭头就对方嬷嬷诉苦,“你看看,你看看,我真是养了个小祖宗。”
方嬷嬷笑着劝慰,“夫人,二爷能这样活蹦乱跳的,可不比昏迷的时候强多了?”
闻言,宋氏又噎住。
……
黛玉醒过来的时候,身边已经空了,正准备起身,感觉手里有东西,握住一看,是张纸条。
她打开纸条,就见上面是陈蕴藉清隽的字迹。
——明晚亥时,再来陪你。
黛玉眨了眨眼,没忍住笑起来。
……
陈蕴藉出了门,并未去见邵宜年,而是转道去了他名下一个庄子上。
昨天在翻仓库的时候,他翻出好些意料之外的东西。
比如,杂交水稻种。
数量还不少,经得起折腾。
他今天来庄子上,就是打算让庄子上的百姓试种。
这庄子上的管事姓鲁,叫鲁洪安。
“小人见过三爷。”
陈蕴藉道,“你去把庄子上的农户都召集起来,我有事宣布。”
鲁洪安只是个管事,只听命行事,陈蕴藉吩咐什么,他就去做什么。
很快他就将人都召集起来。
陈家庄子上的百姓,过得是最好的。
因此主家来请,他们很快就聚集到了庄子里。
陈蕴藉搬了把椅子坐在庭院里,等农户们到齐了,便起身,道,“各位老伯,老哥,想必你们都认识我。”
“陈公子请咱们过来,可是有事吩咐?”说话的是一名老者,看起来在这些农户里,有些声望。
陈蕴藉拱手一礼,“老伯如何称呼?”
“我姓李,陈公子唤我李老头就行了。”老头笑呵呵的道。
陈蕴藉笑着道,“李老伯说笑了,今日我请你们来,也是因为你们在我陈家的庄子生活了几十年了,我陈家的门风如何,你们都是清楚的,你们信任我们陈家,我们陈家,也信任你们。”
这话说得很暖心。
“陈公子有话,不妨直说。”
所谓人老成精,李老伯活了半辈子,也见过不少大场面,他清楚陈蕴藉一定有重要的事需要他们去做,否则不会这样大张旗鼓的把庄子上的农户全叫来。
陈蕴藉负手道,“我得到了一些水稻粮种,需要各位帮忙试种……”顿了顿,“当然,这风险不能让你们来承受,你们试种这些粮种,你们今年的衣食都由我来承担,不论这粮种的收成好不好,我都给你们每户一百两银子。”
一百两银子,就帮忙种一些水稻,便可以得到。
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
“陈公子此话当真?”李老伯有些惊愕。
这水稻本就是每家每户都要种植的,不然他们吃什么?
可陈蕴藉为何多此一举的花钱让他们种田?
这也太奇怪了。
“不瞒大家说,这水稻有些不太一样,但具体什么样,也得种了才知道。”
杂交水稻确实是增产神物,但想要高产,并非有优秀的粮种就足够了,想要稳定产出足够多的粮食,还得试验。
他不懂种田,那只能请这些农夫们来种,他手里还有不少粮种,经得起折腾。
“水稻不一样?”李老伯就算一把年纪,也是没听懂这话的意思。
水稻,不就是水稻吗?
陈蕴藉笑了笑,“总之,话我已经说完了,各位是否愿意帮我试种这新水稻粮种。”
“虽然不知道陈公子想做什么,但我们愿意试种。”李老伯和其他农户对视了一眼,叹道,“其实试种这新粮种,是我们占便宜。这水稻,我们每户都要种的。陈公子让我们种稻谷,还给我们每户一百两银子,实在是太多了。”
他们这些农民,生活好一些的攒三五年,生活差的许要攒十年,才能攒够一百两银子。
可以想象,陈蕴藉出手有多豪爽。
即便这新粮种全都种坏了,他们也不吃亏。
陈蕴藉微笑道,“这新粮种是我请各位种的,风险自然我来承担,若是收成好,还是按以前的旧例收租,新粮种我会派人送来,谢谢各位老伯老哥帮忙。”
“陈公子言重了。”
从庄子上回来,已经是傍晚。
这个时辰,陈蕴贤已经从衙门回来。
他刚回府,洗墨就来请他过去。
陈蕴藉换了身衣服,去了他大哥的院子。
“大哥,你找我?”
“我听说,你去庄子上让人试种新粮种?仓库里翻出来的?”
第174章 (三更)
“大哥果真神机妙算,什么都瞒不过你。”陈蕴藉一直都知道,他大哥有安排人跟着他。
陈蕴贤喝了口茶,这是从陈蕴藉那儿顺来的大红袍,味道确实极好。
“那新粮种,究竟有何特殊之处,让你如此重视。”陈蕴贤问道。
不惜花重金让这些农民种这个新粮种,那些农民可能觉得他们占便宜,可陈蕴贤了解这个弟弟。
若非这粮种很重要,他不会费尽心思推行。
撒这么多钱出去,就是减轻这些百姓对新粮种的抵触之心。
“这新粮种若是种得好,可亩产千斤。”不是陈蕴藉夸大,这个数已经很保守了。
杂交水稻最高记录,亩产八百公斤,足足一千六百斤。
而这个时代,亩产不过两三百公斤,也就是五六百斤。这还是风调雨顺的结果,若是遇到大旱或是水灾,说不定颗粒无收。
陈蕴贤握着杯子的手抖了抖,“你说的是真的?”
“要种得好,才有亩产千斤。”陈蕴藉强调道。
这产量,并非是固定的。
如果出了什么差错,产量能不能有一半都难说。
陈蕴贤深吸一口气,稳了稳情绪,“你这粮种还有多少?可别被糟蹋完了。”
“我昨儿就说了,系统仓库里有不少好东西,是大哥你不要的。”陈蕴藉耸了耸肩道。
陈蕴贤瞪他一眼,“我在乎的是这些吗?”
“大哥一心为民,我知道……”陈蕴藉叹道。
陈蕴贤放下茶杯,抓住陈蕴藉的手,“快说,你这粮种还有多少?”
“很多很多很多,大哥你放心吧,系统的仓库是个百宝箱,有些东西拿出来,封个异姓王都足够了。”陈蕴藉道。
陈蕴贤捂额,“财不露白,你也太不谨慎了……”顿了顿,道,“回头我安排人去庄子盯着,等水稻成熟之后,产量出来……”
闻言,陈蕴藉了然。
若是产量达到预期,那就封锁庄子,不能将消息泄露出去。
相反,如果没有达到预期,那就接着种,改进种植的方法。
“系统的仓库里,到底有些什么东西?”
连亩产千斤的粮种都有,系统的仓库里到底有什么东西?
陈蕴贤倒是有些好奇了。
陈蕴藉嘿嘿一笑,手往指环上一抹。
桌子上堆满了东西。
牙刷,牙膏,香皂,沐浴露,洗发水堆满了桌子。
陈蕴贤:“……”
“这都是什么?”
陈蕴藉一一给陈蕴贤介绍,然后道,“这都是生活用具,很方便的。”
陈蕴贤无语的看着满桌的东西,“快收回去吧。”
“大哥不要吗?”陈蕴藉疑惑的道。
陈蕴贤道,“一份就够了,拿这么多做什么?开店吗?”
“这不是嫂嫂他们也需要嘛。”陈蕴藉道。
陈蕴贤默了默,“你倒是思虑周全。”
“那当然。”陈蕴藉笑道。
陈蕴贤叹了口气,“东西很好拿,可怎么解释来历?”
“就说是南洋那边传来的呗。”陈蕴藉道。
陈蕴贤道,“南洋没有这种东西。”
“可别人不知道啊。”陈蕴藉道。
陈蕴贤:“……”
他嘴角一抽,“倒也有些道理。”
“横竖他们也不能去南洋那边证实。”陈蕴藉道。
这就叫,有恃无恐。
陈蕴贤看了他半响,笑出声,“傻子。”
“大哥为什么骂我?”陈蕴藉愕然。
陈蕴贤摇摇头,“理由想得很好,可你要知道,这里是京城,南洋有什么东西流传到境内,都会第一时间献给陛下,这些东西,你可以说是南洋那边来的。
可你怎么解释你在京城,没去过海边,还能得到这些陛下都没见过的奇物?只需找个南洋人一问,便能拆穿你的谎言。”
陈蕴藉:“……”
“找的借口漏洞百出,你还沾沾自喜呢。”陈蕴贤摇头叹气。
陈蕴藉讪讪,“那,换个包装,偷偷用?”
“不然呢?”陈蕴贤睨了他一眼。
陈蕴藉悻悻的道,“大哥自己找人换包装吧,我没有可以用的人。”
“星剑。”
星剑从角落里走出来,“主子。”
“去吧。”
“是。”
陈蕴藉就看着星剑将东西包好拿走,无语的道,“他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跟着我?”
“是啊。”陈蕴贤意味深长的看着他,“要不是星剑跟着你,我还不知道你大晚上的不睡觉,跑去林家夜探香闺。”
陈蕴藉面上一热,“大哥……”
“做的时候胆子那么大,被揭穿了还不好意思?”陈蕴贤好笑的道。
陈蕴藉摸了摸鼻子,“我没有做什么,就是担心玉儿做噩梦,去陪陪她。”
“嗯,就是陪了一个晚上。”陈蕴贤微笑道。
陈蕴藉:“……”
“我真的什么都没做。”
见弟弟似乎有些恼了,陈蕴贤见好就收,“我知道你的品行不会做什么,但也得注意一些,等过了这一阵,晚上还是别去了。”
“我也没打算天天去啊,这不是情况特殊吗?”陈蕴藉叹道。
陈蕴贤见状,摇头叹气,“真是……儿女情长英雄气短。”
陈蕴藉:“……”
算了,还是不要辩解了。
说了两句,陈蕴藉也不回他,任他调笑。
陈蕴贤也失了兴致,“行了,庄子上我会叫人盯着,你以后要做什么,先跟我商量。”
“我知道了,大哥。”
“那你回去歇息吧。”陈蕴贤看了看外头的天色,“毕竟时辰也不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