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我看你还是去刑部吧。”宋池叹道。
陈蕴藉挑眉,“这去哪儿又不是我能决定的。”
宋池呵呵笑,“贤儿如今可管着吏部,虽不是尚书,可尚书的权利都落在他手里了,你想调去刑部,只需跟他说一声便是。”
以陈蕴贤的性子,只是给他弟弟换个位置而已,不至于那么难。
何况,陈蕴藉原本就身兼两部郎中之职。
陈蕴藉挑眉,“我在工部还有些事儿要办,等我办完了,再说吧。”
他要做的东西还有很多,除了工部,其他的地方都施展不开。
虽然工部这些人都难相处,可再等个几年,他大哥升了吏部尚书,他的位置也可以再往上一点。
到时候,换一批顺眼的人就是了。
自己灰溜溜的跑去刑部,这不是让人笑话吗?
宋池闻言,若有所思,“战船?”
“不止是战船,我想做的事情,还有很多。”陈蕴藉微微一笑,道。
他还想去虞衡清吏司转转,这司是管军需军器等物的,他有些想法,可以试试。
只不过,他现在主管营缮清吏司,虞衡清吏司是工部另一位郎中在管,恰恰他和这位郎中有些不对路。那么自然,陈蕴藉也不会把这功劳送给跟自己不睦的人。
宋池知道自己这个外甥的才能在制造上,刚入仕就折腾出了价格低廉的玻璃,镜子,还弄出了千里镜,短短一年,高升正五品郎中,这升官的速度都快赶上陈蕴贤了。
他原以为千里镜和战船已经是极限,毕竟这大半年陈蕴藉一直很低调,低调得让人怀疑他已经没有其他的好点子。
但现在……宋池大概猜到,这是陈蕴藉有意的低调,不让人注意他。
他不免对陈蕴藉要做的事情好奇起来。
但他也没有多问。
有些事情可以问,而有些事情,即便是嫡亲的舅舅,也不能问。
宋池的分寸感把握的很好。
陈蕴藉从工部出来,直接去了衙门,都不用去找他祖父,直接找了管点卯的官儿,跟他说了这个事儿。
对方笑着道,“你本就是兼任刑部郎中,不必每日来点卯的,何必多此一举?”
“因为今年封印之前,我都想陪妻子。”陈蕴藉道。
对方挑眉,“莫不是胎像不稳?”
虽然黛玉已经十八,当年皇榜也说十八岁就发育完全,可哪怕是发育完全,怀孕这种事,也不是能完全打包票的,危险性依然很高。
陈蕴藉这样爱重妻子的人,若是妻子胎像不稳,还真做的出这种不要前程只要媳妇的事儿来。
“不是胎象不稳……”陈蕴藉眉头微蹙,“太医说可能是双胎。”
闻言,刑部这官员闻言,忙自打嘴巴,“看我这脑子,想什么呢,明朗可不要怪罪。”
“无妨,这事儿……”
“小事儿,我帮你办了。”他笑着道。
“那就麻烦了。”
陈蕴藉笑着拱手道谢。
这日过后,陈蕴藉每日辰时陪黛玉用了早饭,才去衙门办公。而下午申时末刻就已经到家,一刻不停的做晚饭。
展眼过了一个月,黛玉的肚子越来越大,根本不像寻常四五个月孕妇的肚子。
腊月十五,秦太医来诊脉,终于确定了是双胎。
既然是双胎,他当初给陈蕴藉的注意事项,就要调整了。
因为一般双胎会在八个月左右就会早产,危险程度也高于单胎。
这日过后,陈蕴藉将黛玉所有入口的东西,都用上了灵水,这重视程度让黛玉哭笑不得。
“虽然灵珠好用,可这灵水是不是也太浪费了?”黛玉笑着道。
陈蕴藉道,“给你吃的,不浪费。”
腊月十九,朝廷举行封印大典,衙门张灯结彩,放假足足一个月。
陈蕴藉也有了一个月的时间陪黛玉。
除夕前两日,陈蕴泽新婚妻子孙欣蔓诊出有孕一个多月,八月刚成亲,腊月就诊出一个多月的身孕,这个效率高的过分。
陈蕴藉仓库里的避孕用具,也只给了知情的陈蕴贤,因有保质期,陈蕴藉都是三个月给一次,根本不需要陈蕴贤去找他要。
至于其他的兄弟们,陈蕴藉这个系统仓库的事情,根本不好解释,知道的人多了危险性就高了。
因此,陈蕴贤也不赞同他告诉其他人。
哪怕是小鱼儿这个亲弟弟,陈蕴贤也让陈蕴藉保密。
没有避孕工具,这个时代的避子汤又对女子的身体伤害极大,陈家当然不可能让新媳妇避孕。
因此三四个月的时间就怀孕,除非夫妻感情不好,否则这个速度,已经是很正常了。
陈家的家风好,倒是没有人拿黛玉和孙欣蔓做对比,孙欣蔓比黛玉略小一岁。
但性子却像个没长大的小姑娘,很是活泼可爱,陈蕴泽也是个爱玩儿的性子,两个人凑一块,感情倒是越来越好。
今年陈家除夕夜,比以往更热闹了。
因为有两个孕妇,其中孙欣蔓还是新妇。
过完年,正月祭祖,然后往各家拜年。
陈蕴藉在初二的时候带着黛玉去了林家一趟,因为再晚些,黛玉肚子就更大了,不便出行。
因黛玉肚子大,今年的元宵灯会,陈蕴藉也没让她去,连去年在自己院子里放烟花的活动也全部取消。
他承诺黛玉,等孩子出生,再给她补烟花。
等孩子出生,放个烟花庆祝一下,不过分吧?
二月陈蕴藉和黛玉的生辰也是简单的自家人吃了一顿饭,黛玉的肚子也越来越大,产期也是越来越近,陈蕴藉怕任何意外发生,直接向衙门请了一个月的假。
也幸亏陈蕴藉靠山多,不然这么折腾,早就让他回家自己吃自己了。
有个好哥哥,让陈蕴藉这任性的行为,在皇上这里都戴上了滤镜,觉得陈蕴藉率性坦诚,不像其他人,一肚子的阴谋诡计。
陈蕴藉要是知道他哥哥怎么忽悠皇上的,能把自己笑死。
而黛玉见陈蕴藉请假,家里也没有人来训斥他,便也松了口气,只当不是什么大事。
对别人来说,一年统共就十一个月办事,陈蕴藉直接就请一个月的假,换个人,早就被革职了。
也就是陈蕴藉背后人多,否则哪里经得起折腾?
同僚们对陈蕴藉这特殊的待遇,都羡慕嫉妒恨,可他们没有这么好的出身,也没有这么多高官的靠山,只能吃哑巴亏。
至于说闹事,谁敢呐?
陈蕴贤可是抓着吏部所有的大权,想给陈蕴藉添堵,把陈蕴贤往哪儿搁?
别看陈蕴贤这些年低调,可这几年过去,皇上对这位愈发倚重。
而剩下的两位皇子,整日里吃斋念佛,说是修身养性,可许多人都知道,他们怕是在佛祖面前不断的诅咒皇上早点死。
皇上不死,他们什么时候才有希望坐上那个位置?
可偏偏皇上越活越精神,越活越年轻的架势,睿王是皇上的幼子,今年也三十九岁了,皇上六十一岁高龄,跟他走出去,说是兄弟俩,都没有人怀疑。
可见皇上现在活得有多年轻。
明明前两年皇上日渐衰老,还重病过一阵,虽然都说是四皇子慎郡王诅咒所致,可诅咒难道一点后遗症都没有吗?
诅咒没了,皇上就越活越好了?
真是让人窒息。
不是没有人试图拉拢陈蕴贤,可陈蕴贤这人,油盐不进,一心忠于皇上。
他原先还曾跟七皇子一起赈灾过,连七皇子睿王都觉得他和陈蕴贤是有希望拉进距离的。
可这一年年下来,睿王连陈蕴贤也恨上了。
为什么你这么有才华,就是不肯帮他?
他爹都这么大一把年纪了,还能活几年?
支持他不好吗?
从龙之功不香吗?
然而不管睿王如何狂怒,他也不敢在陈蕴贤面前展露分毫。
这是个他现在惹不起的人,即便他是皇子,也惹不起。
因为在他爹的心里,陈蕴贤的地位已经远超他们这些儿子们。
三月十一清早,黛玉突然发动,陈蕴藉因为黛玉的肚子越来越大,每日睡眠都浅得很,听到黛玉喊疼,立马就醒了。
他衣服都顾不上穿,抱着黛玉就去早已经准备好的产房,稳婆也早就请好。
“请二爷出去等,产房里不干净。”稳婆赶来之后,就请陈蕴藉出去。
陈蕴藉看着满脸痛苦的黛玉,就守在床边扎了根,“我不放心,我就在这里陪着。”
稳婆一脸懵逼,“这……这不合规矩……”
“在这里,我就是规矩!”陈蕴藉寒着脸扫了她一眼,“你只管让我夫人平安生产,别的事情不需要你操心。”
不吉利?现代陪老婆生产的人多了去了,见谁因为陪老婆生产就家破人亡了吗?
荒谬!
稳婆知道陈蕴藉习武多年,又当官两年,身上多少积累了一些官威,稳婆不过寻常女人,哪里扛得住?
她立刻就怂了,“是,是。”
主人家自己都不介意吉不吉利,她管这么多做什么?
陈蕴藉握着黛玉的手,轻声道,“玉儿,别怕,我就在这里陪你。”
黛玉忍着痛,满眼含泪,“不用……产房里不吉利,你快出去。”
“什么吉不吉利的,全都是骗人的,你相信我。”陈蕴藉握着黛玉的手,“我就在这里陪你,哪里都不去。”
黛玉还想说什么,被陈蕴藉打断,“这么多年了,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黛玉怔了怔。
陈蕴藉确实,从来没有骗过她。
答应她的事情,都做到了。
陈蕴藉是很宠爱她,可有时候执拗起来,她说的话根本就不管用。
生孩子很辛苦,陈蕴藉哪里敢把黛玉交给陌生的稳婆?
即便提前一两个就请来了府里,那也是不熟悉的人,陈蕴藉不可能放心把黛玉的安全交给这些稳婆。
他准备早就准备了灵水,黛玉要是累了,什么人参都没有灵水管用。
因陈蕴藉就呆在产房里,稳婆们也不敢有任何歪心思,她们这体格,要是惹怒了陈蕴藉,怕是一拳都挨不住。
幸好,黛玉的胎位是正的,折腾了将近两个时辰,陈蕴藉每隔一刻钟就给黛玉喂一杯灵水,有灵水喝着,黛玉精神一直很好。
灵水本就有恢复精力的作用。
孩子生下来,黛玉也没有像其他产妇一样昏睡过去,还能清醒的跟陈蕴藉说话。
生产之后是要擦拭身体的,这些事儿,陈蕴藉将稳婆都赶出去,自己代劳了。
至于孩子,自然是抱下去让奶娘去带了。
“还好吗?”陈蕴藉给黛玉擦洗完身体,换上干净的衣裳,把人抱在怀里,轻声问她。
黛玉精神很好,“生的时候很疼,生完就好了。”
诚实的说,她没吃什么苦。
陈蕴藉却还是心疼,“这双胎都是男孩儿,不如……以后不生了?”
黛玉亲了亲他下巴,“你不是说,想要个女儿吗?”
“我原本想着,这双胎一男一女,就刚刚好,谁知道是两个小子。”陈蕴藉叹了口气,“虽然没有女儿,可我也认了。”
“我没事。”生产的时候陈蕴藉一直都在产房里陪着她,反倒比她还紧张,弄得黛玉有种是陈蕴藉生孩子,而不是她在生孩子的错觉。
陈蕴藉抱着黛玉,精神疲惫,这两个时辰,他一直绷着情绪,直到孩子生下来,才放心。
“可我,害怕……”
第207章 (一更)
“怕什么?”黛玉好笑,她原本还挺害怕生孩子,可是随着产期来临,陈蕴藉比她还紧张。
他这么大的反应,倒让黛玉紧张不起来了,还觉得挺好笑。
陈蕴藉:“……”
“我们不生了好不好?两个孩子就够了。”陈蕴藉道。
其实一个也没差,既然怀的是双胎,生下来就是了,他孩子已经够了。
陈蕴藉的话让黛玉笑起来,“我一点事都没有,你怕什么?”
“总之,不生了。”陈蕴藉道。
黛玉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你高兴就好。”
陈蕴藉闻言松了口气。
他之前想要女儿,也是觉得有个像黛玉一样的女儿很乖,可经了这遭,陈蕴藉彻底打消了念头。
并且给自己找尽理由说服自己,这个时代女性地位实在太低,还是不要生女儿的好。
嗯,没错,就是这样。
陈蕴藉没能一直陪着黛玉,因为黛玉生产,父母都被惊动了,陈蕴藉得去报喜。
至于生的两个小子,陈蕴藉原先想的是一男一女的名字,儿子叫陈英朔。
朔,初也,始也。
意思是他第一个儿子。
女儿的名字如今废弃不能用,陈蕴藉到底读书多年,转念就换了个名字,为盛。
盛,极也。
有两个儿子,已经是极点了。
到此为止……
见了父亲,陈蕴藉就直接就告诉父亲,他已经取好了名字,将老爹的话憋了回去。
见过了父母,又去见祖父祖母。
见陈蕴藉给儿子取好了名字,陈浦和轻笑,“你这招倒是学了你哥哥。”
陈蕴藉也笑。
自己的儿子当然要自己取名字,何况陈蕴藉已经不打算再生了,那这个署名权就是唯一的。
让他跟自己的儿子抢孙子的取名权,这种事抢来有什么意思?
又不是自己生的。
“行了,回去陪你夫人去吧。”陈浦和摆摆手,道。
陈蕴藉回到明心院,因黛玉刚生产,虽然她的状态很好,可月子还是要坐的。